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九年七月二十七日,为两江总督月课武职之期,马端敏公(新贻)亲临校场阅射。校场在督署之右,有箭道可通署后便门。端敏阅射毕,步行由箭道回署。将入便门,忽有跪伏道左求助川资者,一武生端敏同乡也,接呈状阅之,谓曰:“已助两次矣,今胡又来?”言未毕,忽右边有人大呼伸冤者,未及询问,已至端敏身前,左手把其衣,右手以小刀揕其胸。端敏谓从人曰:“我已被刺,速拿凶手。”言讫而绝。从人舁端敏入室,武校闻声奔集,执缚凶犯,并执武生,付首县熬审。凶犯为张汶祥,河南汝阳县人;武生实不知情,盖适逢其会耳,乃先释武生使去。是时人情汹汹,讹言朋兴。朝廷调曾文正公还督两江,两发重臣按此狱,越半年事乃定。
先是有丹阳某生者,梦见吏役持名单一纸,所录殆数十人,第一名为张汶祥,第三名为马新贻,而己则在数十名以外。寤而告人,决计不与秋试,未半月而端敏被刺,某生以是冬十月卒,惟张汶祥名列第一,而死在明年二月,咸莫测其故也。端敏骑箕之夕,张子青漕帅(之万)在清江浦,忽梦端敏以“年愚弟”名帖来拜——端敏故与漕帅丁未同年也,神色惨淡,久之默然,徐曰:“吾事专托同年。”拱手而去。未几得旨,前赴金陵熬审凶犯。漕帅至金陵时以语人,谓凡事莫不有定数云。是年又有湖州人费以耕字余伯者,以鬻画游上海,病卧客舍,马公被刺之日,费忽语人曰:“制府马公今日已死,一百二十余年前之案发矣。此案共数十人,吾名亦在其中,不能久居人世矣。”越三日而费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