顾玮伦昨晚和墨小言大吵了一架,说是吵架,主要还是墨小言在闹,是她用电话把他招回去的,她说:“我不舒服,你回来看看我。”
墨小言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点顾玮伦是知道的,他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忙,回家的时候其实很少,因此墨小言一说她病了,他就往家赶了,走到路上的时候,还买了她爱吃的徐记的馄饨。
回到家,墨小言好好地在沙发上坐着呢,他问她:“哪不舒服,去看医生了吗?”
“你巴不得我不舒服,巴不得我不好吧,这样你就可以和简忆双宿双栖了。”墨小言张口就是这么一句。
顾玮伦有点头疼,可也理解墨小言的心情,就好言好语地劝:“小言,我既然答应你等你想通,就不会背着你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这么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墨小言把手机拿出来了,往顾玮伦面前一扔,说:“爷自个看,你这算不算是对不起我,我又是不是疑神疑鬼!”
顾玮伦就那么看了一眼,挺生气地,说:“小言,你什么意思,你找人跟踪我?”
墨小言冷笑了,说:“爷要是不做亏心事,何必怕我跟踪呢?”
顾玮伦无法忍耐墨小言的不可理喻,转身拿起车钥匙就要走,墨小言把门挡住了,说:“爷准备就这么走了吗,墨小言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你这么聪明,知道跟踪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在我心中到底算什么了!”顾玮伦质问道。
墨小言愣怔了一下,眼泪开始从眼眶里滚落,她说:“玮伦,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你就真的做对了吗,你有哪一件事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简忆做的?包括和我结婚,那是因为你以为简忆和你是亲兄妹,你跑了那么多的地方,就是为了寻找你们不是亲兄妹的证明,可是你没找到,所以拐回来和我结婚了。结婚之后,你还是这样,只要是简忆的事,你拼了命都要去做,连你修建的园子,名字都是叫忆园的,你是在回忆你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还是因为简忆的名字里有一个‘忆’字?你做了这么多事,有没有想过想过我墨小言才是你的妻子,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样的感受?你想过没有……”
话到最后,墨小言已经声嘶竭力了,痛哭失声地蹲在了地上,身子蜷成了一团。
顾玮伦最终也没有忍心离开,而是默默地看着墨小言,他没有劝她,因为不知道怎么劝,她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那一夜,是墨小言的哭泣,和顾玮伦的辗转,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墨小言也哭累睡去了,他才出来了,头一件事就想到了简忆。
他先回了一趟简家,上楼上转了一圈下来,跑到花园里找到在那里浇水的叶婵娟,问她:“妈,宝贝昨天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没在房间?”
叶婵娟还以为他是从墨小言嘴里知道了简忆被打的事情过来看简忆的,就说:“已经被墨宁接回去了,玮伦,我告诉你,墨宁打了宝贝是不对,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们两口子都不追究了,你就不要掺和了,免得越掺和越出乱子……”
顾玮伦从叶婵娟嘴里扑捉到了几个字,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说宝贝被打了?”
没等叶婵娟回答呢,他脑子转了一下,就明白了,他虽然和墨宁的关系不是多好,尤其是他娶了墨小言之后,墨宁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可墨宁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如果说是墨宁动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简忆,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在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曾经无数次地到过墨宁家的楼下,也是亲眼看到墨宁对简忆是如何的呵护与疼爱,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把简忆带走了,还用等到现在。
他一想,这和墨小言指定脱不了关系,就往墨宁住的花园跑,可一下了车,就看到了车上的那一幕了。
简忆笑得很甜蜜,和她手中的蛋糕一般,可以想象得到的甜,他却陡然像是被人刺了一刀一般,心头猛地一疼。
那是他的简忆,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她,他什么还不懂呢,可是就觉得是她让他的生命重新焕发了光彩。
他等着她长大,无时不刻都在抑制着那份心头的痒,她十八岁,他第一次吻她,那种齿尖上的香味久久不去,接下来的那一年,也是热吻如密的一年,他吻她的时候,总不舍得离开她的唇间,她也一样,每次她生气,他在她唇间轻啄道歉,她都会揽着他的脖子扭动着身子,说:“我还要!”
