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李蓝芸一直伴随他转了一天,吃过晚饭,刘徵仁说要去酒吧坐会儿,她出奇地说也想去喝一杯。
他们驱车去了一家离黄浦江边比较近,环境肃静的酒吧,刘徵仁也记不清多久没来过,但今天他绝对没有一丝要感染的激情,他要扮演的是好丈夫的体贴。当酒吧响起一曲幽静扬扬,他拦起李蓝芸。她终有点羞涩,推诿半天,起身伴舞。那种感觉新鲜奇怪,恍惚他们初识的那股情愫,当刘徵仁的手放在她腰上,她有一瞬间感动。
那天,他们去商场转的时候,刘徵仁选了一件小巧的女式上衣,他多久没给她买过新衣服,那份感动或许缘于那件衣服非常切合心意。
事情的过程要比刘徵仁更有考验,接连数天,李蓝芸如此与他相随相伴,形影不离。花店的张音也似乎出奇地配合,一个骚扰电话没来,咫尺之遥的前厅分店也只是匆匆来去。直到第七天,李蓝芸终于给他一个放松的机会:“你去大叶路接我那同学,把她直接拉到花店,房子已经联系好了。”
时间本来挺紧,刘徵仁还是决定给刘羽玲打一个电话。接通那瞬间,他有一种期待,听到却是刘羽玲的唠叨与埋怨。肖道文依旧几天一个月在家呆几天,其余时间不是去喝酒交朋友,就是忙碌。去俄罗斯出差一去也是一个月之久,去年一年竟然出差五次。她问过,多数情况是他主动申请,回家问了,他总能讲得头头是道,让你觉得此事离他不行。可凭女人直觉,她觉得不对。
“是不是,你们男人久了,都会厌烦自己的妻子?”
刘徵仁觉得这最后一句到不是假话,恋爱是果汁,热恋是调味液,婚后如同白水,喝而无味,却是必需品。
“不会。”他坚决地给予否定,又加了一句:“老肖我跟他说,两天后就去。”
撂下电话,他才觉得诺言下得有点太早,凭这两天李蓝芸粘人式的模样,别想说动,而他也没发脾气的条件,突然间,脑袋如同浆糊,一琢磨就炸。
大叶路是上海南面一个主干线,他去过,李蓝芸给说的是在一家小有名气的超市前,女同学穿一件浅蓝色上衣。他转弯在对街停下,四处巡视,目光停在一处再也没动。
“没想到,李蓝芸如此放心让你来接我吧。”
严露雁不客气把大包小包把扔到车后备箱,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坐到车后座,嘴角轻含笑意。
“你又弄什么景,怎么……?”
面对如此境况还是人生第一回,严露雁不会疯狂到要死心嫁他吧,竟然愿自家花店栖身。
“放心,我是我,你是你,李蓝芸是李蓝芸,我也是没办法,求你不行就找她了。”末了又加上一句,“我不会把咱们的事说出去的,我还不至于嫁不出去。”
听那话,刘徵仁到不放心了,那语调里暗含一股伤心与忧怨。没待他再说,李蓝芸打来电话,催促问他接到人没,往回来没有,去哪家饭店,她与张音已经定好单间。
到地方,刘徵仁对李蓝芸说,你们三人聊吧,我就不去了。没想到,李蓝芸斜他一眼,轻语道:“你就给刘姐打电话吧,你觉得行,我不反对。”瞅着正往酒店去的严露雁目光里的偷笑,他还以为听错。
开车离开途中,严露雁打来电话,“蓝芸是不是告诉你可以去俄罗斯,我告诉她,说你去了俄罗斯之后,回来就可以升职留在上海。她知道我二叔在琢尔,有内部消息。其实,我想与你一起出国。”
听到电话里严露雁得意的笑意,他有点瘆得慌,她不会阴魂不散跟着他吧?然而,想到将可能会与贾楠再次相逢,他期待那不可谅解的情思。
晚上回家,李蓝芸出奇的兴奋,一路上在刘徵仁旁边那酒气就未散。不停唠叨,这个同学严露雁一直间断地保持联系,到上海来了大半年,才给她打电话。同学多年,没想起会喜欢艺术唱歌,做明星梦,她那二叔本来在琢尔给按排一个岗位,闲无聊辞职不干。终于又到社会混了一二年,弄明白大公司还是好,无风无雨,衣食无忧,又想回去。怎么那么好,有一个亲二叔,不必忧不必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李蓝芸的话多少令人伤感,孤身奋斗尽管强悍有力令人敬佩,但缺乏被众人簇拥的虚荣与关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个在天上而哪个在地上呢?另一个事也引起他的注意,那个严露雁要回琢尔?她能回琢尔?在外那自由流浪的生活能适应大公司的严谨与竞争?
但他隐隐又觉得,这个女子会成为他今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