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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欧洲君主的绰号:以貌取名

中国古代的帝王们生前有封号,死后有谥号,但很少有绰号。老百姓是不可以随便给皇上起绰号的,否则是犯大不敬的罪,要杀头的。

欧洲的君主不像中国的帝王那样神圣和神秘,居高临下,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绰号,供老百姓公开或私下称呼。这些绰号既有嬉笑怒骂,也有歌功颂德。有的出自君主们的身体特征或缺陷,有的捕捉他们的性格和情趣,有的源于他们的传奇经历,有的描述他们的丰功伟绩,有的反映他们的宗教信仰。他们的绰号五花八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丰富多彩的欧洲文化。

在中国文化中,当你评价一个人的长相时,如果是赞美,你的评价是可以让人接受的;如果是批评,千万不要当着那个人的面说出来。我们这个讲面子的文化,特别注意“面子工程”不受攻击。而在欧洲,君主们有明显的、不同寻常的相貌特征,多半会在绰号中反映出来,而且绝大多数此类绰号贬多褒少。

因为长相英俊而被誉为“美男子”(the Fair)的至少有法国的两位国王:菲利普四世(Philip IV, 1268—1314)和查理四世(Charles IV, 1294—1328)(法语的美男子为“le Bel”)。这两位美男子是父子关系,都是法国卡佩王朝的君主,但菲利普四世死后并没有将王位直接传给理查四世,他们之间还隔着路易十世、约翰一世和菲利普五世。路易十世是菲利普四世的长子,菲利普五世为其次子,查理四世为其三子。约翰一世是路易十世的遗腹子,只是名义上的国王,只活了4天。这几位国王寿命都不长,查理四世去世时才34岁,没有子嗣,卡佩王朝就此终结。

还有一些被称作“帅哥”(the Handsome)的君主。比如,葡萄牙的费迪南一世(Ferdinand I, 1345—1383)、奥地利的腓特烈一世(Frederick I, 1289—1330)和西班牙的菲利普一世(Philip I, 1478—1506)等。费迪南一世是葡萄牙勃艮第王朝的第九位国王,也是最后一位。他38岁就去世了,死后没有儿子,勃艮第王朝世系中断,王位悬空。其异母弟若昂一世就在王位空白期间击败数位王位觊觎者,在1385年登上王位,开创了阿维什王朝。腓特烈一世是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House of Habsburg)的公爵,1314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七世去世后,他被九个选侯中的四个选作罗马人民的新国王,重新排名为腓特烈三世;而另外五个选侯却选举了路易四世。这导致了他们之间的战争,腓特烈三世被路易四世打败,并被俘。1325年,腓特烈三世在承认路易四世的皇帝地位之后被释放。同年9月,路易四世宣布接受腓特烈三世为共同统治者;但在1326年后腓特烈的权力仅限于奥地利。菲利普一世本是奥地利大公。他通过与卡斯蒂利亚( Castile)王位继承人疯女胡安娜的婚姻成为该王国的共同统治者之一,是哈布斯堡王朝在西班牙的始祖。他在28岁时死于伤寒。

我在这里列举出的五位“帅哥美男”寿命都不长,寿命最长的没活过46岁,最短的28岁就一命呜呼了。如此短寿的君主虽然在古代中国比比皆是,但在欧洲并不多见。看来,人抑或不能太帅,否则天妒俊才,使他们英年早逝。

当然,寿命的长短与长相的美丑没有直接关系。

长相不完美的君主们也有被老百姓毫不留情面地直接将不美之处当作绰号称呼出来。比如,法兰克帝国的国王丕平三 世(Pepin III,714—768)因身材矮小被称作“矮子”(the Short);丕平四世(Pepin IV,767—813)因为驼背被称作“罗锅”(the Hunchback);神圣罗马帝国的查理三世皇帝(Charles III,839—888)、法国路易六世(Louis VI, 1081—1137)和葡萄牙的阿方索二世(Afonso II, 1185—1223)因肥胖被称作“胖子”(the Fat)。

丕平三世究竟身高多少,并没有准确的数据,史书上也没有精确记载。虽然身材不高,但他志向远大,且绝顶聪明。他原为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的宫廷总督(宫相),其父“铁锤”查理死后,他和兄弟卡罗曼共同掌权。开始时兄弟俩密切合作,渐渐地丕平不想和人分享权力。在746年的决斗中,弟弟大获全胜,卡罗曼被迫遁入修道院。然而由于从克洛维时代开始的与罗马教廷的合作关系,此事不经教会允许则“名不正则言不顺”,恰逢此时教皇正被意大利北方的伦巴第人威胁,教皇为求援于丕平,亲自加冕丕平为国王,自此开始了强大的加洛林王朝。作为回报,丕平754年起出兵意大利,连败伦巴第人,把夺得的罗马周边领土赠给教皇,“教皇国”由此开始(史称“丕平献土”)。当然,矮子丕平被列入有重要影响的帝王行列中,还因为他开创了加洛林王朝,他的南征北战为其子查理曼称霸西欧打下了殷实的基础。

