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得太早,没吃饭,朗哥,油钱我自己垫的,回头能报吗?”
“报你妹!开门了开门了,都别吃了。”陈天朗摸了摸自己刚刚胀起的胃,叫大家赶紧行动,“今天不让丫们开张啊!修车的干修车的,第一时间给我冲进去,家伙都准备好了吗?”
“车里放着,随手拿。”关帅干这种事历来十拿九稳,“我们先开进去一辆,另一辆待会儿再跟进去,外面还多叫了一辆依维柯接应。”
这家店的伙计全是头发灰白的老头,刚开门就呼哧费力地擦着开进店里的一辆巨破的松花江,陈天朗在车里心气儿忽地就落下了。过了没有一刻钟,车已经快洗出来了,司机准备上车开走,陈天朗给关帅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咱们砸人还是砸车?”尚德龙问了一句很关键的话,这问题在吃馄饨的时候没顾上讨论。
“都是老头,砸出人命就不值当了,砸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可砸,在院儿里闹闹就算了,关键是把他们棚子毁了。”关帅适时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车里一个黑包没了,里面都是刚从会计那儿结的货款!”关帅学得可真像,他那表情不用练,从小就是一路骗到大的。
“你们洗车还带洗劫的啊,老板呢?”陈天朗在身边人的簇拥下朝老头儿们不耐烦地叫嚣着。
“俺们没拿你包,你自己再看看?俺们一直就在你眼前干活,拿你东西你能不知道?”
“少他妈啰唆,你们管事儿的是谁,出来!”关帅和几个操作间的师傅递给老陈一把短把儿的铁钳,“赔钱!不赔砸店了啊,我砸了啊!”
陈天朗扭身朝院内的方向奔去,关帅和尚德龙带人朝最值钱的通用设备和发动机检测仪抄过去,店内的老头们木讷地原地不动,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像耍狮子一样大显神通。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实质性的抵抗,反而被一帮叔叔辈的大爷直愣愣地看着,陈天朗觉得自己有点跌份儿。
他决定按原计划朝院内通往蔬菜大棚的后门跑去,带着提前备好的装备掀大棚、拔拱架、挖菜根,这种更有□□的破坏行动,完全足以填补他失落已久的英雄之梦。当他挥着家伙,迈起跨步正要一跃而入时,忽然有人从斜侧拿出两尺长一柄大马士革弯刀,朝他左脸砍了过来,明晃晃的一道白光瞬间就削到了他手腕上。还好他反应够快,一挪身往后闪掉了,一阵凉风从胸前掠过,差点要了他一只手。
他惊魂未定地瞪着面前这个快刀手,像一个刚被侮辱的大姑娘一样羞愤得难以启齿。
2.我老婆掉一根头发,我弄死他全家
大棚在羸弱的晨曦映照下发出暖柔的光晕,随风飘散的芸豆、茼蒿、青椒和菌菇的菜籽儿香气混搅着泥土发酵后的清新,舒卷到村落四周,温度和湿气比在城里更令人感觉安心。在这里你甚至能随意看见过往的蜻蜓、蚂蚱和俯拾皆是的蚯蚓,村里一撮一撮的孩子在追打中长大,在被络绎不绝的车队包围前,他们结实的双脚从不用担心因泥地过于脏硬而穿上廉价的塑料胶鞋。早点铺里罕见地坐满黑压压一片人,他们的装束和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城里过来的,不修车、不卸货,只是神色有些紧张。为首的男人体格高大,留着半长头发,他不跟别人一起埋头大吃,而是心不在焉地端着海碗,紧盯着路对面的汽修店,就着碗里的香菜叶和馄饨汤,混合着满嘴咯吱咯吱的沙粒一起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