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地步,没人愿意再和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白面书生耗下去,连续开了整整一上午的会议,不得不因为老人们的身体状况而搁浅。白也庭对自己讲的这些美好计划能实现到什么程度,心里也没底,同时他对这种逆风局面缺少手段。他很自然想到程震,那一瞬间他竟然期待这家伙能用他一直排斥的方式搞定这帮老顽固,但很快他就掐灭了这个念头,他不敢多想程震的入局对这家只欠东风的新公司意味着什么。
傍晚,陈天朗悠然地穿着人字拖徘徊在北纬路岔口。刚入秋的节气依然没能甩走难耐的潮热。平日他喜欢饭后出来买份儿《彩迷》,或者奖励女儿一个奢望许久的哆啦A梦铅笔袋,要不就带她去附近公园滑雪山,可谁想短短几日光景,突发而至的变故竟如泰山压顶。赵亮躺在屋里不似人形,孙丽更是躲进家里不敢出屋,女儿盆骨碎裂卧病在床,滑雪山更是成了不敢想的奢望……小小一间瓦舍之主的他,反倒成了多余的人。
小况和王槐答应他一下班就赶过来,老陈心里清楚,哥儿几个苦逼时围着吃串儿的日子早就过去了,现在都一把岁数了,还好意思挡着人家的财路吗?如果换成自己,他不会背负任何顾虑,他只求钱,只要闺女有得花,他才不想那么多。他更不怕那个叫程震的硬来,怕就怕对方暗地里阴孙丽和赵亮,这两人没好日子,他和女儿也过不安宁,所以这个时候,他得上。
他把地方约在街口一家新疆馆子,最近馋这口儿,就叫了大盘鸡、腰子、肉筋、烤馕、烤馒头片和烤辣椒数十串,啤酒一箱,他觉得这么吃关系容易近。他不懂公司经营的问题,但他必须了解对方都有哪些底牌,所以他没叫上自己的死忠——尚德龙和关帅。
因为不是周末,这家在南城小负盛名的新疆馆生意一般。陈天朗照例给每人先来了两串儿羊腿,一盘老虎菜。这儿的店员都是新疆小孩儿,过半年就换一批,他们用狼一样冰冷的眼神直盯着你,不会亲近和取悦任何客人。陈天朗给一个小孩儿点了根烟,看着对方捂嘴急咳,他乐个不停。
“你什么时候走?”小况先到了,陈天朗开门见山。
“不知道,要走我也是最后一个。”小况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平日他跟王槐都是这个朋友圈子里的边缘分子,他知道这位大哥把自己叫来的意义有多大。
“那边儿开的什么合同?跟谁签?”
“跟下属一个合资子公司签,待遇就不说了,和原单位有劳资纠纷的,他们出面搞定。从中层到部门副总,每人还有一笔金额不等的签字费,能带多少队伍都全部收下,年限都是三年起,基本把总部的团队连根拔起了。你这种资历的技师,月薪按最高等比系数算,还给期权。”
“那能拿多少?”陈天朗心里悠了一下,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