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会唱歌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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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水轮流转

恩琪听了,也不显得惊讶,有些无奈地说:"现在商业社会都是这样的。"许信笑着说:"真是丢脸,分别怎么多年见了面,还是不能送你一份像样的礼物。"

恩琪安慰道:"哪有什么丢脸的,现在我不也只是在教教几个孩子罢了。一样混得不好。"又自我解嘲。

说:"记不记得以前我还老对你们说,我杨恩琪以后一定会胜过张爱玲的。看看现在,不还只是个教书的,整天小蝌蚪找妈妈。"

我在一旁,也觉得很难受。长大,究竟是不是好事,给了实现梦想以机会的同时又给了梦想以打击的可能。年少时很纯粹的梦,如今什么也不是了。

房子、车子、票子才是最重要的。想要拥有追求梦想的权利,却又不得不保障自己有基本的生存条件。

而在追求这些基本的生存条件时,因了琐屑,每日每时的反复点线奔波,使得我们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放弃了梦想。

我们厌恶世俗,却又不可避免地世俗着,究竟是什么样的矛盾让我们如此之矛盾?

四个人一起叙着旧,聊着些往事,抒着些感慨,冲动一来叫了些啤酒。

喝完已经很晚了。街上叫不到车,不喝酒的许信扶周小彬回家。我尚未醉,背起恩琪送她回学校的宿舍。恩琪已有些醉了,软趴趴地趴倒在我的背上。

她还是一如当年的瘦,背起来倒也轻松。一路上,我自以为她听不到我的说话,一股脑很痛快地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倒了出来。

"恩琪,我一直没变,要是你也没变,要是你还会喜欢我,恩琪,你愿不愿意一如当年,笑着和我钩钩指头说,要一起加油构筑我们的城堡。"

"恩琪,从前我所有的错误你可原谅?现在我所有的爱你可接受?"

回到家里,已快天亮了,冗长冗长的黑暗里出现了一丝曙光。许信也睡不着,就和我一起到楼下的草地上看日出。

我们都有些累了,四肢摆成大字型平躺在草地上。睁开眼,看到一大片的火红正在努力地摆脱地平线的束缚,一点点挤出它的身影。

风夹带着夏日里特有的馥香一阵又一阵拂来,好舒服。

许信对我说:"我在这里闻到泥土的腥甜,花草的芳香。齐升,我觉得我快抓住希望了。"

我也微笑着说:"是啊。我也觉得我快抓住希望了。许信,你说,如果当初我能够自信点,如果我不去想自己的一无是处,如果我不去担心自己配不配得上恩琪。

如果我不去考虑自己会不会误了恩琪的前程,如果我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是不是就是不一样的光景了?"

许信认真地对我说:"齐升,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如果不能找回失去的,那就把失去的当作是一颗太阳,温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等到有一天自己觉得冷了,拿出来自己温暖自己。这也不失为一种安慰。"

是啊,如果有这么的如果,那就不会有一切的悲欢了。只要她能幸福,即使是因了我的自欺,我也没有遗憾了。

世间所有的幸福背后隐藏的都是代价。

你怎能看到微笑的背后也有辛酸的泪水?

第二天我勉强爬起来,去店里上班。也许是天太热了,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秦小菲正无聊得打哈哈。

想着自己也挺无聊的,找个人来玩玩吧,周时去上课了,许信最近又在忙自己的新漫画,恩琪应该在上班,而且女孩子家总有些不便。

想来想去,只剩周小彬了,反正摊子可以下午再摆嘛。打了电话叫他来书店,孰料他说:"一起去玩可以,不过不能约在书店见面。"

我知道,还不是因为怕见到秦小菲,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一个女人。

交代了几句刚要走,很狗仔的秦小菲硬是要和我同去,她是不知道同行的还有周小彬吗,真是的。我说:"秦小菲连你也走了,谁看店啊。"

秦小菲说,反正天这么热,没人会来啦。就算今天一定会有顾客,那我秦小菲工作了这么久还没请过假,就当我今天请假不行啊?你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我无奈地说:"好,我人道,我批你假,可你也不必跟着我吧。"秦小菲理亏了,急红了眼,这才说:"齐升,你是知道的,周小彬一直躲着我。我都没机会和他好好说会心里话。"

