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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借助“民间”的便利 (2)

钱借出去之后,并非社会上所流行的那样:欠钱的是大爷,借钱的成孙子。对温州人来说,无论是借钱者还是欠钱者,都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不用担心对方不还。一旦出现有人借钱不还的现象,他的恶劣立即会在圈子里传开,成为大家唾弃的对象,从此再难依靠大家生存。——而且无论他是多么好的朋友、多么亲的亲人,都再难以在圈子里立足,因为他永远不会得到人们的原谅。

如果说信用构成了温州人之间彼此借款的根本条件,那么互惠互利、大家共同致富就是温州人彼此借款的根本动力。

当借款金额较少的时候,温州人是不要利息的。但如果借款金额比较大,那就另当别论了,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

如果被借钱的人,对借钱者所投资的项目感兴趣,可以用入股的形式参与到投资中去。这种借钱的方式,其实就是融资。

一位姓张的温商,在上海、杭州等地都买了房子,手里没有多少钱了,而且还有别的投资,已经欠银行一百多万了。在这种形势下,当他听说投资一个电染厂比较赚钱,立刻找朋友借钱。借钱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写清楚朋友拿出了多少钱,然后交给张先生,张先生拿着朋友的钱去投资,盈利后按比例分红。

这种让朋友入股的筹钱方式,既满足了本人对资金的需要,又互惠互利,大家共同发财。

如果被借钱的人,对借钱者所投资的项目没什么兴趣,而且借出金额又比较大的时候,他就要索要利息了。哪怕儿子向父亲借一大笔钱,也要给利息。哪怕借钱的人只是向朋友借款了两个小时,虽然被借的人可能不会说什么,借钱者也会自觉将这两个小时的利息给对方。

这不是说温州人人情关系淡漠,而恰恰体现了温州人的商品意识。因为资金周转的过程,其实也是财富生成的过程。温州人以付一定利息的方式向熟人借钱,既筹集到自己所需要的资本,又帮助朋友钱生钱,实现了双赢。这就是温州人的借贷规则,是一种自发的行为,没有谁觉得拿利息不好意思。

这种借贷的筹集资本方式,让沉积在民间的闲散资金得到了高效利用。从此,金钱作为一种社会资源,在温州人之间快速周转起来,形成了温州人全民共同致富的局面,这就是温州资本积累速度快的其中一个因素。

然而,仅仅有信用和动力,仍然是不够的。人与人之间如果没有交情,借款关系仍然是不可能实现的,正如你我不肯随随便便将钱借给一个陌生人一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温州人是最重视交情的人群,交情是他们人际交往的一切出发点。因为有了交情,大家才能互帮互助;因为有了交情,大家才有了可“利用”的理由。你跟别人没有一点交情,别人怎么可能借钱给你呢?即使是从彼此认识的温州商会中借钱,那也有最基本的交情基础的,至少大家还是同乡!

所以,温州人无论对人多么讲信用,在借钱的时候,也不会认识一个人就开口借钱。他一旦开口向别人借钱,肯定是有一定交情的,比如是亲戚关系、朋友关系、同乡关系,这三大网络就是温州人人际关系网的基本组成。温州人遇到困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三种人,他们会无条件地帮助自己。这就是温州人特有的交情。

在“温州式交情”的指引下,温州人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商团,像蚁群一样形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在全国的投资市场掀起一股股浪潮。

这三个条件,信用是基础,互惠互利是目的,交情是共同发财的保障。正因为温州人的投资环境中有这三种东西的存在,温州人才能走到哪里都不愁找不到创业资金,不需要借条也能顺利借到一大笔钱。这是值得我们羡慕的地方,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民间借贷中“油水多”