矮子在历史上发挥重要作用的绝不止丕平三世一人。将法国建设成欧洲强国的路易十四身高只有1.54米;将英国建设成日不落帝国的维多利亚女王身高只有1.52米;横扫欧洲的拿破仑身高约1.68米,在欧洲也算矮子;二战狂魔希特勒只有1.65米,墨索里尼更矮,只有1.60米;列宁只有1.64米,他的继任斯大林和赫鲁晓夫分别是1.62米和1.66米,这对于高大威猛的俄罗斯人来说实在太矮了。看来,矮子真的是不可小觑,如小品演员潘长江所言,“浓缩的是精华”。

长相上有别于他人的特征不是坏事,与众不同反而会让人很容易记住。当然,体貌特征也会被人视作一个人的属性,反映到绰号里来。诸如法兰克帝国的“秃头查理二世”(Charles II the Bald,823—877)、丹麦的“蓝牙哈罗德”(Harold the Bluetooth, 935 ?—986 ?)、挪威的“宽肩哈康二世”(Haakon II the Broad-shouldered, 1147—1162)、英国的“长腿爱德华一世”(Edward I the Longshanks, 1239—1307)、法国的“高个子菲利普五世”(Philip V the Tall, 1292—1322)、挪威的“赤脚马格努斯三世”(Magnus III the Barefoot, 1073—1103)、神圣罗马帝国的“红胡子腓特烈一世”(Frederick I the Barbarossa, 1122—1190),等等。

秃头查理是加洛林王朝的西法兰克国王,是法兰克皇帝路易一世的第四子。在他母亲的怂恿下,路易一世赐给查理一块单独的封地,但这损害了他的两位异母兄弟的利益,引发了一场最终使法兰克帝国分裂的内战。843年,兄弟仨签订条约结束了战争,并将帝国瓜分;查理获得了帝国的西部,形成了日后的法国。875年,路易二世皇帝去世后,作为加洛林王朝成员中的最年长者,秃头查理继承了皇帝的称号,但不到两年就驾崩了。

传说丹麦国王哈罗德喜欢吃蓝莓,久而久之就将牙齿染成了蓝色,因而获得“蓝牙”的绰号。不过这位国王不是一位简单的吃货,他天纵神武,935年登基,960年统一了丹麦和挪威,985年驾崩,治世50载。他皈依天主教,并使丹麦人逐渐接受了天主教,让“野蛮海盗”的北欧开始跟上了欧洲大陆的文明节奏。1998年,爱立信、诺基亚、东芝、IBM和英特尔五家公司准备开发一种支持设备短距离通信的无线电技术,能在包括移动电话、无线耳机、笔记本电脑等众多设备之间进行无线信息交换。技术攻关小组成员多来自丹麦,他们希望这种技术能如“蓝牙哈罗德”统一北欧那样,统一不同的电子产品和平台,因而将这一技术称作“蓝牙”。现在,“蓝牙”的著名logo就是KHB三个字母的演化过来的,即King Harald Blatand,其中Blatand就是英语中的“bluetooth”(蓝牙)。

神圣罗马帝国的全称为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是962年至1806年在西欧和中欧的一个封建君主制帝国。腓特烈一世于1155年加冕为神圣帝国皇帝。他一生中的主要兴趣都在征服意大利上,他想将意大利的许多城市变成帝国的主要赋税来源,先后六次入侵意大利,并且对意大利人进行了血腥屠杀。无辜百姓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胡子,因此,意大利人将他称作“巴巴罗萨”( Barbarossa),即“红胡子”之意。他嗜杀好战,并说过一句名言:“生存与毁灭只有在战争中才能证实。”这句话让希特勒佩服不已,他在二次世界大战中制定了一个著名的计划,快速入侵苏联,在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内打垮苏联。这个计划最初叫做“奥托计划”,由于希特勒特别欣赏腓特烈一世杀人如麻、血染胡须,因此将其更名为“巴巴罗萨计划”。在作战的最初数个月里,德军歼灭数百万计战术不佳的苏军,展现出辉煌无比的战争艺术,但最后在莫斯科战役中受阻,导致“巴巴罗萨计划”的失败。该计划开启了长达数年的东方战线,成为人类历史上最血腥的战争之一,数千万人因此罹难。

以上谈到的以“体貌特征”为题的绰号基本上是给男性的,由于西方文化注重“尊重女性”的绅士风度,因此一般不给女性君主起这样的绰号。男性君主们为了凸显自己的个性,也就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