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玮伦和简忆也没走远,顾玮伦虽说在Z城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但死活是拧不过简忆这丫头。
小时候就那样了,她也不知道那是顾玮伦对她起了别的心思,就是觉得只要是她说一定要做的事,顾玮伦就顺着,这样时间长了,她也摸着他的脾气了,要是有哪件事偶尔不如她意了,她也闹一把,顾玮伦一看她脸色不对,立马就得改变立场。
说起来,这都是他给她惯出来的结果。
他们是从后门走的,要不墨小言守在门口怎么会没有见着他们两个呢,绯闻这种地方就是个纸醉金迷的场所,留有后门也是常理上的事,也因此让简忆有些奸计得逞的小喜悦。
墨小言虽然打小和她好,可到底是抢了自己爱的人,虽然是迫不得已,嫉妒是肯定有的,只是要看什么时候。
和顾玮伦上了车,离绯闻越来越远了,她就往后看,回过头来的时候有些得意的笑容,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被顾玮伦发现了,问她:“这么高兴?”
“你不高兴?”简忆反问他。
他哪能高兴地起来,简忆是个长不大的丫头,骨子里就是透着那么一份别人少有的热烈与勇气,做什么事情可以不顾后果,他不能呀,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哄她回去呢。
可也不能说不高兴,因为知道,不哄着这丫头片子高兴了,说什么都是免谈。
他没回答,就问她:“去哪儿?”
“城东。”简忆说。
他握着她的手一紧,说:“去哪儿干嘛,天都快黑了,那边偏,不安全……”
“那就去火车站,飞机场也行,赶上那趟咱就坐那趟车,去哪儿都行。”简忆说。
他拿她彻底没辙,看了她一眼之后,转头对司机说:“往城东开。”
他不想去城东是有原因,他买下的那块地在那儿,当初买下那块地的初衷是为了简忆,如今不肯出卖给林波的地产集团,和林波起了纠纷也是为了简忆,别人不知道他这份心思,简忆却猜了出来。
下了车,一股寒风就吹了过来,可不得冷吗,已经是冬天了,又是在城外,建筑的密度和人群都少,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在深灰的夜幕之下,不仅冷还很是凄清。
顾玮伦把自个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简忆穿上了,简忆不要,又脱下来还给了他,说:“像以前那样就行。”
他以前总是把她拥在怀里的,尤其是冬天,她就爱藏在他的衣服里,像只鸟儿一样只探出个头来。
他就笑她,捏着她的鼻子说:“看出来了,你就是只寒号鸟,笨就算了,还爱偷懒。”
她嘻嘻地笑,说:“欧巴(韩语哥哥)说的是,所以你要一直对我这么好才行,不要让寒风把我冻死。”
那时候她喊他哥哥,纯粹是撒娇,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的甜,如今他真的成了她哥哥,她反而难过地叫不出来了。
她说你还像从前那样就行的时候,看似很轻松的样子,可眼睛里净是悲哀,如若换在以前,她指定是笑着地,那眼睛就弯的像天边的月牙,里面堆积的全都是满满的幸福和甜蜜。
他依言用衣服裹住了她,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愿意想,管她是妹妹还是什么人,他就是想疼她爱她,让她明亮的眼睛重新闪耀出光彩来。
他们往高处走,越走风就越大,他为她用身子挡着风,她的头发还是被风吹了起来,在风里翻飞。
他说:“宝贝,我们回去吧,今个风太大,咱改天再来。”
她却答非所问,望着暗黑色的夜幕那些在风里摇曳着的树和湖泊发呆,然后说:“这样一处好地方,空在这儿可惜了,不如交给别人,把它打理的漂漂亮亮,到时候我们再来,就不会觉得荒凉了。”
他胸腔一热。
在他的心目中,总觉得简忆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虽然聪明,可其实有时候挺爱耍赖的,尤其是在他面前。可如今一看,原来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是长大了,她这么做,也是想他能够好好的。
他愣怔了一会,心中再不忍,可还是说:“我听你的!”
