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君子如茶:李幼谦记人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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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她是驴友领队人(2)

百炼成骡享受腐败

小陈在参加过几次大的探险活动后,迅速地成长为骡子,(更能远行与负重)。2003年冬至就开始独立领队到徽州的仙寓山,她先查阅了资料,据说有一条池徽古道,当年徽商就是在这条青石板铺砌的道路上走天下的,于是和合肥长城户外队结伴同行,张扬地一路喊着“MM,让让”、“DD,让让”,冲到前面傻眼了,因为路断在悬崖绝壁边,下面的3米外就是公路,只有两个厉害的大哥先如猴子般滑了下去要接应大家。要论她的个性,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敢往下跳,却突然想起去羊角尖路中发生的事情:也遇道路突然断裂,横梗着是被流水冲刷溜光的山壁,一个男领队过去时被青苔滑倒,脚下是几十米的落差,不是导游拉住,后果很难设想。

现在她身后还有两支人马,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于是,她果断地制止了大家的莽撞,看见底下有一辆路过的卡车,连忙招呼司机停下来,借来一根绳子,一个个拉着绳子滑下去了!陈玉萍站的位置和绳子有一个60度的夹角!牵着绳子往下滑的时候荡到一块石头上,身上撞伤了,疼得钻心,手也勒得发紫,但看见大家安然无恙,高兴地欢呼:“我们也索了一回降!”

更高兴的是,出发之前,小陈看到网站上一个帖子说“给孩子们带些文具吧!”她就带了些软面抄放在包里,虽然有些重,却觉得踏实!到了仙寓山村民组的时候,她亲手把本子分发给孩子们,也为自己做了一点点好事而骄傲起来,那是超越游山玩水本身更大的乐趣啊。

有时候,最近的坦途却隐藏着凶险,小陈就在那里走了“麦城”。那是2004年的国际劳动节,小陈领队包车去西山,没下车却下雨了,好在她有护体法宝——冲锋衣,不怕。但雨中行路实在困难,小石板路上像抹了油,她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浑身骨头跌散了一样,几乎直不起腰来。在大家的关注中,她强忍着疼痛,笑着喊着“没事”,领着队伍前进。路过村子,许多人探出好奇的脑袋:这帮人淋着雨跑这儿来干吗?年纪大的老人更关心他们晚上睡哪里。其实小陈已经打听好了,有山洞可以住宿的。到了洞口往里一看,黑咕隆咚的洞里传出滴答的水声,小陈腿软了,但想到部队跟在她的后面哩,鼓足勇气,拿出头灯,硬着头皮顺坡而下——竟然别有洞天。大家提水、淘米、砍柴、生火、烧饭,分工协作,不久享受到了美酒佳肴还有篝火、咖啡,一个驴友的笔记本电脑放出音乐来,她尽管疼得想哭,但为了大家安心还带头唱歌,大家也尽情地歌舞了一番。回到家里,她就躺下了,好几天爬不起来,疼了一个多月。

小陈是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具备随机应变的能力,总能在最艰苦的条件下排解困难。她领队出行最远的地方是海南南麂列岛,仅坐火车就十几个小时,没想在温州的望江码头才得知,因为架修海上电缆,往南麂的船已经停开很长时间了。她事先已经长途电话联系过的呀,无奈只好转道鳌江,上午的船票也卖完了,除了1:20的交通船外再无选择。一上午的等车时间中,她带着大家去游泳、水上排球、拍照,吃海鲜,晚上再去,玩了一个尽兴。在回家漫长的旅途中,她也带大家玩扑克游戏,谁错一次,罚款1元,共征得83块钱,回芜湖大家美美地吃了回大龙虾,让一次远行的活动圆满成功。

小陈热心而勇敢,即使她只身到云南旅游,也沿途结识游伴,义不容辞地担当了领队。一路欢歌笑语给大家鼓劲,常常为那些大男人背包,谁还好意思在这个小女孩面前示弱?到金沙江的虎跳峡,她还主动断后并照顾一个年长妇女,不断给她讲户外活动的经验及旅游故事,旅游者都以与她同路而欣慰。

在翻越西当到梅里雪山时,与一个广州跳现代舞蹈的男青年结伴而行,三点多开始爬山,上山七点天就黑了,没有照明设施,男人又崴了脚,尽管她从来没走过夜路,却鼓励着萍水相逢的驴友:“不要紧,这里是马帮必经之地,马能走一定有路,我夜路走得多了去,绝对没问题……”就着灰暗的月光,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雨甭村。

难怪队友们都喜欢她,一个资深望重的大驴公然宣称:隔壁老张是俱乐部的灵魂人物,没有她俱乐部不转。

的确是这样的,每次活动,她的工作都很繁琐:制定活动计划、找到活动联系人、通知参与者,筹备每周四的行前会议,通知大家准备装备,制定路线、找车辆、带队出行……驴友们都很义气,无怨无悔地分摊公用装备:面包、米、油、香肠、咸菜、灯,灶……所到之处,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谁好意思与毛丫头计较?

