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不缺这种钱，拿着烫手
还剩整整一个星期。
闷响的砸门声令孙丽心惊肉跳，陈天朗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如果程震真带人找上门来，他绝不能让人踏进门槛半步。他故作镇静地轻轻拉开门时，赵亮跟半个死人一样滑倒过来，稠密的血印挂在门板上，极不情愿地往下坠着。
孙丽捂住陈萍的眼睛，好不容易才把她哄进卧室，老陈非要打电话把他往医院送。
“我有案底，三年前那个晚上哥们儿比现在还惨。”赵亮一松劲儿就瘫在旧尼龙沙发上，死活动不了窝，“我能活着来找你，放心肯定不会死在这儿。”他意外地看见屋里一身真丝短裙内衣的孙丽罗衫轻解，“她都搬回来过上日子了？想不到你陈天朗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上次你嘴多硬啊，跟我讲革命家史一套一套的。”
“她不回来，成天寻思怎么跟我抢闺女，现在一门心思伺候我们爷儿俩，这笔账我还算不过来？女人，该使唤的时候就别客气。”他那得意劲儿就像个一时得手的赌徒，但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围着女儿傻忙着的孙丽显然没心思答理他。
赵亮的视线变得模糊，上次见孙丽，她还是一只舔伤口的金丝雀，而眼前走来的女人，活脱脱一位风姿绰约的南城艳妇，烟火气儿十足。鬼魅的玲珑曲线衬托出她的自在和安心。孙丽潇洒地扭到赵亮跟前，抬起光滑的小腿，踢了踢他下垂的手臂。
“被程震收拾了？”她有点儿明知故问。
他半死不活地点了一下脑袋，很无赖地笑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哪个才是你男人，我只知道今天程震没弄死我，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弄死。”
孙丽安顿好女儿，把门一关开始换衣服，整理随身带过来的店铺合同。她没那么大定力跟这俩男人凑趣儿，对她来说，对面站着的是程震还是白也庭根本没有区别。
“姓陈的，你不是说你有人吗？你弟被折磨成这样，你的人呢？”孙丽略带挑衅地揶揄老陈，“你们俩慢慢商量着，我去把名下的店面都甩出去，然后我去找程震。”
陈天朗站起来挡住门口。
“你那些店还不都是他出的钱，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你不是说再也不想离开女儿吗，如果他把你女儿扯进去，麻烦就更大了。”赵亮的话句句戳中孙丽心尖，这的确是程震的做派。陈天朗走过来搂住她。
“在家陪你女儿吧，我能五天搞定三百万，就不在乎多出这一百万。”他没说送霍晶晶出去抵债的事，他甚至后悔昨天冒失地去找老婆说这个事儿。
“这个白也庭也太邪门了，不只是你，咱们店里，甚至总公司，全都风声鹤唳了。有传言他给那个老厂输血的代价太高，肯定要在别的地方做文章。”陈天朗还跟赵亮用“咱们店”，他本想点一根烟，瞅了赵亮一眼又把火机放回兜里，“其实在你走之前就有人盘算着辞职了，这几天资历三年以上的老技师和销售主管一级的很多都打了离职报告，头也不回，撂挑子就走。杨晓东那边更夸张，就快剩他一光杆司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