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准备给她做取尾骨的手术，还说萍萍这辈子……可能是没法生育了。”他完全是哭着说出这段话的，他从未这样过。
“你冷静点！尾骨是多出来的，取就取了。再说以后谁活得都不容易，不能生就……不生，能怎么样啊？”他想起了霍晶晶流产的那段日子，自己在牢里也是陈天朗现在这副样子，他也忍不住要哭了。
两个大老爷们儿在抢救室门口抱头痛哭，这风景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了。
“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啊！”陈天朗恨不能把脑袋往墙上撞——他只是下意识地要撞，赵亮也是假模假样地拦着他，两人的戏很烂，根本没人捧场，所有人都在医院里为自己的事情奔命。如果比号哭和吵闹，斜对面的悍妇和远处的一个小男孩显然更胜他们一筹。
忽然，赵亮察觉到外面逐渐传来一阵骚动，很快一发不可收拾，阵势完全盖住了抢救大厅的哭啼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老朋友风风火火从门口走进来。
“别哭了，你看看谁来了。”他用劲拍了陈天朗一下。
“孙丽？是孙丽吗？她怎么知道的？你打给她的？”
孙丽大步流星往大厅里闯，身后有个体态浑圆，长得跟胖石斑鱼一样丑陋的中年男子，不停地哈腰对她说着什么，他本该光滑有型的背头早已散落不堪，被孙丽揪住领口，任凭她拖拽，像一个失重的风筝。
“今天我闺女有半点闪失，你一家老小等着被大卸八块吧！”
“孙总，孙总你看，这都是意外，孩子们之间打闹难免有个磕碰！”
“你他妈管这个叫磕碰？你家儿子是吃屎长大的？这种缺德事都能做得出来？他要把我闺女摔成残疾，我就把你儿子阉了，你们一家等着断子绝孙吧！”
“你误会了，我儿子说他挪椅子前跟你女儿打了个招呼，是不是她那里有点问题，反应有点儿慢，没理解我儿子的意思？”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干净利索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大厅。那条石斑鱼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就在那一刻，男人眼中隐约流露出一阵凶光，但不到一秒钟就立刻退回到恭顺的状态了。
“你再说下去，我就跟你拼命。”孙丽确实被吓了一下，但她像一头赴死的母狮，直挺挺地站在石斑鱼面前，两人对峙起来。
石斑鱼点点头，示弱地选择退缩。孙丽瞅见躲在角落里的两个人，走过来恶狠狠地瞪着陈天朗，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不说。
“盆骨……盆骨骨裂。”老陈绷不住了，他连身子都不敢直起来，更不敢抬眼看孙丽。赵亮再次见识到，在陈天朗面前，孙丽的女王气场有多么强烈，他估计隔壁核磁共振室里的防辐射墙都起不到保护作用。
孙丽杀气十足地瞪着陈天朗，仿佛他要比身后那条石斑鱼可恶一百倍。
“我当时立刻给你打电话，你关机。”
“那个手机我早就不用了，学校老师联系到我的。”她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