懂得经济学的人都知道,资金周转的同时,新的财富也在生成。

但这个真理怎样具体运用到实践中,恐怕再没有人比温州人更了解。

晋先生在温州经济开发区有一个百十人规模的小厂,像他这种阶层的老板,温州比比皆是。但他的另一重身份,恐怕只有急需用钱的温州老板们知道。

也许你已经猜到了,晋先生本人还是一位负责放款的“银行”,即俗话所说的“地下钱庄”老板。他这个身份,有一段时间甚至比他身为厂长的身份还要忙碌,比如过年的时候。

晋先生介绍到,很多企业到年关都缺钱,当筹钱无门的时候,就想到从“地下钱庄”借钱。运气好的时候,晋先生的地下钱庄一天甚至可以放款出去一千多万。因为每天都有很多人打电话借钱,况且一般借钱的人都是中小企业的老板,所需的数额比较大,几万、几十万、几百万,数额不等。一天能接五六单这样的生意,就差不多上千万了。

晋先生还透露,他经营“钱庄”一年之后,总共放出去大约1亿元,自己靠利息获得的收入也有几百万。

像晋先生这种“地下钱庄”,有很多温州老板也同时在从事着。这种性质虽然类似于放高利贷,但与我们普通人所理解的高利贷是不一样的。这种钱庄的性质,主要是为了给创业者提供资金上的方便,一般借款的时间比较短,而且如果是熟人的话,根本不需要担保及各种借据,也不会出现暴力催逼还款事件,完全依靠温州人的信用。而且借款的人多是熟人,生人的话,即使利息很高也不借。

在放款的时候,为了保证放款能收回,晋先生还跟着借款人亲自考察借款者的经营状况,直到认为对方的投资项目不错的时候,才放款。这与银行的借款政策很相似。

由于要缴纳一定的利息,加之容易影响自己的声誉,一般借主在资金周转过来之后,都会立刻还款。

这种“地下钱庄”的存在,既方便了借款者,又为“地下钱庄”老板提供了利息收入,可谓一种不错的投资方向。

以晋先生为例,他也是无意中发现这是一种不错的投资项目。在最初的时候,他手上有一些闲钱,他的朋友们也打拼了好几年,手上也都有一些钱。由于他的厂在温州老家,熟人比较多,朋友们就把自己的钱先放他这里,他们之中谁需要资金周转的时候,从这里拿,象征性地交一点利息就行了,这笔钱就相当于大家的共同备用资金。这笔钱当时大约有600万,加上他,总共6个合伙人。

后来,随着自己和朋友企业的不断发展壮大,备用资金越来越多,他们已经不需要这么多钱来周转自己的企业了。于是6个人商量了一下:既然现在有很多老板需要资金周转,我们何不把这笔钱向外放贷?于是,这个地下钱庄就形成了。

由于利率调整相对合理,一般企业家都能承受,而且信誉比较好,晋先生的地下钱庄开始有了一定的名气。后来做久了,有更多更有钱的老板就充当了上家,将手中的钱交给晋先生的钱庄打理,晋先生彻底晋升为钱庄老板,钱庄借贷也成了一种新的投资项目。

由于地下钱庄的存在,很多人盛传温州人全民皆贷。事实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这种地下钱庄性质的民间借贷是非常普遍的。

在国家出台了新八条之后,温州资本从房产中撤出很多,资本的去向一时成为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民间借贷因为回报率高、回报快,就成了最热门的短期投资。当中小企业无法通过银行来获得资金周转的时候,通过地下钱庄借贷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民间借贷,既是温州资本合理运用的表现,也是温州资本增值的过程,为温州人的创业和资本的扩大提供了保障。

需要说明的是,民间借贷与高利贷不是一个含义。温州人所创办的“地下钱庄”,有时候是通过私募股权基金和小额贷款公司实现的,有些地方的“地下钱庄”,温州市政府还专门成立了管理小组,这就促使了温州民间资本走向合法化。正如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会长保育钧说:“民营企业涉足小额贷款公司都应该是一个重大突破,银行业私有化才能真正做起来。”民间借贷之所以能够在温商圈子里普及开来,与这两大因素不无联系:

第一,市场需求大,借贷者与放贷者互相依存。

王老板投资了一个太阳能生产基地,这个投资项目前景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广大农村地区。但这么好一个投资项目,几乎要烂在他手里。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市场上的太阳能有一个很显著的缺陷:由于冬天阳光不强,所以冬天烧的水不是热,难以保证人们对水温的要求。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投入很大一笔资金,因为这里要用到一种很贵的材料,王老板现有的资金是无法满足的。最终这个问题的结局,王老板就是通过朋友从地下钱庄获得所需要的资本。

