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影视作品评论与分析
15624900000032

第32章 备考电影影片分析(8)

一路上,老赵遇到形形色色的中国人。家乡在望之际,他遇上泥石流,只能靠意志力战胜大自然。老赵被村民捧为英雄,在医院中苏醒后,发现自己上了电视,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用非常规办法,把老王的尸体偷回来。当老赵带着刘全有回到故乡时,却发现故乡已变成水库,村庄都埋在水底了。此时,一段回忆涌现老赵眼前……

小酒馆里,大醉的老赵向刘全有抱怨生活艰辛、身体衰竭,他极害怕自己客死他乡。同样大醉的刘全有对他说:“你死了,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回家乡。”

影片分析

1.我想有个家的“黑色幽默”表达

影片把社会边缘中小人物的生活艰辛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荒诞不经的,滑稽可笑的方式展现出来,通过对现实黑暗与愚昧的批评把观众带入深刻的反思和觉悟之中。漫长的归家之路既是对亲情的渴望,也是对“根”至死不渝的情结,“根”的内涵在这部影片中被无限放大,远不止人对故土的情怀。影片从幽默中关注人的命运,关注人的生存状况和内心世界,导演探讨的是整个人生的某种依恋,人和人之间的共通与联系,这种反讽是对人性的思考和生活价值的触及。这些具像和缩影作为一种苦涩和难言的回味让观众透视社会,透视时代,反省自我,反省人性。导演运用轻松的笔触在嬉笑怒骂之间展示出浮生百态,打造了一部充满黑色幽默影视主题的公路电影。

拾荒者是揭示影片内涵的重要角色,她的出现实现了老赵的心的“落叶归根”。她毫不犹豫的拿出自己卖血得来的400块钱资助老赵也直接表现了她对漂泊生活的厌倦,对爱情和安定的渴望。而他与赵本山在救济站演双簧时唱的《我想有个家》则让影片主旨直接落在了“家”上。落叶归根,与其说是对家乡的思念,不如说是对家的渴望,对安定平稳生活的渴望。因为现在没有家,所以满载着美好回忆的家乡自然成了最美好最难以割舍的地方。这也就解释了老赵坚持让老王落叶归根,入土为安的原因,不仅仅是世代流传的落后思想在作怪,更重要的是多年的打工生涯让他们受够了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饱尝了世间种种不公平,他们不想在死后还呆在这个让他们屈辱让他们恐惧让他们得不到尊重的城市。他们想有个家,他们更想回家。

2.未知死,焉知生

在千里送尸这样一个阴郁的主题之下,影片一直充满了欢笑,在阳光明媚与色彩斑斓的画面里慢慢讲述。在感受老赵的辛酸与无奈的同时,也感受到着追寻与经历中生活本身的壮美。老赵以一个小人物的坚持与努力表达着一个最根本的意义,生活从来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只要你能坚持下去,一切终将开朗。在掩盖和回避不了的时候,中国人对死亡问题的解决是把它转化为生,把死者的悲哀化为生的快乐。没有这样一种心理上的转化,一个人要冒着重重困难有艰险,把一具尸体背到自己也没有去过的千里之外是不可能的。在背尸还乡的过程中,他与尸体的交流是对自己灵魂的一种掩护,也是一种深刻的心理需要。老赵的心理和为自己举办丧礼的老者是一样的,但对于老者来说,他是遗憾的,他并非是真正的死亡,也并非真正的情感表露。人无法真正享受自己的死亡之乐。他的一路经历是一幅精彩的浮世绘,表现的是一种生与死的对立和拷问,表现了这个时代人心的冷漠、自私、荒凉,特别是那些自认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影片的故事是一桩意外的死亡推动起来的,观众却没有看到死亡的真面。无论是死者的凄凉还是亲人的痛楚,都没有直接的体现,而满眼都是生的烦恼和生的快乐。把死人带进生者的世界,把死亡看作一个生活事件,这里没有对死亡意义的真正思考,没有对彼岸世界的努力追寻,死亡被掩饰起来,淡出了这个世界。而实际上,死亡不是肉体的消失,而是灵魂的退隐,死者不是告别此世,而是步入来生。导演从哲学意义上上升到此高度,实现了一种超越,即便影片只找到了些许生的快乐,没有觅到魂的归处,但从整体中国的传统文化习俗来讲,他已取得了较大成功。中国人生存状况和精神心理的特殊性和复杂性,支使了老赵坚定的思想意识以及与命运抗争甚至苦中作乐的精神。

3.中国式天路历程的体现

影片中很多温馨感人的画面都是发生在生活于底层的普通人中,每一个角色都有着极其强烈的代表性与符号性:公路劫匪、黑店老板、骑单车入藏的追梦青年、出淤泥而不染的发廊妹、为医治妻子心灵创伤逃离遁世的养蜂人、无伴终老花钱办假哭丧的孤独老人、卖血拾荒供养儿子读大学的单亲母亲……这些形形色色的配角在生活中随处可见,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祖祖辈辈相传下来的血脉,导演没有把这一切完全看作是自然而然的,而是细心地发现了其中情的感染、心的沟通、善的激发、爱的传递。老赵的经历是“羊脂球式的”遭遇,他的仗义是一种中国传统式的理念,导演恰恰是找到了传统与现代的碰撞点,触及了生者与死者的对话点。也许只有老赵这样土得“掉渣”的民工才能真正体现出当今中国人生存状况和精神心理的特殊性与复杂性。

