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魂断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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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事难论

次日巳时,驸马箫忘果然来到了丞相府,随他了的,还有一身白衣翩然的拓跋云飞。

赵管家将两人引入花厅,唤府中丫鬟上了香茶,方道:“逢着不用上朝的日子,我家大人总是起得迟些。老奴这就去请大人,驸马大人先喝茶!”

箫忘微微颔首,含笑道:“嗯,有劳管家了。”

赵管家道句“不敢当”,便退出了花厅,急忙去请郑谨。

不多时,郑谨便昂首阔步地出现在花厅。

“驸马爷果然言而有信,今日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是,箫忘说过来访,必定不会失约。再说,你我同朝为官数年,箫忘还从未来拜访过丞相大人,倒是箫忘的失礼了。”

郑谨挑眉:“好说好说,驸马爷不仅是皇上的半子,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我郑谨理当先去驸马府拜访驸马才对呢!”

“丞相大人客气了!”

“彼此彼此!”

两人客套地寒暄一番,各自落座。

郑谨瞅着箫忘下边那白衣翩然的男子,问:“如果没猜错,这位应该是驸马爷身边那足智多谋,学富五车的林云、林幕僚吧?”

听郑谨这样说,拓跋云飞忙起身,微微躬身道:“正是在下,还请丞相大人多指教!”

“哦,指教可不敢。同僚之间一直盛传驸马爷手下又新添了一位国之栋梁。开始还不信,今日见了你,才知道此言不虚。光看你这通身的气度,就不同于旁人啊。”郑谨言辞温和,说话熨帖,衬着暖旭般的笑容,让人听着极为受用。

“林云惭愧!”拓跋云飞微微低头,恭谨答话。

箫忘看了拓跋云飞一眼,只噙着一缕淡如烟丝的笑,并没有说话,他自然熟知这只是官场的虚套。

“不知驸马爷今日来我寒舍,有何指教?”端起手边香茶,郑谨轻轻抿了一口。

箫忘斯文俊秀的脸上挂着微笑,微微侧身看着郑谨,沉吟道:“大人快人快语,那箫忘也不拐弯抹角了。”

“请说!”郑谨沉眼。

“凤仪湖行刺和西郊行刺这两件事,不知道丞相大人有什么看法?”箫忘若有期待地看着郑谨。

郑谨微微一笑:“驸马同公主在凤仪湖遇刺一案,皇上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吗?”

“至今无果。”箫忘摇头,露出苦笑。

“至于我西郊遇刺,皇上也说了,那些只怕是我家大业大惹出来的祸事。此刻驸马爷如此关心,倒让我很是惶恐。”话说得轻微,但郑谨的冷笑已经由鼻孔逼出。

箫忘抱一抱拳,微带着歉意道:“那日父皇也是无心之言,丞相大人千万莫与父皇计较。身为丞相,略略有些家产也是正常的,至于贼人拦路劫杀,自然不是为了大人的家产。”

“驸马爷这样一说,我也不好将皇上那话再放心上了。还是驸马爷体谅人心,不管什么事情到了驸马爷这里,都是另有的说法的。”说不清是真心赞许还是暗含讽刺,郑谨的语气不冷不热。

箫忘淡淡一笑,也不计较,他只挑着那行刺一事来说:“我在想,那两件行刺案会不会同一帮人所为?”

郑谨沉眼,敛容问:“同一帮人?”

“或者,他们是外族人!”箫忘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郑谨忽然抬头,笑问:“驸马爷是如何判定对方乃外族人?”

“事后,我着懂武功的人分析过刺客们所使用的兵器和招式,果真有了一些发现。”说到这,箫忘饮了口水。

郑谨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答话,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使用的兵器倒是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从他们的一些招式上,发现与中原武功路数有些差异。”箫忘的眼里笼着一抹迷雾。

“驸马爷果然睿智,不谙武功,却知道从武功流派上去找出破绽,郑谨佩服。”清朗的声音徐徐从郑谨的口中逼出,说这话,他是真心的。

微微叹了口气,箫忘却道:“这也是无计可施了,哪里说得上睿智?”

郑谨笑而不语。

“只是对遇刺一事,丞相大人难道就不去查了么?”蹙了蹙眉,箫忘试探他的口气。

郑谨指头轻叩几案,淡淡道:“我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嗯。”箫忘频频颔首。

一旁一直静静聆听的拓跋云飞脸上掠过一抹异色,眨眼便隐去了。

郑谨道:“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我何不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呢?”

“到底是丞相大人沉稳。”箫忘赞叹。

说了这么一阵子话,茶水已经凉了,于是,郑谨又命令府中丫鬟重新送了香茶上来。

花厅外。

真儿下了课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浣月居,她由粉扇领着在花园玩耍了一会,隐约听得府中其他的下人说,驸马爷来了丞相府,此刻正在花厅说话。

真儿常听府中的人私下里议论,这驸马爷不论从外貌还是才智上,都不输给丞相。本就仰慕父亲的真儿有些不信。今日知道驸马来了自己家里,她的好奇之心一下子被勾起,决定要去偷看一番。

但是,大人谈事,小孩子是不好去的。

她眼珠子一转,看着粉扇道:“箫姐姐,你去那边给真儿摘朵花好么?”

