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刘徵仁去了一趟琢尔分公司，李长山副总笑脸相迎，才知道目前这个一把手依旧空缺，到是刘羽玲隔三差五过来，算是名义的老总。见到李长山多少有点尴尬，毕竟他曾经在自己眼皮下低三下四，如今的趾高气扬，有点人走茶凉的感觉。不过是戒于刘羽玲的关系，这个做曾经谦虚的李秘书到是还算热情，不经意的冷淡也被刘徵仁一笑置之。
他自觉个人形象从来就不被任何人当回事，哪怕有肖道文的后台，多年在琢尔的经历还是令他觉得，似乎所有人都可有希望，唯独他是希望渺茫。他把这种行为称为“群体歧视”，现实的人群更令于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刘徵仁绝对是其中的异类，他的所有喜好皆露于言表，最终的一举一动也总是被人看清，所以，他想去完成的事总会遇到某种不知哪里吹来的异议，反而遇到通脾气，性格好的人，却又是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刘徵仁非常纳闷，怎么胡混于江湖多年，就没把那层脸皮弄厚，反而会遇到福人相祝却又谦虚让人，遇到倒霉透顶，却要忍气吞声。就象眼前，当李长山满嘴赞赏他如何才华横溢，把平时他所观察到刘徵仁的优点，细节，逐一欣赏，绝对令他听得顺耳感叹亲切，象被人摆弄的木偶，不知不觉已经忘记旧恶，只剩下对眼前人的刮目。
遇到如此的人，尽管你内心被夸赞得窃喜，却也不由得恐惧，他们把心思都有在如此机关算尽上，日常业务谁去做，那本来称之为合理合情的东西已经模糊不清，琢尔剩下什么呢？
机票与车票都已经预定好，都是刘羽玲提前的交待，到是没遇到差错。当李副总说已经在酒店定下晚餐要给他接风洗尘，刘徵仁借口家中有事未果，匆忙驾车逃离。
他确实需要交待的事挺多，李蓝芸尽管对此行无异议，但每次他匆匆从琢尔归来，她变得话少言轻，中午不小心把碗打碎，平时她要絮叨两句也省略。花店似乎一直交给张音在管理，偶尔接到电话，她那曾经的热情也突然消失。刘徵仁分明感受到这似当初离开琢尔，仿佛也是如此，一股纠心就缠绕他。
“这么多年，一直你在照顾这个家，所有一切都有你的功劳。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对不起你……”临别前夜，刘徵仁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不想过后后悔，必须让妻子明白，他一切的所作所为的用意。
“你觉得歉疚，所以，你才要答应刘姐？”李蓝芸止不住眼圈的泪水，扑在他怀里。那股纠心随着泪水，更令刘徵仁无地自容，他是自私，还是要证实什么？
入夜的上海滩吹来习习阵风，它缠绵悱恻，凄切动人。亮丽弯月悬挂空荡天际，轻诉叹息。他只剩下用一只手环绕娇妻，会有一天，他们能静心地欣赏那高挂在黄埔江上的月光，那不应该只是梦想。
登机前，他见到从哈尔滨赶来的刘羽玲，背过身，轻轻对她说：“李蓝芸交给你了，你也放心，去俄罗斯一定把完美的肖道文给送回来。”他不想再看李蓝芸，昨晚她哭了一夜，隐约那哭已经不象在送行，到象是自觞。
在去莫斯科前，他转到林城去看望父母，这两年李蓝芸给他们在这个城市里买了房子，老两口相依相靠，那个嗜酒如命的老爸竟也张口开始流行语：“现在讲究养生，我有半年多没喝酒了，你也少喝吧。”看到老妈那胖硕的身体，发丝斑白，刘徵仁抑制内心想哭的冲动，把来前李蓝芸买的补品，加上热情的问候，他们竟说：赶天暖和些，就去上海找蓝芸，你们也该要个孩子。
老爸老妈的话都是触到痛处，刘徵仁只能不停点头，子女的照顾不管是在身边还是远方，也只能流露于言表，如果遇到需要解决的事，他似乎也只能感叹，这个社会是人微言轻，忍气吞声是刘姓家族的传统。不过，这也是刘家幸福安定的根本，此行他满口满嘴答应刘羽玲，那也是安慰，与老肖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哪是单纯的情义就能说通，只希望去莫斯科后，他自重就行，或许善良的孟阳会有突破。
当飞机降落到冰冷的莫斯科，刘徵仁在出机口见到孟阳与闻铭，听说他们已经结婚，从闻铭依旧热情，孟阳疲倦却欣悦的目光里，他亦看出点文章。
“贾楠？老肖呢？”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让低头准备接他手中小包的孟阳笑了。
“老肖到是排在第二，先想到是你那个翻译姐姐。他们不在，去临近的城市送货，贾楠领路。”
刘徵仁点头，这次他终于坐上崭新的雪佛莱车，一问才知是闻铭私车，琢尔用车是新买的一辆伏尔加。
“你到是挺安心，难道准备长期住这，还买了自己的车？”
对刘徵仁的疑问，闻铭，不，应该叫闻助理。他似乎并不以为然，专心开车。到达办公处，发现地方换了。虽然比以前小，却干净敞亮，离市中心不到三站地。见到那个热情的俄罗斯女人奥娜，与两年前相比，她瘦掉一圈。待她要接下行装准备按排刘徵仁住处，孟阳拦住，抢到前面，默默不语地把床铺好，衣裳挂进衣柜里。让刘徵仁有点不好意思，旁边的闻铭却一脸无奈地不知帮什么忙。
“明天，他们就会回来，你先踏实地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