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惹怒他,希望自己能留着这条小命等待时机逃出去。所以,面对他的强硬和霸道,她只有放下自己的自尊和倔强。
其实他说的一点没错,她是隐忍,不是服从!
“你长得好美······”突然,郑谨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冷不防伸出一手,抚着她那莹白的容。
愕然地望着他,粉扇的心底升起一股惧意,他说她长得好美!
这······
“丞相大人,我······我是男人。”她竭力以最平静地语气说着,希望自己不被他看穿。
郑谨皱眉,不悦地抬眼:“放肆!”
她又想辩驳,又在纠正他那句“你长得好美”的话。她的意思是,男人再好看,也不能用“美”这个词眼来形容。她压根就没将“服从”二字放在心上,所以,她总是要违拗他!
“大人······”无法任由这恶魔的手触摸自己,粉扇别开他邪魅的眸子,站起身来,道:“地已经擦好了,我先告退。”
她说着就要走,甚至忘记了要带走那盆擦地的水──
“慢着!”他突然叫住她,语气凌冽得如数九寒冰。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粉扇只得顿住脚步,却不敢回头。
欺近她,他伸出长臂一揽,正好圈在了她的胸上。
脸上一阵热辣,粉扇一慌,感觉他的臂膀在用力挤压她的胸。她低呼:“大人,你别这样。”
“如果你是女人该多好?”郑谨在她耳廓边吐气,一片浪潮汹涌了,她浑身颤抖。他邪魅地说:“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会要了你!”
粉扇只觉得天昏地暗,一阵眩晕,几乎要坠倒于地。
可他用力搂紧了她,支撑着她失去力气的身子,不容许她被吓倒。
粉扇僵住,根本不敢试图反抗。因为她的身份是“男人”,是男人,就不会对这样的搂抱有什么感觉。
“可惜,你不是女人。”郑谨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廓,阴沈地低喝:“所以你只能在这做下人,干着粗活。”
粉扇心里一松,幸好他没发觉自己是女人。干活,不怕,她能熬下去。
“出去!”郑谨屏退她。
“是。”粉扇毫不迟疑,顾不得端走那盆水,逃也似的出了书房。
郑谨倏地眯起眼,面对她的惊慌失措和如释重负的神情,他嘴角噙着笑······
花影斑斓,缕缕晴光宛如新抽的洁白蚕丝笼着整个丞相府,耀眼的光色刺得人的双眼迷离一片。
相府已经乱了成了一片,这样鸡飞狗跳的场面让人无法清静。
听到叫喊声的郑谨朝着那肇事之人赶去的时候,他的脸色是一片阴鹜。一边走,一边怒声问:“真是闹翻天了,难道就不能清静一下吗?”
今天他下朝很早,没有在外逗留,直接回了丞相府。闲着无事,他便在厢房中小憩,谁知被这鸡飞狗跳的声音闹得没法安睡。
见郑谨脸色极端的不好看,府中的下人更不敢上前搭话。相反,一个个还避得远远的。
当郑谨一脚踏入前院时,看到的就是那个“孽障”挥舞着小手四处乱窜的景象。而赵管家则带着十几个人侍卫围着那“孽障”转,个个都是气喘吁吁。
见十几个侍卫被一个小女孩给闹腾地如此狼狈,郑谨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一边憎恶地看着那“孽障”一边问赵总管:“告诉我,这是要闹翻天还是要拆了丞相府?”
赵管家见郑谨来了,赶紧小跑了过来,陪笑道:“大人怎么不在房间好好歇着?”
“我也想好好歇着呀,只是你们这一帮人在这相府里闹腾,我就算想歇着也不行啊!”郑谨瞪了赵总管一眼,没好气地说。
他眼角余光所到之处,只见芳草踩踏了,花盆砸碎了,鞋子也扔了·······
真儿似乎未察觉父亲来了,还一个劲的四处乱窜。侍卫们追的追,截的截,闹哄哄的。见一个侍卫企图用武力来制服她,真儿心里一惊,不管三七二十一,“蹭”地一下,就爬上了一棵碗口粗的树。
这孩子不知是天生就一副熊胆,还是平时没人管,粗野得很。一眨眼功夫,她就爬上了那棵树。
“来呀,你们来抓我呀!”她坐着横枝上,冲着下面的侍卫做鬼脸,还出言挑衅着他们。
“真儿小姐,我的好小姐,姑奶奶,求求你了,你快下来吧!”真儿的贴身婢女秋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站在树下喊着。
“不、不下来!下来你们就要关住我,你们个个都是骗子!”她朝着下面的人瞪圆了眼睛,一副绝对不上当的神情。
“小姐,你别闹了,你坐在那树上很危险的。求求你了,别闹了,快下来!”秋月苦苦哀求。
那树虽然不高,不小心摔下来也有得她受。真儿没摔伤哪里还好,若是摔伤了哪里,未必丞相大人会不治秋月一个照顾不周的罪。丞相大人再不喜欢这个女儿,可她也是丞相的嫡亲女儿,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得小心侍候着。
“秋月,你少在这哭哭啼啼的,你信不信本小姐罚你吃狗屎?”真儿坐在那树枝上,不耐烦地训着秋月。
“不要啊,小姐。”秋月害怕吃狗屎,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不动声色的,有侍卫悄悄朝着树下靠拢。他们想将那正做着危险的事情却不自知的小姐解救下来,若是有个万一,指不定丞相大人会如何。
真儿撅了撅小嘴,哼了一声,然后看着那堆侍卫道:“你们走开点,别靠近这树!告诉你们,你们若敢来抓我,我马上跳下来摔死给你们看!”
