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请君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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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

平生第一次坐飞机,待到飞机开始在机场跑道上滑行的时候才感觉有点后怕。我赶紧摸出一片口香糖放嘴里嚼着,效果不太明显,还是耳鸣得厉害,尤其在飞机上扬,底轮离开地面的那十几秒,老感觉胸口在碎大石,喘气都难。一个小时左右到了虹桥,换了登机牌,本以为两个小时候后就可以启程,也不知道是机长吃坏了肚子还是在空姐调情,快仨小时了还没见登机口的灯亮起来。我旁边就是一趟飞张家界航班的等候区,听一哥们儿说是目的地上空对流云系太强,他都在这吃两顿了。我艹,我可没打算在这吃早餐,B超说小区里头那肉夹馍可香了,俊一顿能吃仨。从WC一出来,正洗手,一外国老爷们儿拖着个箱子兴冲冲的直往插着“Lady”牌子的隔壁跑,跟中了五百万往兑奖处奔似的。我正琢磨这哥们儿是精虫上脑还是他老婆在里头给他生了个娃,就听里头一声尖叫,外国佬捂着脸“sorry,sorry”的退了出来。我恍然大悟,连忙掏出手机给金总发了条信息:“果然是国际化大都市,连外国友人跟上海小囡囡打招呼的方式都这么别出心裁!”金总信息接踵而至:“哈哈,我们在喝烫酒,看来你是赶不上了!”侬个老家尚,戳鸡饱饭……

机长的肚子总算消停了。我挥挥手,告别了那一片灯火通明。起初还以为是刚起飞,爬升的缘故,不一会儿,飞机像长了虱子,抖动得越发剧烈,机舱里不停的广播,遇上了较强对流云层,请系好安全带。待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站了好几次没站起来,我才发现腿老软了。走出机舱,风疾云散,我意气风发的朝机场接机车挥了挥手,当年尼克松访华不也就这排场啊,不过是下边儿少了两排接机的人和几个献花的少先队员嘛,哈哈!

在崇文区广渠门内大街幸福家园下车,已是凌晨一点,只有在B栋404还为我留着一盏灯。敲了半天不见动静,按捺不住准备上脚,隔壁403的门吱呀一声开了,B超和俊露出半个头。盯了我老半天,咔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俩大爷!!!

“还没睡呢?”

“这不等你吗?”她抿嘴一笑,端来一杯热茶。我一把握住,她抽了几下抽不回手,似怒还嗔的瞪了我两眼。我从包里掏出一袋鸭器官往B超和俊中间一扔,两人美滋滋的拎着袋子进了房间。我双臂一张,她一指房间,旋又无限温柔的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扣得我魂飞魄散,血脉贲张。进到厨房,我死死箍住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堵上她的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嘤的一声在我舌头上轻咬了一口,我一吃痛,她挣脱开来,笑盈盈的歪着脖子。

“还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

“今儿不谈这个行不行?”

我摇摇头。

“我最多在这待一个月……”

“你说什么?”我一愣。

“一个月后,我回杭州,跟他结婚……”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重逢的喜悦像是被一刀割去了味蕾,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和委屈像把自动伞嘭的一声撑开。罢了,罢了,就当坐了半年旅游巴士,看了一路风景。

这样一个萧瑟而干燥的春天,心情自然也滋润不到哪去。第二天,没有过多的寒暄,我和俊踏上了开往物流站的公车。金总在上海的广告公司制作了一批关于项目的海报和三折页寄过来,这些敲门砖,就是我们在北京开发项目唯一的武装,不过总比我在长沙拿个名片和某社团的介绍信来的更有视觉冲击。

“看来我不应该来!”

“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留下点回忆行不行?”

“我不要回忆,要的话就留下你的人!”

“这样只是得到我的肉体,并不能得到我的灵魂!我已经有爱人了,我们不会……”

我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打断了俊自导自演的双簧。

“怎么,你们昨晚上不是这么对白的吗?”

“对你大爷,白你二大爷。别惹我!”

“昨晚那烫酒真不错。”俊咂了咂嘴。

“她怎么又回来了?”

“谁知道。金总不是说了吗,我们最后收的账还得归到她那。”

回到住地,大家便忙着开始联系客户。再过一个多礼拜就是妇女节了,这边还是没有多少动静,金总的焦虑显而易见,只有新来的袁经理在大厅最后头的书桌上对着笔记本不时发出一阵阵浪笑。闷声不吭的吃过晚饭,金总召集大家开完会便躲在房间里打电话。我私底下问了问俊和B超,大家手里的单还不到预期的四分之一。他俩还告诉我,袁总明天将抵达北京,为后天的酒会做最后的准备,届时将邀请某社团及其下属各企事业单位的领导,还包括公司总部所在地的商会驻北京分会的成员。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我有些不解,这么大的事情没理由不让我知道吧。

B超和俊摇了摇头。

“不行,我得找金总问清楚……”我正推开金总房间的门,霏瑜一把扯过我。

“干什么!”我一甩手,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喂,喂,要打情骂俏的话出去闹。”袁经理从显示器后面探出半个脸。

“别他妈找不自在!”我回头冲他一指。

“你骂谁呢?再骂句试试!”他站起来,推了推横跨在那张甩饼脸上的黑色镜框。

我一脚踹开厨房,摸了半天没见东西,刚拎起门后的扫帚B超和俊扑上来紧紧摁住我。正挣扎,金总推开房门:“干什么呢?”

