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请君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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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赤道与北极 (2)

一把拖她在怀里,双手一托,腰一顶,这炭烧生蚝般滚烫的身体便被我死死的架在墙上。她杏目微睁,双腿紧紧箍住我的腰,舌头在我嘴里疯狂的扭动着,一如她的腰肢。一声声急促的呼吸像正欲破茧而出的蝶,尽情的喘息,放肆的飞舞……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她把我的前胸和背抠出了十几道血痕,汗都浸湿了床单才依依不舍的从我身上下来。枕着我的胳膊,她舔了舔我的鼻子:“知道你哪点比他强吗?”

我摇摇头。

“他阳痿的……每次都得吃药……”作为一个正常的纯爷们儿,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从我的丹田直冲太阳穴。

“那你还跟着他?”

“你明知道她有男朋友,你明知道她跟别的男人在翻云覆雨,你却还是念念不忘,这又如何解释呢?”

我有些哑口无言。

“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都上小学了吧……”

“你恨我吗……”

“不恨。真的,一点儿都不恨……”静静的月光从窗帘间悄悄爬上床。她侧卧着,巧笑嫣然,纯净的犹如一座汉白玉雕。

“对不起……”我突然觉得自己跟那个打她的杂种没什么区别,还摆出一副普度众生悬壶济世的嘴脸。他摧残的只是她的身体,我却是她这六年来都无法摆脱的一个噩梦。苦涩的泪水冷冷的划过我的面颊,她俯过身来默默拭去,将我的头靠在她胸前。久违的温暖像破晓的阳光,一点点,一丝丝,化开我心头的坚冰……

张开眼,琼已经走了。拿起手机,有条她的短信,叫我中午在昨天吃饭的地方等她。赶过去,她已经点好了一桌菜,辣子鸡丁,水煮鱼片,干锅田鸡……

“昨晚辛苦了!犒劳你的。”

丫笑的很邪恶……

“给我唱首歌吧!”

“在这里?”我低头躲过她热辣辣的目光,瞟了瞟她身后汹涌澎湃的人潮。

“Followme!”

“还会弹吗?”她一指KTV包厢上头悬挂的一把吉他模型。我摇了摇头,当年大一入学典礼上,一哥们儿扛着把吉他上台唱了首郑钧的《灰姑娘》,惊为天人。在那个电脑属于高档奢侈品,听个黄段子脸都红半天的年代里,这玩意儿给了多少人多少憧憬和梦想。不记得请了多少次客,附带参加老乡会时认识的一漂亮美眉的电话,那厮总算带我入了个门,也就教我弹了一首歌,《痛哭的人》,不过我从来没弹给琼听过,我说这歌不适合热恋中的人听。死磨硬泡逼着我爹买的那把木棉吉他,至今还跟那本《吉他入门指南》静静的躺在我们家衣柜顶上,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拨片和校音器。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得到的爱越来越少。”

“看着你的笑在别人眼中燃烧,我却得不到一个拥抱……”

……

“喂,到你了。”我一抬头,《痛哭的人》。

“俗……”

她一撅嘴。

曲终,我知道她会哭,只是没想到她哭的这么凶。

“回不去了吗?”

心猛的一缩。是啊,回不去了吗……

“我刚才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她挤出一丝笑容。

我摇摇头,低头一口接一口的猛抽烟。

“你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走到房间门口,她垂着眼,满脸通红,“今晚……”

“我明天回了,车票我已经买好了。打搅你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今晚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就不用送我了。”我扭过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哦……”她触电般的一抖,缓缓转过身去。

我关上门,蹲坐在门后,紧紧捂住口鼻。门外,是一声声极力被压抑而低沉的啜泣……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给不了什么承诺。我正大开闸门,极力将所有关于她的一切倾巢泄洪,给你腾出位置。

“给我点时间!”我拉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奔下楼,一辆的士扬长而去。我拨过她的号码,已经关机……

感情这回事就好比冬天蹲马桶,好不容易捂热了却发现大小不合适,回过头一看,坐垫儿没放下来,又得重新捂,那个难受劲儿啊……

走到车厢门口,列车员接过我手中的票,挥手示意我上车。我怔了怔,抬手看了看表,离开车还有5分钟。好吧,赌一把。如果开车前,她要是来了,我就留下;如果没有,我就上车。

“快点上车吧!马上就要开了!”

“再等等,再等等。”

站台上,列车发出最后一声悠扬的鸣笛。松开手,车票像一片凋零的树叶,飘飘洒洒的卷进了车轮,我转身走向出站口。这世上有很多趟车,有些可以无限次错过,它总在原点候着。但有些错过一趟,就永远回不了头了……

她的电话打通了,一直没人接。我想起她跟我说起过她的工作单位,从114那问到她办公单位的号码,她没去上班,随后又问了问她的住址。我特意去花店买了束她最喜欢的百合,眼前浮现出她惊喜的面容,不禁莞尔。

死磨硬泡的跟机关大院的守门大爷磨了半天嘴皮子,他终于答应让我把旅行包先放门口,找到她之后再跟她一起来取。她所住的楼栋近在眼前,我兴冲冲的加快了步伐。突然,身边响起一声剧烈的碰撞声,灰尘四起,遮云蔽日。我抚开眼前的尘土,眼前赫然趴着一个人,陡然间,尖叫声乍起。

“有人跳楼了!跳楼了!”