影片着重用中国式的尴尬与苦难,喜剧与欢喜来折射民族传统意识,导演不去探讨和解决死亡,而是借死亡突显人间真相。导演没有把这个题材处理成一个揭露工厂草菅人命的悲剧,也没有吧它演绎为一个歌颂劳动者舍己为人的正剧,而是将之打造成一部让人含泪而笑的喜剧,以喜剧的形式来展开冲突和消弭冲突,有幽默的方式来体现艰辛和化解艰辛,这是中国式的尴尬,中国式的苦难,中国式的喜剧,中国式的欢欣。那些底层人之间互相帮助,惺惺相惜之情表现出他们身上顽强的生命力,主人公超然的心理和坚贞的信念中流露出趣味横生的幽默和草根元素。这一被尸还乡的历程表现那些自认为有身份地位的人士的冷漠,自私和荒唐,这种世俗的角度和进路并没有忽视其神圣性和宗教性。老赵背负着尸体远行,他只是为了达成一个承诺。在每一个普通人的生命中都必然会有一次这样的追寻,它将帮我们找到我们生存的意义。他没有掩盖和回避,而是用心理的转化对待死亡,把死的悲哀转化为生的快乐,用赤诚之心被尸千里之外,入土为安。导演利用中国式的解决方案透彻出了好人一生平安的心底愿望,在常规的传统叙事中又对传统的心理进行了本质上的颠覆,冲突的展开与消弭,艰辛的体现与化解都体现了中国式的天路历程。

14《茉莉花开》

导演:侯咏

剧情简介

《茉莉花开》是一部反映一家三代女性的爱情与婚姻的故事,发生在三十年代、五十年代和八十年代,以独特视角展现了二十世纪中国的历史变迁和女人的命运。

茉,一个由经营着照相馆的单亲母亲养大的18岁少女,在遇到孟老板后一生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她成了明星,同时也怀上了孟老板的小孩,那是上个世纪30年代旧上海的事;茉生下孩子不久就被抛弃了,失去了明星的光彩,她为这个私生女取名叫莉,莉一心要离开这个阴冷的家,嫁给了水泥厂工人邹杰。

莉决定生个小孩,但她偏偏不能生育,只能从福利院抱了一个女孩,取名叫花,莉对生活仍然极度不满,甚至怀疑自己的丈夫与养女有染,丈夫选择了卧轨自杀,这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事;莉精神分裂离家出走了,花找了个男友小杜,在结婚后怀孕不久发现小杜有了外遇,她坚决地提出离婚并把小孩生了下来,这已是上世纪80年代的事……

影片分析

1.关于时代爱情的悲剧性

影片中三个女性的生活是紧扣其所处时代展开的,导演的重点不在于表现每个时代的不同情感遭遇,而是在于描述她们在不同时代的共同或相似的命运,并试图揭示出这种命运的根源。她们重感情的特征演化为一种奋不顾身的激情,她们的命运源于她们的选择和时代冲动下的一种短暂的偶合。茉,莉,花象征是一种绚烂的美,循环的悲惨命运使她们的爱情被彻底埋葬在时代的风尘中,留下的是心灵的悸动和叹息。两个时代如同崖上崖下,历史带给她们的是落差带来的疯狂。茉以等待作为生存方式,尚无女性的自我意识,她的一生在对男人的依附中度过,从委身于男人到被男人抛弃。莉选择徘徊这种悲哀道路,畸形的心理导致女性意识被扼杀,她主动去寻求幸福,但终究没有冲破传统思想的束缚。花却自我消耗与牺牲,她的女性意识逐渐形成并趋于成熟,“雨中分娩”那场戏堪称是绝笔,它的坚强是极具震撼力的。茉、莉、花都是在女性心理上和自身意识上无法自我摆脱,她们只是一种过渡或者飘荡,终究不会获得真正的爱情。

导演对这个对过去中国荒唐年代控诉,他们借用了女性这个敏感而丰富的群体,抒写时代变迁和人的境遇变换,而这一切的发生必然要有一个镜像与之对立。最开始出现的是带给茉昙花一现人生繁盛景象的孟老板,他的出现抓住了茉那颗本不安分的心。孟老板在半年后抛弃了怀有身孕的茉,茉重新回归市井平民的生活。如果说孟老板全然不涉及情于爱,只是浮华的制造者,那么到了邹杰这里,男性的命运开始呈现出悲剧性。邹杰是隐忍的,因为爱,他也不能舍弃莉抽身离去,他只有在夹缝中苦苦寻求解脱的期望。他对于不能生育的莉不仅仅是怜悯更多的是出自内心的爱情,于是他选择收养来解决这一矛盾,可是就像那个年代所具有的荒诞性一样,文革中所有人性的弱点一一在莉的身上露出狰狞的面孔,极度的不安全感转变为恶意的猜忌和不信任,当这种疯狂的情绪撞开理智的闸门嘶叫着扑向邹杰和养女时,邹杰崩溃了,也在至亲的妻子的吼叫和凌厉张狂的目光中下一点一点被扼杀、消失。

