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以贯之戴立宁的经历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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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个性形成:不做法官的法官之子(8)

这篇论文在戴立宁的生涯中还发挥了一次重要作用。除了获得学位之外,在回台湾后,戴立宁又把他的学位论文翻译成中文,“一鱼两吃”,利用这篇论文拿到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会。通过这次机会,他一下子跳过了十几年,如同坐火箭般获得了职位上的升迁和“高级公务员”的资格,从而为他进入管理层铺平了道路。

在美国拿到学位的戴立宁并没有马上回国,他用6个月时间不仅修完了9个月(ITP计划为期9个月)的课程,还拿到了一个法学硕士学位,剩下的3个月时间,他忙里抽闲与妻子在美国展开了游历。

直升简任

关于戴立宁的升迁,要从台湾的公务员官等和职等说起。

在台湾,其文官系统(即公务员)分为三个官等和十四个职等,三个官等分别是“委任”、“荐任”和“简任”。如果和武官系统作一个对比的话,委任相当于武官中的尉官,荐任和简任分别相当于校官和将官。职等则以数字一到十四排序。其中一到五职等属于委任,相当于尉官中的少尉、中尉、上尉,只是比武官的级别更多罢了;六到九职等属于荐任;十到十四职等属于简任。

第十四职等的文官在任职时,可以做部委的常务次长,也就是公务员的最高级。公务员独立于政党政治,并不随政权的交替而改变。

另外,各部委的部长不属于公务员,而是属于政务官,入阁,跟随着政权的交替而上台下台,部长入职时会带一副手一并入职,是为政务次长,也属于政务官。

在武官系统中,一个人只需要按资排辈待够时间,在其一生中很可能会升到上校(在大陆为大校),但是如果想升到将官,则需要能力和机遇,能够升上去的寥寥无几。

文官系统也是如此,委任和荐任官还可以通过资历获得升任,但升入简任的则百里无一。比如戴立宁的父亲戴民贵,他做了一辈子法官最后的官等仍然是荐任。更有甚者,有的文官做了一辈子,进去的时候是五等文官(委任官),退休时还是五等文官,这就是所谓的“五进五出”。

如果要做公务员就必须参加公务员考试,如果不参加考试,就意味着没有获得公务员任命的资格,而考试也分级别,不同等级的考试授予考生的职等也是不同的。

以戴立宁为例,当初他进入税赋改革委员会时,虽然参加了台湾“财政部”主持的入学考试,但由于没有参加公务员考试,仍然无法获得任命。第二年年初他不得不参加公务员七职等考试,并获得了普通行政组的第一名,这才具有了担任公务员的资格。

所谓七职等考试,是指考试通过的学生已经跨过了前面的六个职等,直接被授予第七职等,并获得了荐任官的资格。

自然,台湾也有在未获得资格的情况下就担任公务员的特殊情况,比如下文将提到的马英九。

戴立宁入职“财政部”后,第一个职务是助理稽核员,对应的只是“委任或荐任”,也就是说,这个职务可以由委任官担任,也可以由荐任官担任,相比于他考的七职等考试,实际上是把他降职使用了。

国民党政府是出了名的“老年政府”,一个文官如果想熬到简任,除了机遇之外,还需要相当的年限,对于戴立宁这样的新人来说,也许他到皓首白发之时才能获得简任的资格。

但是,随着那些“党国大佬”们的老去,他们的后代也需要当官,难道要这些“太子党”也这么熬资历?“党国大佬”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子女能一步登天,于是,就有了一个“后门考试”,这就是受人诟病的“甲等特考”。

所谓甲等特考,最特别之处是:一旦考生考取,就可以越过前面的委任和荐任,直升简任第十职等,相当于没有当一天小兵就直接升任少将。另外在考试方法上,甲等特考也充分照顾考生的水平,不举行笔试(1986年开始加入笔试),分两试,第一试要求考生交一份“发明着作”进行审查,也就是一篇文章;第二试则进行口试。前一部分分数占比60%,后一部分分数占比40%。

1968年台湾地区开始第一次甲等特考,最初几次引起的争议还相对较少,但越往后,人们越发觉得这是对“太子党”们的照顾,是对考试制度的亵渎、对文官制度的破坏,引起社会各界强烈的不满。到1994年,甲等特考因为有违公平竞争原则而被正式废除。