脑中一阵轰鸣,麻着胆子走上前一看,是琼……

她俯卧在离我50公分远的水泥地上,双目圆睁,不停的抽搐、颤抖。血像慢慢铺开的红地毯,静悄悄的漫过那一束百合花……

我无力的跪倒,七手八脚的把她往怀里扯,想留住她渐渐褪去的体温,手脚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拼命想要叫救命,啊啊的却发不出声……

对于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对于某个人来说,你却是她的整个世界……

坟前,雨珠儿在叶儿尖垂落,欲说还休,若即若离。我开始分不清哪是落叶,哪是纸钱,无尽的萧瑟和肃杀扑面而来,我伸手抚开,却怎么也拨不散那袅袅的青烟,浓浓的愁。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吐司,香烛闻不饱,饿了就快来,我给你蘸果酱……

雨也潇潇,路也迢迢,千里难逢知梦遥。

花也娆娆,水也渺渺,冷雨孤灯梦鹊桥。

桌上,她留了一个小盒子,下面压了一张字条:交给江聆……

在飞速疾驰的列车上,我打开盒子,一个mp3,里头只有一首歌:赤道与北极。

月台上,小王八面如死灰,仰着头,一言不发。

每天清晨醒来,

我都真切地盼望着,

奇迹般与她重逢。

就像她曾经翻阅过的一本书,

不经意间,

又翻到了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我就是那张书签,

清楚地记录着,

她的那本书,

应该从哪里重新读起……

夜最是难熬,闭上眼,满地红杜鹃似的殷红。睁开眼,像是全麻刚过,阳光扎在身上都疼。我开始发高烧,足足折腾了一个多礼拜,上吐下泻,药吃了一柜子,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罢了罢了,让呕吐物卡死算了。转念一想,万一要真客死他乡了,祖坟都进不去,还是落叶归根吧。正收拾东西呢,电话响了。

“喂……”

“哪位?”

“江聆吗?我是小邓。”

“哦,有事吗?”回来后就换了号码,除了小王八和爸妈,我谁都没告诉,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在本地吧。今晚想请你吃个饭……”

“谢了,我晚上要赶火车,恐怕……”

“今天是我生日……”

“那好吧,几点,在哪等?”心一软,算了,都过去了……

“最近还好吗?”

“老样子……”

“要不要我跟蓝姐说说,你回公司吧。”

“不必了。”

“一定要走吗?”

“我找不到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那,我算不算……”

我低下头,闷头喝酒。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只有她……”

“别说了!”我粗暴的打断她。

“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轻蔑的一笑,“就算是,也是我自个儿的事,与你何干!?”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旋又回过头:“代我向你未过门的姐夫问声好……”

拖着旅行包,披着星光,我一头扎进了茫茫夜色。身后,两束刺眼的车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铛……!”我揉了揉眼睛,12点整。正摁灭最后一个烟头,一首曲子隐约伴着忽远忽近的高跟鞋声,像不经意间触到的一朵玫瑰花,扎的我一怔……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微笑着起身向她点头示意:“世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有那么多酒馆,你却偏偏走进了这一家。”

她抿嘴一笑,抽出一支烟,把烟盒往我面前一扔:“我记得每一个细节。德国人穿灰色,你穿蓝色。”

我端起烛台伸到她眼前:“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抽这个牌子的……”

“回忆过去就像吃榴莲,有的人一吃就上瘾,有的人却一闻到那味儿就绕的远远的。”

“的确,像你这种永远都向前看的人,是不会回头望的。”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哦,是吗?”

“长不大似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

服务员小妹端上两杯“菲Rain”,我浅浅尝了一口,味儿还是这个味儿,却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老样子,瞎混。”

“你怎么不问我结婚了没有?”

“如果你想说,自然用不着我开口。”

“一点都不好玩。”她撅了撅嘴,“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这么了解我。”

“玩了这么多年,也该收心了。”我捏起杯子,摇了摇,“隆是个好男人。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跟他,应该会成为朋友。”

“朋友!?哈哈哈哈哈哈!”菲瑜笑得弯下腰去,泪花四溢。“还跟蓝姐有联系吗,听说她回武汉了。”

“不太清楚。”

“B超和俊呢?”

我摇了摇头。

“我记得那会儿,那谁谁,对你挺有意思。”她俏皮的一挤眼,“你喝醉了她给你脱鞋,帮你擦脸。”

“这首曲子是挺适合怀旧的……”等了半天,总算轮到“Canon”出场了。

“那,除了怀旧之外,你,就不想做点别的吗?”她双手环肩,微微一笑。这个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姿势总会撩起我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如今,还是让我禁不住心神一荡。

“你来之前,我考虑了很久,第一句话该怎么说。可当我喝下第一口‘菲Rain’的时候,我发觉,这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杯酒了。原来,有些东西真有保质期的……”

她抬起手中的烟,轻轻一弹,烟灰四散:“就好比这些烟灰?”

我点了点头。

她自嘲的笑了笑:“我不但高估了我自己,也高估了你。”

“了解一个人,首先是个问号,然后是个感叹号,最后是个句号,或者,省略号……”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不早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菲瑜撑着下巴,痴痴的望着窗外的流光溢彩,并不搭话。

“我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你说什么?”我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