2.女人的糊涂和男人的自私

这三代女性的过错不仅在于她们身为少女时没有约束自己的情感,还在于她们作为母亲或监护人时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孩子或被监护人。她们的惶惑与无奈使她们自己难辞其咎,未实现或中途夭折的爱情使她们成为爱情的终生梦想者与期望者,使她们成为了长不大的女人。导演将三位女性身上的弱点和无知一一的展现,茉的疯狂,莉的无知,花的盲目,这一切人性的软弱造就了她们命运的崩溃。女人的命运悲剧很大程度上也是源于男人的不负责任。孟先生对茉打击和破坏的同时,也实现了茉的部分梦想的补偿。邹杰的举措茫然和反应迟钝表现了一种不负责任的幼稚。而花所承载的煎熬与折磨是最深的,她消耗了青春和纯情却没有得到任何补偿。其实,在一种简单理念支配的时代,要看穿人心复杂的情感是不可能的,她们注定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

茉,莉,花三代女性悲剧的最终根源在于她们只是按照自然的本性生活,而不知道她们的花开花谢是为了谁,指向谁,依赖谁。她们把终极目标锁定在爱情上,把最后的盼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却不知道爱情的来去匆匆,男人的阴晴不定。并非是命运对她们不垂青,个人的软弱和不可恃揭示出了家庭的荒诞无稽。导演以茉,莉,花作为人名,将《茉莉花》反复吟唱和咏叹,就是要造成一种自然的循环和殊途同归的宿命感。虽然她们的遭遇不同,但其本质上的命运却是相似的。没有依靠的生命之花是不能避免被摘下,弃置,枯萎,凋零。她们不作反思和自我醒悟只能是把糊涂和失落继续拓展和延伸。导演的笔触细腻而有含蓄,他把不同的年代特征与爱情相结合,阐释了命运的圆圈是没有出口和缝隙的,她们只有对人生有真正的觉悟和理解才能避免重蹈覆辙的人生悲剧。

3.纯真的女孩、脆弱的女人、伟大的母亲

茉代表了纯真的少女时代,遇到孟先生后,茉当明星的梦想一下子实现了,她纯真的心灵相信孟先生是爱她的,她未被尘世污染,看人看事都缺乏思考,而是只任着激情泛滥全身而不懂得如何控制,她把身体献给孟先生,而命运却没有因为她的纯洁而怜悯她,随着孟先生在犹豫不决后最终离去,预示着莫对爱情的希望和梦想最终破灭。茉把这一切归罪为自己怀孕,认为所有的痛苦都是女儿带来的。因此她对女儿也一直抱着仇恨和冷漠的态度,最低限度地尽着一个母亲的责任。在生命剩下来的时光里,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而且把那段生活浪漫化到极致。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现实中生活过,甚至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并不关心,只是一味地回忆、幻想,给人一种有可悲、可笑的感觉。

莉大概是全剧中最不讨好的角色了,就如她额头是那块红色的印记,那么刺眼。她生活在一个最压抑的时代,既不能有茉那么美丽的梦想,也不能有花活出自我的勇气,她的出身和那个时代的主流背道而驰,因为她永远是不能知足的,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喜欢看周围的一切在自己的意愿中组合和打破,享受那种赤裸裸的破碎感。她忘记了珍惜眼前的一切,所以最终迷失在悔恨之中。茉对莉的冷漠,莉畸形、动荡的童年,都造成了莉安全感的严重缺失,也深深影响了莉的心理健康和她后来的感情生活。她苛求阴翳的眼神,颤抖的嘴唇,展现了一个神经质女人缺乏安全感的内心。莉总是心事重重,充满猜疑和敌意。她不想重复母亲的生活,只可惜因为太过于执著而导致心理严重失衡,也使她错过了真正的幸福。莉,怎么也走不出爱情围起的城,爱的完全迷失了自我,她爱的疯狂就是生命的落幕。

花是影片中最重要的女性,也是三个女性中唯一战胜命运的人。她感情真挚、热爱生活,能够坚定主动地把握自身命运。她从姥姥和母亲的生活中看清了自己,看清了女人应该怎样走自己的路,因此,成年后的花是一个内心充满爱和力量的人。当花送走姥姥之后,姥姥的遗愿成为花心中的坚定信念。她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内心强大的女性,能泰然自若面对未来。这时候,花已经完全走出了狭隘的思维,脱离了前两代女性的阴影,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花代表着成熟的女人时代,她善良、坚强、勇敢,对婆婆细心体贴,对男友忠贞不二,敢于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爱情,就算男友最终抛弃了自己,她却没有像茉那般怨天尤人、一蹶不振,也没有像莉脆弱得濒临疯狂,超越一切的母性使她默默接受了一切,勇敢地面对了命运对自己的考验,这才是女人的绽放。花在自己最后的一刻还是坚持了一个女人的自尊,即使自己一个人生活,也要获得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