现今台湾的许多高官就是甲等特考出身,现任“总统”马英九就是。1981年,在哈佛大学获得了法学博士的马英九回到台湾担任蒋经国的秘书,但此时,由于没有参加过公务员考试,他并不具有担任公务员的资格,因此,后来他的政敌时常指责他曾经在5年的时间里担任“黑官”。1986年,马英九通过了甲等特考,不仅拿到了公务员资格,还“坐火箭”成为了简任。

根据林嘉诚《政府改造与考选创新》的统计,从1968~1988年一共举办过10次甲等特考,一共录取了503人,在戴立宁参加考试的1976年一共录取了21人。戴立宁所属的是财税人员法制组。

虽然甲等特考是为权贵子弟设计的,并且大部分的名额是针对着人头压下来的,也就是说,为了让某个特定的人升官而专门申请一个甲等特考的名额,到时录取的也一定是他。但是,仍然有部分名额是因为部门需要而设定的。1976年举行的是第四次甲等特考,当时台湾“财政部”正好需要一个精通财税和法制的人员,申请了一个特考名额。戴立宁将自己的哈佛大学硕士毕业论文翻译成中文提交了上去,并被录取了。

由于通过考试获得了简任资格,之后不管他当司长,还是证管会主委,乃至台湾地区“财政部”次长,都不再有资格上的问题。

这次的考中让他跳过了十几年,坐火箭般将同龄同等资历的人甩在了后面。

回忆起哈佛大学的经历时,戴立宁总是强调是李国鼎给了他去哈佛学习的机会,去哈佛学习又给了他参加甲等特考的敲门砖。

1976年,李国鼎离任,之后担任过“行政院”政务委员,兼“行政院”国家科学委员会委员、经济建设委员会委员、应用科技研究小组召集人。在部长任上,由于事务性工作过多,他没有时间进行思考,等退职担任闲差后,反而有了较多的空闲时间。从开始推动出口加工,到后来策划科学园区,李国鼎成为台湾经济奇迹的重要推手,为以后台湾地区的科技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被人们称为“台湾科技之父”,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蒋经国上位后,又亲邀他出山,请他担任“行政院”院长,被拒绝后,请他在1988年担任了“总统府”资政。

戴立宁一生恃才傲物,即便对于帮助过他的人或者他曾经帮助过的人,最多也只表现出友善,但绝不提感恩。只是对于李国鼎,戴立宁称他为“自己唯一感激的人”。李国鼎的一个决定影响了他的一生。

不过,从另一件小事也可以看出戴立宁“不知感恩”的性格。回到“财政部”后的他曾经和其他几个人帮助李国鼎把他的文章从英文翻译成中文,经常与李国鼎在非上班时间见面。李国鼎本人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在讨论之余,会将几位年轻人拉去参加教会活动。戴立宁在参加过一次之后,就找借口溜号了。

2002年开始,以李国鼎命名的两岸经济论坛开始在两岸的南京和台北轮流举办——李国鼎毕业于中央大学,也就是现在南京大学的前身,因此大陆的论坛往往由南京大学承办。2004年,戴立宁因为到大陆任职中国证监会国际顾问,在台湾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台湾“行政院大陆委员会”(“陆委会”)声称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当此事在台湾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处于风暴眼的戴立宁却在南京参加李国鼎论坛。

一生的伴侣

1968年,还在土地银行工作的戴立宁突然接到了他弟弟戴立安的电话,约他见面。

在生活中,戴立宁和弟弟并不算亲近。相比起哥哥读书和工作的顺利,戴立安的事业起步得稍显艰难。戴立宁是在考上研究生之后才去服兵役的,戴立安却因为考大学失败,早早地服完了兵役,回来后,他再次参加考试,被国立艺专(现国立台湾艺术大学)录取。这时的戴立安年龄已经偏大了,不过之后戴立安成为台湾有名的摄影师。

给哥哥打电话时,戴立安正和本校的一位女同学走得很近。当戴立宁前去赴约时,弟弟除了带来了女同学,还把女同学的姐姐也带来了。通过介绍,他得知对方叫陈恒光,比他小8岁。陈恒光出生于1946年的光复节(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10月25日当时的国民政府正式接收台湾,这一天也就成了台湾的光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