她一直是他的,不管她再怎么任性,再怎么蛮不讲理,可是他知道,她的心一直在他这里,她一直是他的简忆。
没有多久之前,她还哭着说,顾玮伦,不要离开我;她还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要他和她私奔;她还蜷在他的怀里,连睡觉都拉着她的衣服害怕他会从她身边悄悄溜走……,为什么只有这么短短的几个月,这一切都变了。
顾玮伦心里堵的慌,可对那丫头也说不出一句狠话来,把心中的恨和怨都发泄到手机上了,手机摔了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奔忆园的工地上去了。
忆园刚刚开建,一切都还在准备之中,那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会又是春天,远处山坡上有棵杏树已染上了粉色,想必过不了几天就是红杏枝头春意闹,只是那杏树下的人只影孤零,景还是那个景,人却不是当年的人了,也再也听不见从前的那些欢声笑语。
简忆心里也不好受,有些失魂落魄地,一整天脑海里都是顾玮伦早上那会看她的眼神,他是真的心寒了,那目光冷的,这是她自从认识他以来都没有过的。
可她实际上知道,不管她和顾玮伦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回到从前了,也许从顾玮伦两年前那么一走,她和他的感情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他们彼此都还不能明白。
晚上,墨宁照例加班,简忆被苏欢欢拉去陪她一起吃饭,吃的法式料理,这是简忆要求的,也不是简忆想吃,她哪有什么胃口吃东西,而是苏欢欢为躲开黎晨一定要拉她去,她就说:“请我吃饭也行,一定是法式大餐我才去。”
苏欢欢竟一口应下了,说:“行,也就是对你,别人我还真不请。”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不去了。”
简忆转身就走,被苏欢欢又拉了回去,说:“这对你好也不成了,都不知道敢怎么对你了。”又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一祖宗,在墨医生面前也这样?”
简忆没说话,苏欢欢就自作聪明,说:“我看只有顾爷才能治得了你吧?”
苏欢欢一提起顾玮伦,简忆蓦地鼻子一酸,走了几步,就蹲在地上埋着头不起来了,苏欢欢走了几步,看简忆没有跟上来,就回头喊她:“又怎么了?小祖宗。”
简忆半天才抬起头来,一笑说:“没什么,被你罗嗦地走不动了,你拉我一把。”
她哪里是走不动了,只是忽然之间心里的某个地方疼了一下,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割舍的痛。
苏欢欢挺无奈地,伸手拉了她一把,说:“你可真会折腾人,我要是男的还行,你说我和你同性,你折腾我有意思没有?”
简忆仍是咧着嘴傻笑,被苏欢欢拉着出了院子。
吃饭的时候,苏欢欢突然说:“我哥昨天走了。”
简忆手中的叉子“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苏欢欢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她说:“我爸说他和我们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不允许我去送他最后一程,如果去了,就和我也断绝关系,可是简忆,你知道吗,我哥再怎么混账,那也是我哥呀……”
苏欢欢这个人除了势力了一点,可是她和苏晨河的感情是真好,有没有血缘关系,苏欢欢都把苏晨河当自个亲哥了,可惜的是,这种兄妹的关系,有今生,没来世的。
简忆的心突突地跳,不是因为苏晨河的离去,这个人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她根本就懒得提起,可也不是为了苏欢欢,她压根就没觉得苏晨河的离去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她只是害怕,觉得这苏晨河的死也太快了一点,从检查出来患病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里听到的妈太后的那些话。
她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扔下苏欢欢,抓起包就跑了出去。
她先去的恺玮,简恺一个人在,自从陈怡曦去世之后,简恺已经很少外出应酬了,原来意气风发的偏偏浊世佳公子,如今倒沉稳淡定了许多,仿佛只是一夜之间,他摈弃了原有的浮躁,脱胎换骨成另外一个简恺。
“哥……”简忆喊了一句,终于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可简恺也看出来了,她一进门就四处张望,又心不在焉的,当然不是冲他来的。
可他也没有揭穿她,过去到吧台那儿为她拿喝的,说:“这么好,来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