天,小小年纪居然懂得用死来威胁他人了,这还得了?!郑谨见真儿一派小恶魔的作风,浓黑的双眉早已拧在了一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郑谨阴鹜着脸,语气不善地问着赵管家。
赵管家心里一沉,估摸着郑谨这是动气了,不禁有些替真儿小姐担心。看了看那树枝上刁蛮的小姐,又看了看眼前专制的丞相,他皱起了眉头。
“禀大人,真儿小姐她、她是想去桦树林。但是被属下拦下来了,所以闹脾气。”赵管家一边说,一边静静观察郑谨的脸色。
“她为什么还要去桦树林?”看到一旁脸上不安的管家,郑谨有些不满地问:“难道你没告诉小姐,她要见的人已经在丞相府了吗?”
“属下告诉过小姐,小姐不肯相信!”赵管家声音轻微,似乎有难言之言。
从早上秋月嚷着真儿小姐不见了以后,大伙儿就四处找小姐。好不容易在去往桦树林的路上将真儿“请”回来,谁知真儿就是不干,一直在相府闹。闹到此刻,这相府的前院已经是狼藉一片,现在这真儿又突然爬上了树,执拗着不肯下来,众人都给她闹得要傻掉了。
连赵管家也不例外,对这小姐既执拗又刁蛮的性情彻底无奈。
瞥了一眼郑谨,今日他似乎真的很愤怒,管家不禁有些担忧。他想了想,赶紧悄悄退下。
“小孽障,你竟敢拿死来威胁人!”郑谨早已按捺不住,冲着树上的真儿冷声叱呵:“好啊,你跳下来吧!”
真儿听到父亲冷漠如冰的声音,心里抖了一下,她有点怕这个父亲。父亲平时是很少管她的,不管她怎么闹,父亲几乎都不正眼瞧她。若父亲要开口,那准是自己要被责罚了。
她圆溜溜的双眼朝着父亲站立的方向看去,父亲是背光而站立的,隔得不算太远,但整张脸都在阴影下便显得很阴冷。
她有些怯怯地叫了一声:“爹爹······”
“不许叫我爹爹!”郑谨厉声叱呵,用手指着树上的真儿,凶神恶煞的叱呵。
“爹爹······”真儿委屈不已,她眼里竟然立即蓄满了泪,怯怯道:“可您是我的爹爹呀······不叫爹爹,那叫什么?”
“什么都不要叫,尤其是爹爹,不许这样叫我!”郑谨怒气不消,看着这孽障他就气不打一处出。
“可是······”真儿有些傻眼,坐在树上,微微垂着头。
郑谨怒目看她,没好气地激她:“你不是要从树上跳下来吗?”
“我---”
“我成全你,你马上跳!你这样一跳,摔个稀巴烂。死了干净,以后我也不用看见你就烦!”
“爹爹······你不要真儿了吗?”
“不要了!你跳吧!”
“哇”的一声,真儿坐树枝上哭了。她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喜欢她,每次见到父亲,父亲不是板着脸就是对她凶神恶煞。
她难道真的很讨厌,讨厌到父亲决定不要她的地步了吗?
“小姐,你小心点啊,别摔下来了!”见真儿坐在树上只顾着哭,秋月心里有些发毛。
真儿哪里会在意秋月说的话,她用一只手擦眼泪,一只手抓着树杆,呜呜的哭着。
“娘亲······爹爹不要我了,娘亲······你去了哪里,你回来呀!”
突然听真儿叫出娘亲二字,下面的人都惊呆了。众人提着一颗心,面面相觑,心里在猜测丞相大人会怎样的暴跳如雷。
真儿的娘亲是相府的一个禁忌,不管是谁,都不许提及这个女人!
所有人都记得,曾经有个下人不小心在丞相面前提及了真儿娘亲,立即被丞相割掉了舌头。
而现在,真儿却一声声叫着娘亲。
“娘亲······娘亲······真儿要娘亲。”这样一声声唤着娘亲,众人听了又是心酸又是担心,本来对真儿的厌烦忽然便这样散去了。
众人又悄悄瞥向郑谨,郑谨冷着脸。
虎毒不食子啊,丞相大人应该不会责罚真儿的吧?
不管真儿怎样的刁蛮不讲理,她也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失去娘亲的孩子。失去了娘亲不止,还不得亲生父亲的喜欢。
细细想来,其实真儿很可怜!
四周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将视线定格在了真儿的身上----若她摔下来,他们得奋力去接住她!
郑谨阴鹜地看着暗哭得泪人儿一样的真儿,不管是看她的眉毛、眼睛、鼻子、还是那小嘴,都像极了她的娘亲。
看着真儿,郑谨就好像看到了真儿的娘亲,只要想起那个女人,他的心里就无比的厌恶。他开始是厌恶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死后,他便将这样的厌恶转移到了这可怜的真儿身上。
他才不管真儿是个无辜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