也罢,他们的事早晚也要有个了结,这样七不七八不八的,难道能躲着一辈子不见面?是陌生人还可能碰个头,何况书店离我家又不远。

看着秦小菲快哭了,我心也软了,大手一挥:"真受不了你们。周小彬就在沙滩上等着,你快去吧,今天我来看店好了。"

秦小菲破涕为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妞妞捏捏说:"那你不去?"我故意冷笑道:"我齐升有那么笨,免费去当电灯泡,吃力还不讨好啊?"

秦小菲更不好意思了,脸皮一向不薄的她竟然也会脸红。她还很客气地说:"那我走了啊 。有事给我打电话。"

给你打电话?我真有那么笨吗?不当电灯泡当不定时炸弹?小心炸飞了我自己。

他们真是一对冤家。从前是周小彬欠了秦小菲似的待她,现在都颠了黑白。一年河东一年河西,风水总会轮流转。

周小彬,哥们强烈建议你能将她整多惨就整多惨吧,反正以后你还会被她整回来的。要我是你,就会说:"秦小菲,你没有34D胸,以后在一起我们不会幸福的。"

但秦小菲到底有没有呢,我也不知道,那万一要有呢。

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的时候,如果变得异样温柔,那么后面一定有异常疯狂的举动。这是没有办法避免和改变的事情。

自此,周秦二人之间的二氧化碳急剧增多,导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跨世纪冰川有些融化了,可这也使得海平面有所上升,不知道会淹死周遭哪些人。

秦小菲含情脉脉问周小彬:"你喜欢我什么样啊?"周小彬竟然当真实话实说,估计也是让摆摊子赚来的钱撑硬了腰杆,他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素淡些。"

从此,化妆品公司、服饰公司都有些损失惨重了。

我几乎是日日都要对着秦小菲。她总能让我的肠胃不适。好比一碗面,过去是太咸了,现今是太淡了。

有一位大家说过,咸有咸味道,淡有淡滋味。人生两由之。话虽如此,但确实是不舒服。

估计周小彬也是因为长期视觉审美疲劳才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失误。一时失足。一时失策。

爱情的力量有时真是不可思议。它可以将一代妖女一瞬间变成孙悟空,天天按着成了唐僧的周小彬的想法演绎着七十二变。

人不爱人,天诛地灭。

一个人命里总注定要遇上另一个人,这个人可以带给他安稳和幸福。

恩琪到书店找我,说要定几十本《中学生练与读》。我感到奇怪,问她:"你不是教小学的吗?"

恩琪说:"是啊。这是我堂哥要定的,我就帮你接下这个单啦。"我点点头,顺口问了一句:"那你堂哥怎么称呼啊?"恩琪说:"杨再峰。"

我吓了一跳,羊在疯?好熟悉的名字啊。我想了一下,问:"恩琪,他是不是眼睛很小很小,小到眯起来连线也找不到?"恩琪不解,说:"对啊。你认识?"

我捶胸顿足道:"我怎么不认识,我留了三次级,比常人多了一百个同学哪。"

这个杨再峰,据说他的先祖曾中过进士,他的父母希望作为家里的独苗苗的他能够再创家族历史高峰,遂取名杨再峰。

他也三番两次地向父母恳求过:"改改名吧,我宁愿叫什么杨光宗、杨耀祖之类的,也不要羊在疯。"

父母亲和颜悦色、语重心长地对杨再峰说:"疯儿,这名字可不能乱改,那是有寓意的,明白吗?"

杨再峰当然不明白,他所明白的就是这个名字将会带给他无穷的烦恼,并且一辈子都摆脱不掉。

那时侯班上还有一个姓吴的,因为是七代单传,长辈们对这个男丁那是非常重视,也寄予了殷切的希望,取了个也是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吴祖宗。

他们的名字一个是大伙都爱叫,一个是大伙都不想叫。一个的父母说越多人叫越福气。一个的父母说,越没人叫越贵气。真是大千世界,想法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