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赵亮显然对这个突发状况很感兴趣。
“王槐跟我说,白也庭对总部提出股份并购,其实能和外资搭上关系挺好,但不知为何大老总没答应。这个新挂牌的公司在圈里声势很猛,大肆招人,直挖咱们的墙脚,薪水、提成翻两番,年假、社保齐全,尤其性质属于部门二把手,还有各种灰色补助。咱们店里已经走掉两成的人了,据说总部有的股东都动心了,白也庭搞不好要来个拆分并购。”
“小况怎么说?”赵亮还是想听听明白人的意见。
“他说总部那边根基深,但盘根错节的隐患也不少,老总不傻,之所以拒绝白也庭的公司,肯定也有苦衷。好歹咱曾经也是年销售量接近百万辆、利润过百亿的二线品牌嘛,生产线、研发和品牌在内的几个□□业务部门以及下属分公司运作得已经非常成熟了。不过他也说白也庭背景很复杂,真要跳槽,也不能趁这时候跳,好能好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但坏能坏到哪一步他清楚得很,这几年想挖他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小况见过白也庭?”赵亮开始回想几天前白也庭在日本料理店讲过的话,预感到这件事要远比想象的复杂。
“对方外聘猎头约他谈过。小况情况比较特殊,他是研发部的□□,手里有公司的技术机密,谁挖到他,基本就等于拿到图纸了。白也庭的人暗示过他,明码标价,之前签的保密协议他会派律师搞定,但小况对这件事很慎重,他不知道这家伙是干实事还是瞎逼忽悠来了。”
“这不是要闹到鱼死网破吗?”赵亮仿佛在小况身上看到了下一个自己,“尚德龙和关帅呢?”
“他们这种干体力活的,人家不稀罕,根本没他们什么事儿,除了扎金花和弹琵琶,什么也不会,白也庭傻啊,要他们?昨天还跟我那儿郁闷呢!”
白也庭同样郁闷,他开始后悔在与老厂的股东正式洽谈之前,无谓地与这些厂内□□进行非正式接触。改制后他们已无实权,但在这样一个被市场机制和国企身份夹在中间的怪胎里,必定会有无数只噼啪乱跳的软体小虫企图爬入它的口舌。不少人他还是从小张嘴大爷闭嘴叔叔地叫着,按白显海的意思,坐下来聊聊又不会掉层皮,聊都不敢聊,他就算白出一回国了。
双方一见面,倒是没聊崩,嘘长问短过后就是一筹莫展的僵持阶段。两拨人被一条宽大的老榆木桌严肃地隔开,上面摆满了中国老人们所钟爱的开心果、炒栗子、核桃、腰果和炒熟的瓜子仁,几个硕大的玻璃茶杯和搪瓷缸列好阵势,沏好的菊花、铁观音和龙井按照他们在厂内的地位,冒着阶层毗邻的热茶香气,把白也庭熏得焦头烂额。他没多提本该和股东沟通的重组配件厂的全部经营性资产和业务事宜,而届时国有资产的全部退出才是最考验他的重要战役。但眼前这几位最有势力和人脉的副厂长和车间主任以及骑墙派的工会代表完全不吃这一套,他们拿出自己对上级部门提出的土地租约和草拟的土地置换协议,霸道地提出已经联络好感兴趣的公司对外招标,一次性买断这块坐落于二三环之间的金贵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