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的还在后面。”陈天朗话聊到这儿，目露凶光，“我知道这次难为哥儿几个了，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跟你们抽这个风。这么多钱，我也动心，但你们要还认我这个哥，就听我这一次，我要把那个白也庭给逼出来。这件事儿过了，我和赵亮一辈子念你们好，当然你们也可以当我今天耍酒疯，反正日后大家还在一个圈子里混，自己掂量着办吧，我先干掉杯中酒了。”陈天朗最后一句明显是说给王槐听的。
“赵亮惹上多大麻烦我不知道，他借钱走后也没再找过我，今天既然老陈你张嘴了，我这边你就不用多想了。他们人力总监给过我几份规划书，纸面上风生水起，但我能看出来前景难料。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从中联系让你们见上一面。”
“小况有魄力！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们先别动，你们不动，慌的就是白也庭。喝酒，怎么不动筷子啊，喝酒！对了王槐，你带钱了吗？”
“干吗？”
“我这儿没零钱，你把饭钱先结一下！”
“哎呀！你又来这套！”
2.有谁欺负他了，我能带上整条街的人过去砍他
午后潮润的空气令路面蒸馏出一股胶着的黏湿，附在这条不过千米长、十步宽的东西小街上，路边挤满半压在路牙儿的高档轿车，赵亮将开得火烫的小派力奥停进街南一座小区里。
他仍不明白孙丽非要自己来一趟新文化街的原因。他还不明白的是这条街对于中国近代史的意义，以及横插街心的佟麟阁路的来由。李大钊故居、三味书屋、中华圣公会教堂和各类研究所星罗棋布，当走过古朴沁人的鲁迅中学和大气堂皇的克勤郡王府，他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没过多久，接孩子放学的车流就将这条小街围堵得密不透风，一张张发面饼热气腾腾地耗在王府门口。
这所拥有百年历史的实验小学是无数本地父母梦寐以求的。西街是设施现代、绿地如茵的本部校区，赵亮惊愕地站在街边，看着铁丝网相隔的校园，崭新的球场和高大的教学楼丝毫不输任何一所大学，穿戴整齐的学生浑身都散发着玩乐时的幸福感。而东街的学校王府部，正门建在高出地面的基座上，绿色琉璃瓦、镇宅石狮、雕花檐牙和足有五间房的宅门宽度令他不敢靠近。他要挤开无数黏湿的肉身和熏人的潮气，才能亲眼看到这座学校的朱漆大门。他对守门的老人报了孙丽告诉他的一个名字，方能在众家长疑惑和焦灼的目光中抽身而入。
进王府校门的那一刻，赵亮如入仙境。中轴线上的石阶、丹墀、影壁、府门、银安殿和东西翼楼都诉说着这座古宅的显赫身世，西路三进院落、东路五个大小套院，书房祠堂错落有致、布局紧凑，完全就是一座袖珍版的紫禁皇宫。老人一边将他带进一边告诉他当年曹雪芹也住过这里，还有一百年前一个叫熊希龄的官员，在他老婆去世后，将这座王府宅院捐给当时的教育基金。只剩下一楼教室门外摆靠的几把花伞和艳丽的月季花能把赵亮拽回现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