这个世界从不缺少渴望发财的人,不管有才能的人,还是资质平庸的人,但凡有机会,都想自己当老板,实现自己的创业梦。对大多数人来说,发财最需要的就是前期的启动资金,需要一个投资成本。像王老板这样需要资金支持的中小型企业,全国还有很多。因此,民间借贷有很大的市场空间。

然而对温州人来说,民间借贷存在的意义不仅在于此,可以说主要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获利,更是实现彼此的互惠互利,大家共同发财。

温州人“全民皆商”,个个精明,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借款。当出现借款情况时,肯定是需要资金周转,需要扩大规模。那些放款者当然明白这一点,他设立“地下钱庄”的意义也在于此。

在放款之前,哪怕是关系非常好的熟人,放贷者都会对借款者进行一番考察,确保所放的款能够增加财富,能够对他人起到切实帮助,然后才在此基础上签订借贷合约。

双方情投意合,你情我愿,就促成了这一新兴的投资项目。

第二,利率高,回报快。

当炒房团、炒煤团、炒棉团等大炒团出现失利的时候,一些温州老板看到投资“地下钱庄”的巨额收益,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民间借贷作为一种投资项目,开始大范围地产生。

2010年,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对温州民间借贷的情况做了一番调查,发现,自银行收紧贷款规模之后,温州民间借贷市场异常火爆,利率最高涨至14.37%。如此高的利率,让温州很多民间资本纷纷借助典当行、担保公司、合会等各种各样的形式,实现放款。

调查还发现,温州89%的家庭个人和59.67%的企业踊跃参与民间借贷。换言之,每100个温州人中,就有89个人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投资借贷这个项目,从中获取巨额利润——有段时间,温州地下钱庄的月息涨到5分,甚至是一两角。即使如此,也总能找到下家,由此可见这个市场的火爆程度。

总之,民间借贷作为一个投资项目,已经被越来越多的温州人所接受,大家不会因为其“高利贷”色彩而忌惮。当全民对这种新生的投资项目都普遍接受了的时候,它必定会引起国家和政府的注意,银行的私有化将为时不远。

接受熟面孔这张通行证

温州人以爱交朋友著称,朋友遍先下,生意也走到哪儿做到哪儿。不过,有很多人对温州人的交友习惯不认可。

一上海人举例说明道:“曾有一个温州人对我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可依靠的人,我相信你,我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然后我们交谈的话题就围绕着生意讲,围绕着我们彼此可以给大家哪些帮助讲。这让我到很没趣,因为朋友是一个很神圣的字眼,无温州人这种彼此利用的交友方式,令我很不爽。”

这个上海人的说法至少反映了一部分人的观点。的确,现在不少地区的人对温州人有抵触情绪。再加上2001年以来温州炒房团,间接带动了房价的上涨,关于温州人的负面声音也越来越多,温州人再想与他人谈交情、交朋友,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而且想依靠这种从陌生人中建立起来的交情来确保生意的一帆风顺,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容易。

即使如此,温州人也不会惊慌,依靠萍水相逢的陌路之交来拓展自己的生意,从来都不是温州人的首选。他们首选的是那些有过命交情的人,这些人通常都是些熟面孔,包括亲戚、同乡、朋友,最后才是那些可利用的陌路之交。

家族式企业是温州人特有的模式,因此家人就是温州人的首选合作伙伴。了解温州企业特点的人都知道,温州有很多家族式企业。在企业的最初创业阶段,全家人一同出资,共同参与企业的管理与运作。这样不但有助于保证员工的稳定性,而且是大家共同出资,对企业的忠诚度也比较高,企业内部容易产生较强的凝聚力。即使遇到困难,所有家庭成员都会本着高度的责任感努力把问题解决,如此才提高了企业的耐久力和抗风险能力。

正泰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南存辉,在创建正泰集团的时候,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筹到所需资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