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忆进去了,门口有几个保安,特利落的深色系的服装,类似于保安,但更像是保镖,就是看起来档次挺高的,人显得特精神的那种衣服。
她回回来其实并没有注意过,原来绯闻这里的保安服和外面那些普通的酒吧夜总会的还是不一样,好像比别的地方愣是多出那么几分洒落与英气。
其中一个保安是上次见过她的,什么也没说,赶紧放行了。
绯闻里面的光线有些暗,等她眼睛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就觉得绯闻的气氛挺不一般的,也没有到营业的时间,十来个人各自或坐或站地散在大厅里,顾玮伦倚在吧台边手里拿了一打火机在那儿来回的开合,八成是在想什么事情,反正看上去挺严肃的样子。
这边笑面虎看见了她,忙咳了一声迎了上去,说:“妹妹来了……”看起来是在和她打招呼,可分明是在提醒吧台边的那位爷知道。
她径直走了过去,在顾玮伦身边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直接问:“我真是你妹妹?”
顾玮伦把手中的打火机搁吧台上了,看了笑面虎一眼,笑面虎很知趣,挥手让那些人都出去了。
顾玮伦貌似心平气和地,抬头问她:“小言让你来的?”
“我就是想知道,我真是你妹妹吗?”简忆提高了声音,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想往下掉了。他怎么可能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妈太后一定是弄错了,她前些天是想认了,可是他坐在她面前,她分明就能感觉到心底里流淌的是不一样的情愫,这和亲情无关。
顾玮伦没有说话,起身绕到吧台的后面倒了一杯柠檬水递给了她,说:“先喝杯水……”
她一划拉,把那杯柠檬水推开了,柠檬水洒了出来,顺着吧台往下滴,顾玮伦也不去管,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说话了:“宝贝,你真是我妹妹,虽然我也不想,可这是事实。”
顾玮伦的语气里透着那么一份无奈和悲哀,他的心里不比简忆好受,他在瑞典呆了两年,都无法将她从他心底里移除干净,何况是现在如此面对着她。
可怎么也不能让她看出来呀,他如果意志都不坚定,怎能让她也坚定起来。
简忆却说:“我不信,你就是说破天了我也不信,你和妈太后做过亲子鉴定吗,谁知道这是不是妈太后拿来糊弄我们的,况且你姓顾,我姓简,后爹从来都没有说过你也是我们简家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会是兄妹?”
那天她信了,是因为那日的情况,他们各自的态度不由得她去想,可今日她打从一进来,远远地看到他,她那种心跳的感觉,那种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她真的觉得那些说他们是兄妹的人是撒了一个全天下最大的谎言。
顾玮伦只以为她魔障了,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她慌乱之中的坚定,都让她无法不替她担心,他拿出手机,说:“我让简恺来接你回去,听我的话,回去躺一会,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简忆却突然仰起脸,眼睛里透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天真与热烈,她说:“顾玮伦,我们逃吧,逃得远远地,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瞬间僵住了,手机慢慢从他的掌心滑落了下来。
墨小言在绯闻外面等了几个小时,一直到天都黑了下来,一排排银色的灯将绯闻的小楼装点的扑朔迷离的,一波波的人进去又出来,却始终没有见到简忆和顾玮伦的身影。
她慌了,进去找,笑面虎告诉她:“顾爷早走了,和他那个妹妹一起走的。”
她一时没有了主意,像上次在瑞典把顾玮伦弄丢了一般,失神地从绯闻跑了出来,站在夜幕下车来车往的街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那次,回到瑞士以后,她大病了一场,寻找顾玮伦花光了她身上残存的那么一点点体力和精力,这么一病,就到了年后。
三月份的时候,苏黎世的天气还是灰蒙蒙的,她往家里打越洋电话,恰好叶婵娟那天在墨家,她提起了顾玮伦,说:“前些日子倒是寄过一张明信片过来,说是在什么哥德堡,这男孩就是不如女孩,从来不知道家里人担心他,小言你有时间了帮我去看看……”
她心头一喜,从叶婵娟那儿要来了地址,立刻就订机票飞了过去。
只是不巧的是,她到的时候,顾玮伦已经离开了,她不得已再次转回瑞士,却在机场遇到了顾玮伦,只是她从这辆车上下来,而顾玮伦正准备打另外一辆车离开。
她去追,横穿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一下,人弹出去很远。
顾玮伦听到动静回过头去看,正好看到她被车撞得飞了出去。
那是她觉得最幸运和幸福的一次车祸,那些日子,顾玮伦一直在医院陪着她,等她好一点能够出院的时候,他把她接回了他的公寓。
她腿受伤了,不能走路,他就抱着她;她吃不惯外面的食物,他就买了材料回来煮给她吃……,她很庆幸有那场车祸,突然就拉近了她和他之间的关系,虽然他的心依旧遥远,可至少不再排斥她走近他的身边。
她只字未提找他的辛苦,也尽量不让他为了她的事而前前后后忙碌,而是不停地抱歉,说:“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我腿好了,一定走得远远地,不再来烦你。”
顾玮伦问她:“我有觉得你烦吗?”也不等她回答,又说了:“其实你很好,是我见过的女孩之中最好的。”
“和简忆比呢?”她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他愣了一下,眼光陡然冷了下来,她怕他会生气,忙说:“你也不用回答,我就是随口问问。”
他叹了口气,那是他出国以来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简忆,他说:“你比她懂事,也比她温柔。”然后半天没说话,起身为她倒水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句:“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听我妈说,她和我哥要结婚了。”她和家里常联系着,这事她清楚,两家人早有这意思,只是那段时间哥哥墨宁在支边,而简忆还在上学,就这么放了又放。
可顾玮伦显然不知情的,他背对着她,可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杯子里的水往外溢,烫了他的手一下,他缩了回来,拉了几张餐巾纸去擦。
四月底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好了起来,因为有一些学业上的事要回到瑞士去处理,她不得不和顾玮伦暂时告别。
顾玮伦去机场送她,就要进去的时候,她又跑了回来抱住了他,他这次没有掰开她的手,而是说了一句:“丫头,别傻了,不值当的!”