这句话一出,简忆把头埋他怀里了,过了一会,他就觉得胸前湿湿的,知道这丫头是哭了,可是也没敢动,就任由她那么靠着。
“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时光如白驹过隙,他和她的那些单纯的少年时光,他们之间的那些热烈而滚烫的心思,也该成为永远的记忆被岁月封存起来了。
可简忆还是不甘心呀,说:“可我真的觉得我们不是兄妹!”说这话的时候,她已泣不成声,脸上的泪往下落。
顾玮伦那个难受呀,可也要强忍住。他把她抱紧了,为她擦着脸上止也止不住的泪水,哄着她说:“今天你什么都不用想,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我会陪着你,我们还像从前一样,高高兴兴地过。”
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简忆多好呀,什么时候都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他只觉得这天底下再没有比她笑得更好看的人了。
可是现在呢,怎么就成了林妹妹,说不了几句就要掉眼泪。
她这次不哭了,扬起脸问他:“就今个一天吗,不能长点?要不……就三天。”
他不说话了,如果可以,他是想让她一辈子都开心的,可是能吗?
“那就两天,两天总行吧?”她讨价还价,一双泪眼乞求般地望着他。
他既不能说行更不能说不行,只有把她抱紧了,因为受不了她用那种我见犹怜的眼神看他,他原来明媚可爱的心上人,他发誓让她一生都快乐的人,如今却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他找不到理由去拒绝。
他带她去了附近的一栋旧楼,估计从前是某个单位的家属院,只有一栋楼孤零零地矗在那儿,不过在这样一个地方,倒也清静。
顺着堆满杂物的楼梯上去,到五楼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煞有介事地摸了摸口袋,一无所获之后他从楼道里找了一根铁丝上来。
简忆有些害怕,说:“这样不好吧?”
他愣了一下,但马上就神神秘秘地笑了,说:“别怕,我刚才在楼下看过了,就这家的灯不亮,估计也没人在家,我们就借宿一晚。”
他说着,门锁“吧嗒”一声开了,他拉起她的手推门就要进去,简忆拔着门框往后撑着,说:“不要,我宁愿露宿街头,也不要做贼。”
他笑得更畅快了,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就把她抱了进来,还说:“怕什么,我们只是借宿,又不偷东西。”
“可是没经过别人允许私自闯入别人的家就是贼。”
她转身就要出去,顾玮伦已经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灯,室内一片明亮,她这么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当,这屋子里的风格显然就是出自顾玮伦之手,否则普通的人家谁会把客厅弄得像个画廊,墙上从头到尾都是她的照片。
“骗子!”她心有不甘地踢了他一下,转了一圈后,又跑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在这儿安置了个金窝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哪能什么事都让你知道。”
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黯然了一下,但马上又笑了,往沙发上一倒,揉着肚子说:“我饿了,小伦子,快点上饭菜来。”
顾玮伦这下是真窘了,因为没吃的可上的,原先也没有想到会把简忆带这儿来呀,就说:“我打电话叫人送点吃的过来。”
“不要!”
他去摸手机,被简忆抓住了手,她这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和顾玮伦在什么地方,只想这么和顾玮伦两个人度过这两天的时光。
就转了转眼珠,说:“你去找邻居借点吃的。”
顾玮伦有些窘,“啊?”了一声,简忆推着他,说:“快去快去,把我饿坏了,你是要负责任的哦!”
顾玮伦很无奈,楼上楼下的转,还真借了几样东西回来,两盒方便面,还有几个鸡蛋,火腿,最可喜的是他还捎带顺了瓶红酒,是对中年夫妻的,他在门口看见了,就随口问:“你那瓶酒能不能也借我,我改天还你瓶拉菲……”
那对中年夫妻人很和气,笑眯眯地直接说:“你拿走喝吧,不用还。”估计这对夫妻也不是很相信这位爷真会还瓶拉菲给他们,只以为他是为了借那瓶酒而信口胡诌出来的。
吃了面,简忆去洗澡,顾玮伦到房间里把空调的温度调到适宜,又把床单换了换,拿了一床柔软的棉被出来。
等他收拾完,简忆也洗好澡出来了,她穿了一件他的T恤,袖子很长,甩起来的时候像是在跳舞。
他把她安置到床上,拿了倒好的半杯红酒给她,和她碰杯,说:“晚安!”
她一口就喝了下去,完了伸了伸舌头,思索着说:“这个酒和家里的不太一样。”
顾玮伦笑,心想哪能一样吗,他们两个平时偷喝的不是后爹简明勇的珍藏,就是从简恺那儿顺来的,那都是贵得离谱的,而这瓶酒不过是邻居佐餐用的,能好喝到哪里去。
他也是为了她能够安然入睡才倒给她喝的,红酒有镇静和安眠作用,这点他是知道的。
他怕她给他折腾,可她偏就兴奋地很,也不让他走,一个劲地和他说话,要酒喝,他也看得出来,也不是她就是有很多话要说,像是不说出来她就会憋死似地,而是怕一停顿,他就会从她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