“自然、健康、协作、环保”是俱乐部努力倡导的8个字,每次旅游都实行AA制,考虑到环保,慢慢减少篝火,后来干脆带着汽罐与灶上路。她自己也以身作则尽量多干点工作:如同男孩子一样去插队买票。为给驴友省钱,登山前就盘算着如何请背夫兼任导游,一次自己报错了停车地名,让每个驴友多花了一块钱,她也把肠子都悔青了。行程中,她往往走在男同伴前面鼓动大家,乐于体验式旅游探险,有时简直是一种自虐行为,但超越极限的历险,使她感受到精神上的极度乐趣,这就是她所说的“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因为快乐在于克服困难的过程,而到达目的地后的享受称为“腐败”。善于舞文弄墨的陈玉萍,探险中的美景更是她独特的享受:在大汗淋漓的跋涉后享受严寒,在人群的喧嚣外享受静谧,在疲惫不堪后享受放松的休闲,在现代都市的钢筋混凝土的森林外享受山花野草、灵石奇山、古典建筑、温泉溪流、浩月繁星、民族风情……

在泸沽湖边,白天,太阳把她晒得像开了花一样,捏哪儿都噼里啪啦作响的舒服。晚上,与少数民族男女跳舞、对歌,如有神助,无师自通,似乎所有缺失的乐感在欢乐中连利息一起补了回来,才发觉,什么都放下了,才会什么都得到。她在游记中说:“旅行使我疲倦,也使我快乐,风景本身其实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那远离城市、远离喧嚣的青山碧水中发生的故事,故事里有那么一群人,为了寻找共同的希望和梦想,努力而坚持着。”这就是小陈甘当驴子的基本动机。

路遇爱情新的生活

小陈的温柔大方也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她的朋友遍天下,至今为止,成为终身朋友的不少,但走到一起结成夫妻的却只有这一个小伙子,这真是一种缘分,他们是在路上相识的。

在一个叫肇兴的侗寨,一个小伙子向她问路,她热心地指路,只是觉得对方有干净的气息,两人没有太多交流。等她到了人山人海的侗歌会上,她在喧杂中退出人流,小伙子正在人群里拿着相机左冲右突,俩人交错而过,但又加深了印象。

后来在一个小黄的村庄又不期而遇了。那时,每天唯一一班经过那里的公车坏了,她站在路口的花桥正进退两难,小伙子似乎从天而降,正与同伴包车回程,看见这个已经见过两次的姑娘,顺道便捎她回县城,英雄救美之后,这才有他们正儿八经的沟通。

此后的行程虽是南辕北辙,相互却留了姓名电话,真真切切地付出了情感,很快小伙子就到芜湖来与她喜结良缘。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在马路上、车厢里、饭桌上,都习惯性牵手,感觉到彼此的温暖。当她的先生在一边绘画的时候,她就捧本书在边上,陪着度过这一小段安静而美好的时光。然后两人再畅想着:等有了钱,昂着头,拧着脖子,做个清高的艺术家周游列国。

现在,他们并不富裕,但无论怎么困难,丈夫都把自由和包容一并给了她,并不阻拦她去福建、去四川、去新疆、去云南,去外面的广阔世界胡作非为。所以,两人相爱并结婚的日子,陈玉萍依然过着与以往一样经常旅行的日子:从发酵的城市,到大漠的风尘,从风干的黄土地,到被抛弃的山谷……她甚至追随马建的行踪沙漠之行,却只敢在边缘行走,回过头去,必得看的见城市的屋顶,惟恐迷失了方向,找不回归路。

2009年,户外于她有了新的意义——她开了个小小的户外酒吧,经营着小小的户外用品店,还是没有放弃俱乐部的业务,只是商业的户外拓展培训成了全新的方向。她每天早上10点半开门,一直到晚上8点半关门,和圈里熟悉不熟悉的朋友聊聊天,不定期周末带队,还照样给自己放1个月的假去旅行,释放掉其它11个月积累的负情绪。等新的旅程归来,似乎又是崭新的生活开始。

而今,她作为一名身在其中的从业者,则是寻求更多有效的引导方法,为驴友们打开通向陌生路途的大门:她做拓展的方案,落实方案里的每一个细节,跑受训单位;始终关注新的户外产品并搜求适合这个市场的产品,采购与倾听不同的市场需求,针对性地促销;策划组织俱乐部AA制的活动,打破头在其中找寻新的乐趣,户外活动使她在2009年变得更忙碌。

有朋友问她:“这样辛苦所为何来?”她的回答是:“为了更多的自由,为了去埃及去希腊,为了完成我的环球梦想。”她就是用这些五彩缤纷的梦,给自己的后背一根一根插上羽毛,等羽翼丰满,便是她展翅翱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