她没去深想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执拗地说:“我觉得值得就是值得。”又抹干了眼泪笑,倒退着边走边大声地说:“你别想逃开我,不管你走到哪儿,我都要找到你!”
等她从瑞士回来的时候,顾玮伦又离开了,只是这次不再是不告而别,他留了消息给她,说:我回国了。
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她也弄不清楚他的意思,是怜惜她不停追逐的脚步,所以特意留下讯息,还是他内心里其实也无法抉择。
他喜欢简忆,可他比谁都明白他和简忆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他对她虽没有太多的情感,但是也知道她始终会默默地陪在他身边,让他心里为简忆留下一个位置,不去打扰。
她追了回来,估计这位爷也想到了,没有任何的惊喜。但令她意外的是,他一口应允了他们之间的婚事。
结婚前几天,顾玮伦失踪了,简、墨两家的人都是愁云惨淡的,只有她特淡定,因为知道只要是这位爷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而且顾玮伦也对她说了:“小言,和你结婚之前我必须去弄清楚一件事情,这事对我们两个都好。”
墨小言知道,顾玮伦是不甘心呀,一心想查清楚他和简忆之间到底是不是兄妹,就又回了一趟老家,从他养父母去世的地方查起,这么一圈折腾回来,人是削瘦了不少,可他身世的秘密依然如已沉入海底万年的沉船一般,无从打捞。
结婚前两天,他回来了,先去找了简明勇,而且一进门开口就问:“爸,你告诉我实话,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儿子?”
要说简明勇对这顾玮伦真是能容忍,他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如果换了事简恺,早就要骂到劈头盖脸了。可对顾玮伦,他有耐心,就那样慢悠悠地说了:“我也是刚知道你妈前两年把你送到瑞典去了,让你受苦了,爸爸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顾玮伦听简明勇这么一说,就彻底死心了,心想简明勇这是愧疚,对他的愧疚,愧疚生了他没有能好好照顾他。
他什么也不说了,心头残留的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就那么燃尽成死灰。
他和墨小言见了一面,在绯闻的包间里醉倒不省人事了,他趴在卫生间里吐,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墨小言喊了他几声,看他没有应,就替他接了。那人一开口说找顾玮伦,她就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是他妻子。”
那人这才放心地讲了:“顾爷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电话里说不清楚,你问问顾爷看他能不能抽出时间,亲自来一趟。”
第二天早上起来,顾玮伦还睡着,她一个人搭车去了和那人约好见面的地点。
她原是想帮顾玮伦做些事情,可是没想到,顾慕寒和简家妈妈叶婵娟的那段婚姻浮出水面。
虽然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顾慕寒的照片,可她就是觉得他和顾玮伦很像,不说别的,但就那眉眼里的神情就酷似,她第一个感觉就是,顾慕寒百分之八十是顾玮伦亲生的爹。
尽管她不知道叶婵娟为什么会对顾玮伦有所隐瞒,但也想象得出,叶婵娟只怕也是为了他们好,没有一个亲生父母会害自己的孩子。
可单单这件事,她给压了下来,没有让顾玮伦知道只字片语,一是因为她和顾玮伦第二天就要结婚了,她没有来得及说,二来她有私心,如果顾玮伦真的是顾慕寒的亲生儿子,那么顾玮伦和简忆就不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不敢想象,到时候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结局。
但也纠结过,那天她刚到家,正发呆,墨宁就进来了,她把顾玮伦和简忆是同父异母兄妹的事情说了,其实还有后半部分,她没有说。
她问墨宁:“哥,简忆和玮伦既然是兄妹,他们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和简忆的婚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觉得高兴吗?”
墨宁说了:“如果是这样,我毋宁不娶。”
是墨宁接下来的那句话让她打消了揭开这个真相的想法,墨宁说:“难怪我今天在简家看到玮伦和简忆,他们两个都是精神恍惚的。”
都这样了,顾玮伦还是不肯对简忆死心,他们这是明摆着欺负她呀。
她就这样念头一转,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