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忆那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脸上指纹还没完全消下去,看到她那个样子还是让墨宁的心生生地疼了一下,他是挺恼恨她的,恼恨她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他对她的感情,可也真没想过让她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么可怜的。
简忆开口说话了:“我听你的话,跟你回去!”
那声音还带着鼻音呢,一听就是哭得时间长了,把嗓子都给哭哑了,还有她那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带着千般委屈。他心一软,差点没把她搂怀里了,可是一想到她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想要伸出去的手又蜷了回来。
“洗把脸再下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说这话的时候,墨宁挺不忍心的,可是再不忍心,也无法改变这丫头的心意,还不如就此成全了她算了,因此说完也就转身下楼去了。
简忆一下楼,墨爸爸墨妈妈把简忆抱着好一阵地哄,一直在说是墨宁不好,都是墨宁的不对等等的话,等到简忆明白了过来,才知道是墨家父母愿望了墨宁,就说了一句:“墨宁没有打我。”
墨爸爸和墨妈妈面面相觑的,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葫芦里面都卖的什么药,叶婵娟也搞不明白了,就问道:“那你这是……”她心想总不能自个把自个打了吧,至于墨小言,她压根就没往她身上想过,不是墨小言伪装的好,而是墨小言和简忆站在一起,从气势上明显墨小言就是弱者。
墨宁咳了一声,简忆就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墨妈妈一看,像是明白了,就笑说:“这小夫妻打架不记仇,床头打架床尾和,过去了就算了,不提了,不提了。”她还真以为简忆这是在自己父母面前包庇墨宁呢。
简忆就这么跟着墨宁又回去了。
回到家,墨宁有心不管她的,可真是看不得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给她计较不下去,就拿了冰袋为她敷脸,敷眼睛上的红肿。
刚敷好,有人摁门铃,墨宁过去开门,廖歌和林波手挽着手一起进来了。
林波一进门就说:“你们搬过来这么长时间我们还没有来看过你们,你也知道我们家鸽子一直病着,倒是麻烦你一趟一趟地跑去看我们家鸽子,挺过意不去的,今儿鸽子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两个就特地登门拜访来了。”
墨宁把简忆拉过来,为她介绍:“林波和廖歌,你认识的,现在就住咱们家楼下,十八楼的,咱们这套房子还是他们给张罗买的。”
简忆有些意外,不知道这林波和廖歌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去的。
等坐下了,林波和墨宁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聊天,简忆就带着廖歌参观房间,等参观完了,两人在卧室里坐下了,廖歌就对简忆说起了她和林波之间的那些事了。
原来那次和简忆聊完,廖歌也放下了,墨宁和简忆去斐济度假的那段日子,林波时不时来找廖歌,慢慢地廖歌也想明白了,这一辈子去哪找一个人像林波对她这么好的,况且他们以前也谈过,就这么又慢慢开始了,可他们这恋爱得瞒着林家老爷子,因此两个人就住到林波幸福家园这个金窝里来了,这金窝,是林波瞒着林家老爷子置办下的,还能瞒得住老爷子一时半会的。
至于十九楼,原来也是林波的产业,一直都闲着,后来听廖歌说墨宁要买房子,就把十九楼转给墨宁了,就算是装修,也是他们找人按照墨宁的意思做的。
“我前一段病了,林波那几天恰好去了外地,多亏了你家墨宁是个大好人,大半夜里还去帮我打吊瓶,昨天我又有点咳,墨宁可能看我不舒服,晚上还特地跑去看我,怕我犯病,我还真是要好好谢谢墨宁才对。”廖歌拉着简忆的手说。
“你这什么病呀?”简忆问。
“哮喘,时好时坏地,去不了根。”廖歌不是很在乎地笑笑说。
简忆这下明白了,难怪那天墨宁半夜了还要出去,原来这廖歌有哮喘的,这病发作起来还真不挑时间。她还为这个错怪墨宁,以为是他和廖歌又旧情复燃了。
廖歌和林波坐一会就走了,他们一走,墨宁进卧室抱着被子出来了,往沙发上一放,说:“你进去睡吧,我今晚住这儿。”
简忆站在那儿没走,说:“墨宁,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想哪去了,没有特别讨厌,就是,有一点讨厌而已。”墨宁一边铺被子一边说,再一回头,发现简忆又在那抿着嘴抹眼泪了,他挺无奈地,过去把她的手拉了下来,说:“别哭了,看眼睛都哭成什么样子了,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呀,不能讨厌你,就求着你别讨厌我呢。”
“我昨晚和顾玮伦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抱了抱,他从小到大都抱我,就像我哥抱我是一样的……”简忆还是哭,那语调都泣不成声了。
要说她和墨宁都是要离婚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让墨宁误会她,还有墨宁白天和现在对她的那个态度,都让她受不了。
墨宁在她记忆里,就是平时对她严苛了一点,看不惯她的那些坏毛病,可她知道那都是为了她好,他真没有那样嫌弃过她,就算他非常之憎恨她每次洗完澡之后不穿鞋在地上走上无数圈之后再到床上霍霍,可也只是很无奈地随时随地在她洗完澡之后抱她回床上,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过,更别提嫌弃了。
但就是在今天上午,她拉墨宁的胳膊要和他解释,他根本就不听,那眼里的神情,好像她是一件多么肮脏的东西一般,就那么用力地一拂,分明就是嫌弃她了。
她哭了一天,不肯出来,与其说是为了墨小言的那一耳光,不如说是为了墨宁对她的态度,他真就不理她了,她突然就有些慌了。
“我知道了,好了,不哭了……”墨宁伸手为她抹泪,抹完了,简忆倒是不哭了,就是还不肯回去,就那么拉着他的衣角挺委屈地看着他。
“要不你睡沙发?”墨宁算是明白了,故意和简忆开了句玩笑。
“讨厌!”简忆打了他一下,可是笑了起来。
墨宁不能不承认简忆的笑容是有魔力的,他也总想看她笑了,不想她再为任何人任何事哭,他伸手把她搂怀里了,紧紧地抱着。
早上醒来,墨宁从简忆身下抽出胳膊的时候是呲牙咧嘴的,简忆睁眼就看到了,忙坐起来瞅了一眼,问道:“墨宁,你的胳膊怎么了?怎么会紫了?”她心想,昨晚她是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但也不至于一晚上就把他胳膊给枕成青紫的了吧。
“我爸打的,没事,过两天就褪了。”墨宁活动了活动胳膊,挺若无其事地说。
“墨爸爸还打人?”简忆有点不敢相信,记忆中墨爸爸和墨妈妈都是笑眯眯地,对她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你以为呢?我爸可是武将,全武行的。”墨宁起身了,站起来伸展着胳膊,边穿衣服边说。
简忆一看,他的胳膊还是活动自如,就有点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了,说:“那可太好了,你以后如果敢欺负我,我就告墨爸爸去,让他狠狠地揍你!”
