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叫一次！”他极力挣扎起身想拽住陈天朗的裤脚，但被赶来的关帅一脚踢开。
因为时间仓促再加上自己胆小，这一刀插得并不深。老陈捂住伤口，被关帅迅速往车上架，院里那辆松花江被人动了手脚，他们只能狼狈地跑出院外，钻进那辆等待接应的依维柯。
两拨人就此分开，老九目送城里的骄傲将军夺路而逃，示意手下人打扫现场。
“把他们赶走就行了，这是我们的窝儿，不要自找麻烦。”他瞥了一眼依然躺在地上呻吟的尚德龙，“钱给了？完事儿就赶紧让他滚蛋。”
“程总？没有，人都放了。”老九接到程震电话，“我没把事情做绝，那一刀也没用我们的人，不过你应该见见他，比赵亮有意思多了。”
因为怕在主路上被警察拦下，进城时关帅拼命往小路扎，一路上车厢内颠簸不止，陈天朗胃肠翻涌，腰部还在不断向外渗血。
“你丫开达喀尔拉力赛出身的？”他能感到有股水在肚子里来回晃荡。
“时间就是生命！你以为坐八抬大轿呢？凑合着吧！”
两个有经验的工友一个按住伤口，一个给他喂水。
“去医院还是回家？”关帅冲他喊。
“死不了就回家！”陈天朗大声叫着，“别，别回家！去赵亮那儿！”他忽然想到陈萍还在家养病，不想吓到女儿，“我有他家钥匙！”
“你真牛逼！坐稳了！”
当尚德龙痛下狠心，哆嗦着扎向他师傅后腰的同时，赵亮正带着自己老婆赶往事先与程震约好的地点——金宝街附近的一条繁华商业街，赵亮认为在那边见面更安全。临出门前，霍晶晶特意戴上他入狱前送给自己的那条淡黄色格子的Burberry丝巾，一身卡其色西装套裙，棱角分明的硬线条特别修身，内衬一身浅灰色的花丝衬衫，勾勒出她冷艳的气质。赵亮看得有点发呆，他已经好一阵子没这么端详妻子了。
路上他的情绪依然低迷，霍晶晶坐在副驾驶显得有些紧张，纤细的手指始终紧攥着胸前的安全带，忽然迸起一粒石子，尖锐地打在车窗上，吓了她一跳。两人都想不到，难得一次同车出行，竟是面对未知的分离。
二环路非常配合地堵了个水泄不通，赵亮把车开向南小街，他的表情好像被刻刀削过后的笔尖，尖利而黑沉。霍晶晶主动搭了整整一晚的话，她已经放弃开导这个榆木疙瘩的念头了。
车里播着一个女歌手的音乐，嗓音高远，铿锵有力。
“这歌儿还挺好听的，什么名儿？谁唱的？”她再次主动跟老公聊天。
“《立秋》，筠子唱的。”赵亮冷冷地说，“她已经死了。”
霍晶晶一听，脸立刻耷拉下来了，赵亮从未对她有过如此坚决的冷暴力。
“我早劝过你，白也庭既然说我去了就能销账，见不到我，你去吃一百次饭也没用。这就是交易，像个男人点！一百万对他来说是一根毛，对我们就是一块肉，我这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听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相信我们以后的生活，无论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