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自己的夫君同别的女人在一起,且两人都是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这让作为妻子的问梅情何以堪?
何况,她还是大庸朝的公主,若让世人知道,驸马背着她在外面与其他的女人有染,她公主的颜面受损不说,岂不是丢了皇族的脸面?
拓跋云飞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被问梅拉着往一颗偌大的树后躲去。
那树足足有一个半人的腰身那么粗,只要小心一点,断然不会被那边两个正柔情蜜意的男女发现。
“公主······”压低声音,拓跋云飞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公主便示意他噤声。
看来,公主此刻是听不进任何话了。拓跋云飞无奈一叹,只好作罢。
他静静地立在了公主身边,他没有兴趣去看花丛后的两人的情形,只是兀自凝神。
问梅却无法像他那样平静,毕竟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是自己的夫君。作为妻子的她,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探出半个头,问梅屏息凝神地看着那花丛后的两人,抚在树干上的手指因着用力而使得关节微微泛白-----
“你脚受伤了,痛不痛?”箫忘语气轻柔,带着隐隐的关心,微微抬眸看着那美丽女子。
女子蹙一蹙眉,道:“有些痛,不过不碍事,应该很快就会恢复。”
“该是崴了,好在不是特别严重。回去后你要找大夫看一看,擦些跌打损伤的药,暂时就不要随意走动了。”箫忘微微垂下了头,似乎对那女子的受伤的腿很是在意。
那女子笑容很美,声音清脆,含着一些感激:“要不是你在,我可能摔得更惨。”
“呵。”一声轻笑,箫忘温润的脸如春风般清和,将那女子的视线勾住,那女子便呆呆地凝住了他。
“其实我们见过,你还记得么?”女子的声音很柔软,带着几分怅然。“只不过你贵人多忘事,记忆里不会有我的存在罢了。”
“我们见过?”箫忘有些怔然,忍不住凝目朝美丽女子看去。
他的记忆中,似乎真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停留过。难道他真的如女子所说,他是贵人多忘事?
美丽的脸庞上带着幽怨,女子一双美目直视着箫忘,这个她倾心相爱的男子,果真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此刻她站在他的面前,近在咫尺,却好似相隔天涯,距离近,两心却远。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了人?”他被她的幽怨弄得有些无奈,似乎他是个薄情郎一样。
见他一点都想不起自己,她觉得心都拧得有些痛了。声音柔柔的,她开口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却是指着不远处的湖边。箫忘奇怪地看了看,他没发觉那湖边与别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看来,你真的是一点想不起来了。”女子的声音更加的幽怨,眸子似乎要溢出水来,水意酿成了雾气,一点点朝着眼前男子笼去。
她确实长得不错,然而,箫忘不能因为她长得美就违心说自己记得她。有不少朝中大臣的千金都爱慕箫忘,她们都不失美丽聪慧,对于这样想要亲近自己的女子,箫忘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请原谅我的健忘,对不起,姑娘,我实在记不得了。”箫忘不温不火,依然不带感情地说道:“虽然我经常来凤仪湖畔,可是来往的人太多,我很难每个都记住。”
“不是。”女子使劲摇头,声音更加失落:“那一次,我蹲在湖边玩水,当时玩水玩得忘情,以至于忽略了身边即将发生的危险。是你及时救了我,才使得我免于落水,你记得吗?”
“是吗?”
“我就蹲在刚才我指给你看的那地方,脚下的泥土松懈了,还有泥块往水中掉下去。”女子说得很细,认真的神色仿佛是在告诉箫忘,这绝对不是她的杜撰。她说:“当时你走过来,一句话都没说,一把拉着我就离开了湖边。我还没站稳,就看见自己蹲的地方一大坨泥块坠落了湖中。现在想想,好险呢!”
“原来是这样。”箫忘低声轻喃,脑子里极力搜寻,想要找到有关这事的一些片段。
女子看着他沉思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没事的,你若真的想不起来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姑娘······”箫忘凝眸看她,脸上一片温雅。
女子笑了笑,声音婉转:“你即使忘记了我,也没关系。原本,我就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子,你记不住也是正常的。”说到这,一抹惆怅之色又浮现在她脸上,顿了顿,又道:“反正,反正只要我记得你就好。”
“姑娘错爱了,我不知道如何说。”其实,箫忘已经想起一些关于这女子所说的片段,虽然不甚清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见过这女子。
“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吧,我觉得能见到你,远远看一眼也是很好的。”女子说得有些难过,脸容却强自展开笑颜:“我喜欢莲花,特别是这凤仪湖的莲花,这些年,一到莲花盛开的时节,我便要来看看。”
又是一个爱莲的女子呢!