墨宁好笑地回头瞪了她一眼,摇头说:“还真不是个好孩子,得了,以后甭想我理你了!”说完出房间去了。
他还在卫生间洗漱,简忆跑他身后了,摇着一瓶红花油在他眼前晃着,调皮地说:“墨宁,以后还要不要理我呢?”
墨宁笑,用胳膊肘把她捅一边去了,说:“去去去!别在这儿烦我!”
等墨宁出来,她一定要拉着给墨宁擦,墨宁没办法,只好坐下来把胳膊交到了她手里,她擦得挺认真,涂上药油,还用手在他的胳膊上把药油摩挲开来,只是她唯恐弄疼了他似地,力度很轻柔,痒痒地,引得他直想发笑。
“笑什么,再笑不给你擦了!”简忆还挺严肃地说了一句,弄得墨宁更加忍俊不禁了。
他把她的手拿开了,自己示范了一次,说:“你看,要这样擦,如果都像你那么轻,药力都散不开,只会让病人觉得可笑。”
简忆照着做了一次,可还是不敢用力,墨宁干脆把自己手按她手上了,说:“像我这样,用力,对,这样就擦开了……”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掌之上,手心的温度透过手背穿了过来,简忆笑着审视着墨宁,就觉得墨宁其实挺有吸引力的,尤其是在他做事的时候,他身上透着那种温和但又清隽的气度很是迷人,如果定力不好的话,还真的会被他电到。
她这么想着,恶作剧地在他胳膊上轻掐了一下,墨宁吃痛,把她往怀里拉,她就一下子贴在了他的胸前,她一点也没紧张,反而忍着笑仰着花瓣一样的小脸看着他。
看了一会,墨宁就轻叹了一声,用宠溺而又怅惘的语气说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坏孩子!”然后嘴唇就在她的唇上覆了下来,只是这次他只是吻她的唇,深深地,缱惓的吻,让她的整个人都有些迷醉。
可是吻到动情之处,她双臂攀着他的脖子,完全就忘了自己,墨宁却突然就停了下来,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鼻子上闻了一下,说:“这什么味呀,赶快去洗手!”
简忆红着脸从他的怀里跳脱了出来。
这还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在顾玮伦面前从来不会脸红,也许是彼此太熟悉了,就觉得做什么都是自然的,倒是在墨宁面前,她居然第一次觉得脸红心跳。
洗手的时候,她还在想,难道是这药油的魔力,后来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在胡思乱想了,一瓶普通的治瘀伤的药油能有什么魔力呀。
墨宁的胳膊受了伤,家里也没人做饭了,两个人就在外面吃的早餐,正逢上班高峰期,早餐店里人满为患,墨宁就跑去买回来两个人坐在车里吃,他们两个吃的都是那种奶油的面包,因为知道简忆爱吃,墨宁就勉为其难陪着她吃,结果两个人的唇边都是奶油,简忆抽了纸巾为墨宁擦,她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擦掉呢,墨宁俯身吻她了一下,舌尖打转,将她唇边的奶油全吃到嘴里去了。
她还在那傻乐,头一转居然看到车窗外的顾玮伦,他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眼睛里也说不出是什么光了,没等她开口,他已经是绝望地转过身去,很快地穿过马路,只是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上班的人群中。
墨宁是背对着顾玮伦坐的,等他顺着简忆的目光转过头去,顾玮伦已经走了,他没有看到顾玮伦,可还是从简忆的眼神里看出了有什么不对。
“怎么了?你没事吧?”他问简忆。
“没事。”她失神地摇了摇头,说:“开车吧,别迟到了。”
墨宁把她在单位门口放下就走了,几乎是一看到墨宁的车消失不见,简忆就把手机拿出来了,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给顾玮伦打电话,电话是通了,可是一直都没人接,等她再打过去,那边干脆就摁断了,她打一次他摁一次,过了几次之后,那手机终于再也打不通了。
她不知道,那是顾玮伦把电话给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