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魂断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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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下人

昨夜她一夜未睡,所思所想的,就是慕天遥此刻是否在因着她的失踪而急得团团乱转?

想起昨天黄昏时,因意浓有约,她便去隔院找意浓。

然而,还没等她走进隔院的大门,便被人莫名其妙的打晕,之后醒来,她已经人在丞相府。

“箫林······箫林,快来干活了!”随着拍门声响起,春花那尖锐的声音已经逼入了耳朵。

“来了!”皱起眉头,粉扇不能不大声答应着,只怕自己声音小了,那春花没听见。到时候惹得她不顺心而被她罚,赵管家的那句“谨慎点”,她是记住了。

火房。

火房也就是相府的厨房,总共有六个人。一个劈材的于大叔,一个煮饭的于大婶,两个负责挑菜洗菜切菜的小丫环,再加上一个炒菜的顾嫂子,春花负责分派工作并监督。

粉扇往他们面前一站,便让这些人倒抽了一口气。如此俊秀的男子跑来火房做着最粗重的杂事,这让他们感到不可置信。尤其是,当春花说他还是一介书生的时候,每个人粉扇的眸光都像是看怪物。

这样一个年轻人,能吃得了苦吗?

正当众人用怀疑地目光看着粉扇时,春花下了命令,先让粉扇去劈一堆柴,然后生起火,接着去将米淘好。看了看那一堆堆的菜,春花皱着眉,要粉扇同那两个小丫头一起去挑,然后帮忙切菜。

粉扇只是淡淡地听着,一一答应了下来。

最后,春花说,炒菜就不用粉扇弄了。怕她做得不好吃,或者是做不出那么多人的菜,影响了别的人吃饭是小事,让那丞相爷不高兴了,那才是大事。

说完,春花便扭着那水蛇腰走出了伙房。出门时,还不忘回头横了众人一眼,说:“都不许帮这个臭书生!”

奇了,春花为什么对这书生如此看不惯?

“你得罪了春花?”那劈柴的于大叔瞪着眼珠子问粉扇。

粉扇摇头。

“那为什么春花要这样刁难你?”那煮饭的于大婶蹙着眉头问。

粉扇再摇摇头。

“难道是你说了春花勾引丞相大人?”那炒菜的顾大嫂嗤笑着问。

粉扇依旧是摇摇头。

“那到底是为什么?”几人忍不住一口同声问。

“我······”粉扇无奈的看着众人,说实话,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春花。

“哦。我知道了!”两个挑菜的小丫头绕到了粉扇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指着粉扇如梦初醒地道:“因为公子你长得太美了,美得就像个女人,所以春花姐看不惯你,看不惯你就整你!”

“啊?”粉扇瞠目结舌,作为“男人”她,长得美是错么?按理说,应该是被春花喜欢才对,为什么反而是被春花厌恶呢?

“为什么?”粉扇愣愣地发问,这事,太奇怪了。

“春花不喜欢太娘们的男人,喜欢像丞相大人那样邪魅的男人。”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一齐对粉扇道:“所以,你惨了!”

说完,都摇着头叹着气走开了。

粉扇只好来到火房外,准备去劈那碗口粗的木柴。刚要去拿那斧头,那斧头却到了另一人的手中。

“于大叔?”粉扇疑惑地看着他,道:“你······”

“我来劈。”于大叔朝粉扇一笑,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交给我,你去做别的。”

“可是春花知道了会责罚你的!”粉扇想起春花临走前的话,不禁为于大叔担心。

于大叔一声冷哼:“我不怕那贱人!”

贱人?!

粉扇一愣。

“去吧,你去干别的活,初来乍到,你先忍忍她!”于大叔怜悯地看着粉扇。

粉扇说了声“谢谢”,便去做其他的活。

火房的东面有一口井,去井边要经过一条花径,而那条花径连着去郑谨厢房的另一条路。

从那边打水到火房这条路,对于粉扇来说,显然有些远。平时负责挑水的是于大婶,她牛高马大,力气绝对不输给她的男人于大叔。只是今日,这活得由粉扇来做。春花的命令,粉扇不敢违抗。

粉扇先到井边打了桶水,然后提着笨重的水桶小心地行走。蹒跚在青石小径上,她只觉得提着水桶的那条手臂快要脱臼了。

她不得不将那水桶先放下,决定歇口气再走。她微微直腰,望着前面即将抵达的花阴小径,她根本无心欣赏那满树的繁花。心中只想着走过这花阴小径,拐个弯,再走几十步远就到火房了。其实,她走了才三分之一的路。不过她安慰自己,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

她不敢歇太久,火房还等着她把水送回去好煮饭洗菜呢。

阖府的人都指望她一个人解决这一整日的用水,她不能歇太久。误了事,只怕春花不会放过她!