顺着真儿小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她是想要荷池中的白色荷花。粉扇笑笑,道:“可是可以,不过不可以多摘,只能摘一朵,这荷花还要让它长莲蓬的呢。”

五岁的真儿有着别的同龄孩子没有的狡黠,她睁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道:“嗯,一朵就好了。”

“那好吧,你在这等我回来。”刮了刮真儿的鼻子,粉扇便朝着那荷花池走去。

见粉扇没有回头,更没有察觉她的小心思,真儿赶紧撒丫子跑人。

五岁的真儿屏气凝神,躲过来往的下人,悄悄地朝着花厅方向而去。

晴阳透过横斜的树枝树叶,掩映于地面,形成了浓淡不一的暗影。花厅周边很静,两个丫鬟守在外面,仔细一瞧,她们似乎昏昏欲睡。

想要进去偷偷瞧一眼驸马,真儿还得从正门进去。此刻那两个丫鬟正打盹,这便给了她方便。于是,她屏息凝神,轻手轻脚地偷偷溜了进去。

惧于父亲一向的冷漠,真儿只敢躲在花厅外间屏风处偷看。外间与离间的屏障是用梨花木材质以镂花工艺制成的屏风,显得古朴又凝重。

怕外面进来的下人发现自己,真儿便在不起眼的角落处躲着,而且还是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不敢出声惊动父亲。

因着屏风每一扇都有镂空雕刻的花纹,透过这些镂空花纹,真儿便可以窥视到花厅内的一切。

在正面,正是那俊秀斯文的驸马箫忘,再旁一点,是一袭白衣翩然的拓跋云飞云,两人皆是锦衣华服,器宇轩昂。窗外橙黄色的阳光投进里面,照在父亲的身上,献出一抹淡淡的光晕。

那三个男人,到底谁更好看些呢?

她看得有些出神。

常听府中一些婢女们私底下说,父亲是少见的美男子,不论哪个女人见了,总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也听婢女们还议论,大庸朝问梅公主的驸马箫忘是人中龙凤,外貌俊美,堪与丞相媲美。

此刻,她一下子便见到三美齐聚一堂,这样的情景不禁让她有些兴奋。躲在屏风后,她仔细地瞧着,发现那两个陌生男人皆肤似白玉,眉目如画,一身书卷气,确实十分俊俏。但比起她的父亲来,真儿还是更喜欢看父亲。

她愣愣地瞧着父亲同那两个男子说话,不懂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感觉父亲对他们子说话时皆是春风含笑。

若是爹爹可以这样对我,该多好?

她愣愣地想着,最近这些日子,父亲对她虽然温和了不少,但仍旧极少露出笑容,真儿有些失望。

花厅中置放着一些盆栽花草,丝丝缕缕的风吹了进来,便拂动了花草的清香气。

站得久了,发觉腿肚子有些发酸,真儿便缓缓坐到地上。

在她的脚边,正放着一盆开得正好却叫不出名字的花。繁盛的叶子里点缀着小小的紫色小花,一朵朵,生机盎然,煞是好看。

毕竟是孩子心性,她一下子便对这盆紫色的小花来了兴趣。她伸出小手,轻轻拨弄着花枝,心里暗暗纳闷,为何没在府中其他地方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花。

拨着拨着,她开始感觉到无聊,便用手去扯那些叶子和花。

一片、两片、三片。一朵、两朵、三朵。她忘记了自己是在花厅,忘记了自己是来偷看驸马爷的,也忘记了那去为她摘荷花的箫姐姐,她只觉得眼皮子开始不听使唤,一阵困意袭来······

“真儿,真儿,你在哪里?”粉扇摘好荷花后,转身却不见了小丫头的人影。

她一怔,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见到真儿的影子,她有些无奈。小丫头太过调皮,不但时不时捉弄给她上课的老师,现在还捉弄起她来了。

“真儿,你在同箫姐姐玩躲猫猫吗?”粉扇一边说,一边去假山和花丛后去寻找。

可是,没有真儿的身影。

“真儿,别闹了,快要吃午饭了,箫姐姐带你去吃好饭再玩好吗?”粉扇好脾气地说着,转到花径的拐角处,依旧不见真儿。

“奇怪,人呢?”她站直了身子,看着日上中天,心里纳闷不已。

“箫姑娘,我好像看见真儿往花厅方向去了。”一个丫鬟端着三小碟冰镇西瓜路过,见粉扇在找真儿,似乎想起先前好像见到真儿小姐猫着腰朝花厅那边而去。

花厅?

粉扇一怔。

“哎呦······”那丫鬟忽然蹙眉,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

“你怎么了?”粉扇见这丫鬟忽然露出难受的表情,有些诧异。

这丫鬟将手中的托盘往粉扇面前一递:“箫姑娘,麻烦你把这三碟西瓜送去花厅吧?”

“我送?”粉扇愣住。

“嗯。”

“可是······”

“我忽然肚子疼,箫姑娘,麻烦你了,你帮个忙吧,丞相大人还等着这西瓜送去给驸马爷尝尝鲜呢。”这丫鬟也不管粉扇同意不同意,硬是把手中托盘交到了粉扇手里。

“你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肚子疼了?”粉扇蹙眉看了看她,只见她捂着肚子,似乎真的在痛。

“也许是吃错了东西吧,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