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蒋氏家族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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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南北受敌(4)

“聪明的步骤”是什么?美国虽未明说,蒋介石其实也知道,这不过是尽量保存中美反共实力,以渗入新的联合政府,组织一个“反对派”来破坏中国的民主事业,破坏有中共参加的或由中共领导的中国而已。在这方面,美国众议员周以德却说得比较露骨,他说:“如果有任何可能在中国找到一个反共力量的小集团,那么我们仍然要尽力给他们以一切援助……”

蒋介石痛苦极了。

陶希圣、谷正纲等人无论“反共”反得怎么热闹,但实在无法为老蒋解忧。CC的气焰在蒋介石临走前忽地嚣张起来,死硬反共者也赞成老蒋不走,可是美国的态度已使老蒋不容再拖,而决定美国态度的主要因素是中共在各方面的成就,特别是南京已在解放军掌握之中,朝不保夕。蒋介石五内如焚,渴望北平的傅作义能给他一针兴奋剂,明知渺茫而又热切盼之,明知不可拖而拖之。蒋介石不独无法入睡,且饮食都可有可无了。

傅作义的“兴奋剂”终于在几天以后从北平传来了。

“报告总统!”侍卫长报告道,“据军统局北平站秘密报告:‘平津局势不稳。经查实,傅已两次派人去共区洽谈。据内线密报,傅已打算交出北平……’”

“娘希匹!”蒋介石气得跳脚,“把徐永昌叫来!把郑介民叫来!他们两次飞平,都是吃白米干饭的?”

“报告总统!”徐永昌看了看郑介民道,“我和宜生深谈了好几个小时,他答应说不会中途撤火……”

“你上当了!”

“报告总统!”郑介民看了看徐永昌道,“我的口气很硬,无奈这老家伙……”

“都是饭桶!”

蒋介石指着两人的鼻子骂了半天。但骂又有何用?徐、郑走后,蒋介石只好把夫人宋美龄叫了进来。宋美龄刚从美国扫兴回来还在倒时间差。

“你立刻去北平!”蒋介石吩咐道,“带着我的亲笔信找一次傅宜生。话要说得婉转好听一点,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好把老家伙说动了心……”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丈夫的面子上,我愿走一趟,成不成,试试再说吧。”显然宋美龄对局势也不像以前那样有信心了。不过作为国民党战犯的她,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不会放过的。

淮海战役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林彪率领的东北野战军不下百万,挥师南下,对平津做了大包围,不久天津陷落,傅作义将军的几十万部队紧缩在北平城内,已成瓮中之鳖!

傅作义将军深深地陷在烦恼之中。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平津地区60万人马中,属于蒋的嫡系部队占了40多万,而自己的嫡系部队才20多万。北平城里的兵力部署他自然了解。最近蒋介石也派了不少特务对他进行监视,稍有不慎,即会前功尽弃。原来天津解放后的第三天,双方就草拟了关于和平解放北平问题的14条协议。

就在这时,宋美龄带着蒋介石的亲笔信来见傅作义:“宜生吾兄勋鉴:去岁迭奉惠书,弟因故未复,实深抱歉……西安双十二事变,上了共产党的当,第二次国共合作乃平生一大教训。今闻吾兄处境维艰,欲与共产党再次合作。特派夫人前来面陈。请亲自检查面陈之事项。专此敬候,勋安,弟蒋中正。”

但局势到了这步田地,傅作义还能说什么呢?他向夫人问了安,然后向夫人笑了笑说:“请向总统致意,时至今日,一切全晚了……”

“不晚不晚。”宋美龄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总统的意思是,希望总司令能顾全大局。我对华北局势还不像别人所说的那么悲观,危局还是可以扭转的,坚守华北是全局,退守东南是偏安。”

“请向总统致意,”傅作义道,“我半生戎马,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至于个人的荣辱,更不在意。国家大局高于一切。我是炎黄华胄,只要对国家民族有利,对人民有利,个人得失又何足道哉!请向总统致歉……”

话已至此,宋美龄能有什么办法?动之以情也好,晓之以理也罢,生米做成了熟饭,往往无济于事。当天下午,宋美龄只好扫兴地在天坛临时机场飞回南京去了。

宋美龄满脸戚色地对蒋介石说:“华北形势不好。我怀疑宜生想扭转华北局势是假,暗度陈仓是真。”

“你跟他捅明了没有?”蒋介石急问。

“没有十分确切的证据,仅靠怀疑。捅出来,让他抓住话柄,冲你两句,反倒自己难看。”宋美龄回答道。

身穿长衫的蒋介石,背着双手踱了一会儿方步。又慢慢走近沙发坐下来道:“我已派国防部次长去北平,凡师以上军官我都写了一封亲笔信,要他们秘密监视傅作义的行动。”

“好主意。”宋美龄赞扬一句又道,“傅作义对我们非常提防,我们能否把美太平洋舰队司令白吉尔将军请出来,白与傅个人关系很好,让他去劝傅作义南撤!”

“有心计!”蒋介石憔悴的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夫人,时间不等人。今晚你就去见白吉尔将军!”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侍卫官送来了一份报告,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14点协议传到了南京。

夫妻二人相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完了,一切都完了。

蒋介石哭了。

宋美龄也哭了。

失去的永远也回不来了。

正在这时,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驱车来到蒋介石的官邸,要求见蒋。

蒋介石由于心烦,连连挥手向侍卫官道:“不见!不见!”

“慢着!”宋美龄对转身要走的侍卫官道。

接着又以一个外交家的见识向丈夫进谏:“你是总统,拒绝一国大使求见,我怕是传出来,让人笑话的。”

“我恨透了这个美国佬!战争的失败,外交的失利,他也有一定责任!”蒋介石愤愤不休。

“这些我都知道。他在杜鲁门总统面前,没有说过你的一句好话,把中国战场的情况说成一团漆黑,把责任全推给你。这都是事实。”说到这里,宋美龄又把话锋一转道,“但是,你是总统,怎能和他一个大使一般见识。再说中国战场的接连失利,军内腐败之风的盛行,纪律松弛,人心不和,作为总座,难道你没一点责任和内疚?!”

宋美龄一番话像连珠炮似的说得老蒋哑口无言。

“人要有理智,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清醒。古人言,三人行,必有吾师。多听听上下、内外意见,好的不好的,甚至是刺耳的或者是敌意的,有什么不好?”

“那你是说要见了?”蒋介石一脸苦相。

“是,一定要见!”宋美龄话止,向侍卫官示意,“让他进来吧!”

宋美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式,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房,在侍卫官走后片刻,也迎了过去。

“哈,我的大使先生,多日不见,你还是这样风度翩翩。”宋美龄上前打招呼道。

“夫人,你还是这么年轻、有风度!”司徒雷登道。

“仗越打越糟糕,委座心里很烦,这些日子吃饭不香,请你多加原谅。”宋美龄敲着边鼓。

“是啊,我不会多打扰他!”司徒雷登说到这里,又道,“我有话捎给他,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

双方宾主落座后,侍卫送来了咖啡。

蒋介石虽然客气一番,但他的脸仍像猪肝一样,并没松弛下来。宋美龄竭力在中间调和着气氛,并没多少效果。

“大使先生,请问这次来有何见教?”蒋介石在沙发上欠了欠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