弯下腰,她伸出纤细的手一把抓住那桶的提手,咬紧牙关,猛地提起。

不知道她是用力过猛,还是双脚发酸,人忽然站立不稳,朝着后面就要倒下。

“啊!”她惊叫。

“当心!”有人惊呼,跟着她撞上了一堵厚实的肉墙。

慌乱中,她的手一松,水桶滑出了手掌。

“砰”地一声,水桶坠落在地,只听得“泼刺”一声,水花四溅。

“哎呀!”耳边一声沉闷的男音响起,她循声望去,惊得一跳,竟然是郑谨。

看看他,他正用沉郁地眸子锁住了她。而她,正被她搂在了怀中。

她猛地惊醒,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她呆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水洒了一地,还泼湿了他的双脚。

“呀!”她一急,不禁一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嘴里说着,眼睛却傻傻地瞪着郑谨。她心里七上八下,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将一桶水洒在了这个恶魔的脚上?

“对不起?!”郑谨斥喝她,抓了她的手,毫不怜惜地用力:“你连提桶水的力气都没有,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说完,用力一甩,粉扇跌坐在湿冷的地上。

“我本就不是······”男人二字几乎要就要脱口而出,但她又生生咽下了。抬起头,盯着眼前那张刚柔并存的脸,粉扇只能改口道:“不是······故意的。”

“哦?”男人不悦地看着她,语气更是阴郁,冷笑道:“我看你就是有心的!”

“不不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你别冤枉我······哦,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被他阴鹜的脸色和阴郁的话给吓到,粉扇怕他又肆意侮辱自己,只能示弱。她小声解释:“我真的不是有心的,不知道你、你从这里路过。”

“哼!”郑谨冷哼,脸色没有好转:“人家说女人手无缚鸡之力,我看你这个书生,比女人还不如。”

她留意到他威严的轻蔑,想起自己撞破他的“那事”,他要折磨她似乎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曾保证过,绝对不说出他的“那事”,然后,他却不信她。

将她抓到相府,让她做着最繁重的杂活,她心里一阵黯然······

“丞相大人······我、我很抱歉。”不管怎样,将水洒在他身上,她确实有错。看着他湿掉的袍子和鞋履,她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轻声说:“要不请大人将衣裳和鞋履换下来,我替大人洗干净?”

“你替我洗?”郑谨微微眯这眼睛,深深地锁住了她的脸容,她难道忘记自己是“男人”的身份了吗?

粉扇直视他的眸光,等待他的示下。

“不—必—了!”一字一句,说得冷漠,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她而去。

她默默弯下腰,将那水桶提起仔细瞧了一遍。还好,这大木桶竟然没摔坏!既然水都洒了,只能再回去重新打一桶水提回去。

“箫林!箫林!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全府的人还要不要吃饭啊?”花径的那头站着春花,她正双手叉腰,隐约看见粉扇提着水桶瞧来瞧去,气就不打一处出。

粉扇一惊,心底蓦然响起早上赵总管告诫她的话──谨慎点!

她朝着春花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拎着桶朝那井边而去······

第二天,粉扇又重复着前一天的工作。前一天下来,粉扇觉得好累啊。提水、劈柴、挑菜、切菜,还有很多怎么做也做不完的活都在等着她。

今天,春花又给她多加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去丞相的书房擦地。

书房里除了丞相郑谨和粉扇之外,再无第三人。

郑谨正拿着一卷书看着,粉扇则穿着有些肥大的粗布衣裳跪在地上认真的擦地。屋子里除了粉扇擦地时发出的微响,便是郑谨翻动书页时的响声了。

没有人说话!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一个是卑微到尘埃里的下人,想想,两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将脏了的抹布在水里洗了一遍,拧干,有水珠滴在水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能不能小声点?”一片寂静,突然响起郑谨责备的声音。

粉扇正拧了抹布认真的擦着一地的水渍,此时听到郑谨的责备,心中生起一丝怒火。

微一抬眸,瞥见他那邪魅的眼神时,她那无名怒火又只能硬生生的压下。

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惹怒这个恶魔!要隐忍!

“是。”粉扇顺从地答应着,心口渐渐冷却,就像指尖触到那令人发寒的井水。

“这么隐忍?”她眸中的怒火逃不过他的犀利的眸子,他早就看见了。

“是服从。”听他以嘲讽的语气同她说话,她便将他说过的话回击他。她不想他认为她是隐忍的人,只希望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平庸的人,抓她来这没什么用处。

“可是······看在我的眼里,你不是服从,而是隐忍。”他冷冷的笑,不允许她否认。

“我以前是外面的一个普通人,现在是丞相府的一个下人,我不懂得什么是隐忍,只知道服从。”她不承认。

“不许解释,更不许辩驳我的话。如果你非要说你的隐忍是服从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作为一个下人,你不可以辩驳,这也是你服从的一部分。”盯紧她,用最霸道的语言击溃她的倔强。

“好吧······我是隐忍。”粉扇望着他,淡浮出酸涩而又无奈的一缕笑容:“以后丞相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