他想起问梅也爱莲花,当然,他更明白问梅爱莲花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在这与他相遇并相爱,最后结成了连理。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天生爱莲花,还是有着特殊的原因呢?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那时候,这里正盛开着大片大片的莲花,美不胜收。你就在这开满莲花的凤仪湖出现,宛若天人,那么夺目,让人不敢直视。”女子的脸上满是爱慕之情,说到动情处,她伸手拉住了箫忘的袖子,眸子闪着光亮:“所以我之后更加喜欢莲花,喜爱这开满莲花的凤仪湖。”
到底是爱花还是爱人,已经不言而喻了。
箫忘心里一叹!
“姑娘错爱,我无以为报。”箫忘有些感叹,女子对自己的爱慕之情,他深切感受到了。
“不需要你回报,原本我就知道,咱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的妻子那么美,那么高贵,我不敢去奢望什么。”话不成音,女子啜泣不已。
箫忘一怔,听这话,女子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看着女子狐疑问:“你知道我是谁?”
“嗯。”女子颔首,止住哽咽道:“你是大庸朝的驸马,名动帝都,哪个人会不认识你?”
是啊,每次打马长街,都会有妇人争先恐后的看他的风采。
他笑笑。
“而你的妻子则是美艳又高贵的大庸朝公主,这些我都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才远远看着你就好,不奢求什么。”仿佛是花了很大的勇气,她才将心中压抑许久的话说出。求的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求的只是他知晓自己的深情。
看着眼前的女子悲伤地哽咽,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箫忘愣住,情不自禁地,他的心里有些堵得慌。
“我能为你做什么?”他问。
不能接受她的情,只有从别的方面去弥补她的难过。
她摇摇头,收住眼泪,淡淡笑道:“什么都不要,若是遇到,你能像现在这样和我说几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笑笑,像是允诺:“好,我答应你。我们若遇见了,便不要管彼此身份,就如故人重逢吧。”
没想到他答应这样洒脱,女子怔了怔,随即一丝欣喜浮上脸容。
“你、真的能如此待我?”似有不信,她想要再确定一下。
“当然。”不得不承认,他对这女子的态度有些特别,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来,万花丛中他从不留恋,对任何女子的态度都是温文有礼。恪守礼教的他,只一心宠着自己的妻子问梅。
莫非在他的潜意识里,也想有一位红颜知己么?
他心头翛然掠过一缕微不可察的惆怅,除了高处不胜寒,亦有着常人难知晓的寂寞吧?
“你该回去了,脚受伤了就回去好生修养。”发自内心的,他关切她受伤的脚。
微微点头,女子柔顺地看着他,沉吟了一下,忽然问:“我走之前,你能抱抱我么?”
抱她?
箫忘一怔,看着女子柔美的脸,他有些迟疑。这些年以来,除了妻子问梅,他从未抱过任何一个女人。
此时这女子提出这样的请求,他的心里有着不小的波动。他忽然想起了,相府中那个女子,她在别的男人面前,是否也会提这样的请求?
她一定也是寂寞的吧?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见他脸上有犹豫之色,女子也不勉强,但声音里有着失望。
她的要求并不高,也不多,只是求他一个拥抱而已。
如果一个拥抱能偿还女子的一片情意,他需要这么吝啬吗?
“好!”伸出长臂,箫忘将那女子拥入怀中。
女子的脸颊靠在箫忘的肩头,感受着来自于箫忘身上的气息和温度。微微闭眼中,一种幸福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如花。
“我叫拓跋冰儿。”
拓跋冰儿。
“我记住了。”箫忘在她耳边低语,温润如初。
“希望你不要再忘记我,也谢谢你给了我这最值得眷恋的一抱。”女子低喃,好似呓语,她的脸上是满满的知足。
“不会!”
“我走了!”
说完,她迅速地离开了他的怀抱,含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过去,然后一径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原来是个既缠绵又洒脱的女子呢!
箫忘想。
接着,箫忘亦匆匆离开这美人蕉丛畔,形色匆匆,应该是回府去。
直到箫忘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问梅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的脸色发白,双眉紧蹙,这一幕对她的冲击不小。
她不发一言,只是望着箫忘刚刚同那女子站立的地方冷笑。
“公主在想什么?”拓跋云飞低沉地问,看到公主这个神情,那奇怪巨石她是无心过去欣赏了。
“林云,我有事需要你去做。”问梅低沉道。
“请公主吩咐。”拓跋云飞答。
“你去帮我把那女子处理掉!”她冷冷道,平淡的语气带着一抹肃杀。
拓跋云飞一惊,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要他处理掉那女子。
“怎么处理?”凝目看住了这位温柔似水的公主,拓跋云飞颤着嗓音问。
公主冷冷道:“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