“金总,后天的酒会为什么不让我去?”

“我自有安排,先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说完,金总又回了房间,这回把门反锁上了。

“现在不是你借题发飙的时候!”B超在我耳边嘀咕了两句,夺下我手里的扫帚。

酒会当晚,剩我一个看家。胡乱冲了个凉,我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正打算下去买酒,霏瑜开门进来了。

“下去吗?”

“嗯呢。”

“我陪你。”

“不用了。”

兜了两瓶啤酒,我喝了个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床。朦胧间,似乎有人在我耳边呢喃:“唉,你这个冤家……”我一翻身,身边空无一人,大家都还没回,只有霏瑜的房间房门微掩还渗着些灯光。我硬着头皮敲敲门,推开一看,她背靠着床沿,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红酒,见了底。

“疯了啊你。”我拿起瓶子。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然你决定回去,何苦还要来?”

她依旧一声不吭,慢慢的垂下头去,肩膀开始不停的抽动。红酒成了催化剂,几日来压抑的情绪正悄悄酝酿着旧化学链的断裂或新化学链的形成。我正惆怅要不要上前做点儿什么,她忽然往床沿一趴,一股猩红的液体噗的一股脑儿吐地上。全是红酒,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有。我心里一酸,赶紧跑去厨房冲了杯牛奶。

她伸手掏出我兜里的烟,拿出一根来点着。我伸手想夺去,胳膊上突然一阵剧痛。一低头,两个红肿的烟疤永远印上我的左手。

“你这个冤家!”我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将她扑倒在身下,紧紧夹住她的腰,脸埋在她胸前,任凭她死命的又踹又咬,又踢又打。就这样抱着,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把搂住我的头,狠狠的啜泣起来。我抚开她的长发,堵上她的唇,高涨的欲望犹如岩浆在这一刻迸发。当我一口攫住她的耳垂时,她不由自主的浑身战栗,一声长叹,像是暴雨来临之前一声沉闷的轰鸣。意识渐渐浮上半空,我贪婪的闻着、****着,如同一匹卯开蹄子四处撒欢的小野马。滚烫的唇,雪白的颈,高耸入云的****,一马平川的小腹,她的一切都让我如痴如醉,如饮甘泉……正欲往下延伸,她突然捧起我的头,轻声道:“不行”。这时,清脆的门锁声从大厅传来,心猛的往下一沉。

“待着,别动。”她套上睡衣,掀过被子往我身上一蒙。我侧着耳朵,隐约听见俊和霏瑜在说些什么,杂乱的脚步声在一盏茶的工夫后随着客厅的灯灭而归于沉寂。霏瑜蹑手蹑脚的摸上床,哧溜一声窜进我怀里:“好冷好冷!”

“我怎么就听见俊一个人的声音!”

“B超有些不舒服,就和俊先回了。其他人晚上在酒店开房。”

“蓝姐呢?!”惊出我一身冷汗。蓝姐今晚要是来了,我就搞大发了……

“她没过来。听说形势不太乐观,跟预期目标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我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怎么了?身上这么多汗。”她亲昵的挨蹭着我的下巴,幽幽的吐气如兰。

我心神一荡,一手揽过雪颈,一手轻解罗衫,炙热的舌尖绕上了她的耳廓:“待会我的汗会更多。”

“我在想,我们的合作方式是不是有问题。过分依赖某社团的号召力,光指望他们能给我们联系客户是不是太天真了。在总部的时候不是说还要在全国范围内招商吗?怎么没了下文?”

电话那头,蓝姐听完我满腹的牢骚,只是斩钉截铁的说了句一切听从金总安排。用人不疑,我没意见,可前头明摆着是座断桥还得往桥上挤,这就不是什么勇往直前了,那得叫前仆后继。让我抱怨不已的还不止这些。自打到了北京,金总招来的那姓袁的片区经理拿着公司给他配的手提电脑整天在网上找学生美眉聊天。听俊说,有一晚,俊无意间听到他在给袁总打电话,说哥几个为了公司背井离乡的,怎么滴也要为弟兄们谋些福利吧。袁总说项目过后自然论功行赏,他不乐意。尔后,我们每天在外拼死拼活,他倒成看家的了。消极怠工也就罢了,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天到晚使唤我们干这干那。除了私底下无数次咒骂这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类人猿,我们也无可奈何。

在离妇女节还有整整一个星期的那天,我接到了长沙两笔订单的发货通知。但这对于我们前期的投入来说,无疑是车水杯薪,望梅止渴。上次的酒会并没有产生多大连锁反应,相反,我们的努力换来了一些额外的收入——五家当地的医院向我们伸出了橄榄枝,虽然最后只有两家订了可怜巴巴的两百张卡。至此,我们彻底放弃了抵抗……

妇女节当天,某社团在人民大会堂湖南厅召开新闻发布会,一来宣布公益活动正式启动,二来对评选出来的优秀妇女代表进行表彰。集团老总也过来凑了凑热闹,跟某社团主席的合影倒是占了好几家报纸的头版。用金总的话说,钱没赚到,咱总得让他露一小脸吧——要知道为了这个项目,集团往这个活动基金里投了几百万,这水漂打的就像个闷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