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总管往花厅外走,只听得那郑谨又补充了一句:“给她单独安排一间房。”
粉扇心里一颤,可也不由得她多想,能捡回一条命,这是万幸。
左绕右拐,这丞相府就像个迷宫,如果没有人领着,粉扇根本找不到方向。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那赵管家停在了一间屋子前。
“春花······”赵总管朝着屋子里头喊。
“诶,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喜滋滋的,好似赶着出来见财神爷。
粉扇睁眼看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大丫头立即从屋子里奔了出来。长得还不错,只是献媚了些。
“赵总管,是爷叫你来找春花的?”声音甜的像抹了蜜,只见那春花挽住了赵总管的手臂,一副亲热状。
“咳咳······”赵总管清了清嗓子,不露痕迹地拂开了春花的手,徐徐道:“这位是箫公子,从明天起,他就在这伙房当差。”
“箫公子······”疑惑地看了一眼粉扇,见她清丽出尘的脸,那春花怔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嫉妒。
“不错,是丞相大人请来的,所以春花啊,你就随便派些事情给他做做吧?”赵总管话中有话,至于内藏的意思到底是要春花照顾粉扇还是折磨粉扇,粉扇一时也不能确定。
唯一能确定的是,春花听到这句话,脸上更加的迷惑。不,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置信。
“爷他找个穷书生来这相府的伙房当差?”春花睁大了双眼,愣愣地看了看粉扇,又看看赵总管,最后将视线还是定在了粉扇的脸上。她慢腾腾地道:“可是······这伙房不缺人啊。”
“你管她缺不缺人呢······春花,既然是大人的意思,你照着做就是了。”赵总管微微有不悦掠过眸中,看了一眼粉扇,礼貌道:“箫公子,暂时就委屈你了,你的住房,我马上去安排一下。”
“赵总管······”一个书生来伙房当差已经够让人费解了,看这赵总管居然还对这书生礼貌有加,更让人搞不明白的是,丞相还要让赵总管单独安排屋子给他住。
这?
想要再细细问清楚这个中的隐情,可是赵总管已经匆匆离去,春花无奈地一跺脚。
“箫······”瞥着这书生,春花虽然搞不清楚他的来历,但是一惯轻狂惯了的她自然不可能对这穷书生有好颜色。
唤他公子?没门!
“箫林。”势力的狂妄奴婢见多了,粉扇早看穿了她内心对自己的轻视之意。也罢,一个称呼而已,就让她直呼“箫林”之名又如何?
“既然‘爷’将你交给我来管,以后你就得听我的命令。”顿了顿,她慢条斯理,一副管事的派头,朝着粉扇训话:“对于我的命令,你只有服从,不能抗拒。”
又是服从!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郑谨调教出的奴婢都像极了他。
心里这样想,那些训话还在绵绵不绝地传入她的耳内:“若敢抗拒,那就怨不得我对你不客气了。你要知道,在这相府·······的这伙房里,没人敢不听。”
不要得罪这样得势的奴婢,暂时忍耐,粉扇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笑了笑,对着春花顺从道:“是。”
“嗯。”春花见粉扇顺从地样子,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后······我就在这吗?”看着那伙房,里面是情况她还一无所知。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睁着那双狐媚的眼,春花挑了挑眉,扭头看了伙房一眼,头上的一根银簪划出一道亮光,刺痛了粉扇的眼。
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能戴上银簪?粉扇忍不住疑惑又吃惊。
“好吧·······请问,我该做些什么?”粉扇开始问自己在这伙房要做的活计。
“你要做的事情可多了。”春花冷哼了一声。
不知道为何,明知道眼前的人是个书生,可她就是没法拿他当书生看。她看不惯他过于清丽的颜容,那张脸清丽得让她忍不住嫉妒。她打心底厌恶这书生,就像厌恶一切比她长得好的女人。
她的丞相大人太好色,凡是稍有姿色的女人,他都要去“试试”,她春花也是被丞相大人这样勾去了魂魄的。
“春花姑娘,不如你带我进伙房看看,让我熟悉一下吧。”粉扇见春花忽然一副魂不守舍地神情,不禁出言想要拉回她的神思。
“哦。”沉浸在乱想中的春花被粉扇打断,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粉扇一眼,道:“箫林,你每天要挑水、劈材、烧火、煮饭、还要煮菜。”
挑水、劈柴、烧火、煮饭、煮菜这些活都让我做了,那你们做什么呀?粉扇心想。
还不止,那春花又道:“差点忘记了,你还得洗衣服。”
“洗衣服?”粉扇疑惑地看着春花,问:“是全府的人的?”
“这倒是不用······”春花摇摇头,一副宽厚的神情。
“那是洗郑······丞相、大人的吗?”粉扇差点直呼郑谨其名。
春花一瞪眼,没好气地看着粉扇道:“你想得美啊!我都没资格洗丞相大人的衣服,哪里就轮到你这个贱······”忽然住口,看了粉扇一眼,改口道:“哪里轮到你这丑书生洗了?!”
粉扇不在意她的话,不用洗郑谨的,那再好不过。
“你要洗的衣服,是我春花姑娘的。”瞪了粉扇一眼,春花低哼。
粉扇一愣,忍不住问:“我为什么要洗你的衣服?”
“在这里当差,只有服从,不要问为什么!”春花一翻眼,不满粉扇这话。
其实她心里是心虚,她自己也是奴婢下人,根本没权利吩咐其他的下人帮她洗衣服。
粉扇笑笑,淡淡问:“箫林是一介书生,是一个男人,春花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待嫁的女儿身。姑娘的衣服,甚至是里面的肚兜、还有那亵裤若是给箫林洗,让箫林尴尬不说,难道一点不损春花姑娘你的清誉么?”
“啊?”春花微微吃惊,瞪着粉扇说不出话来。
“看春花姑娘的穿戴,想必是丞相大人另眼看承的人,若是让丞相大人知道箫林为春花姑娘洗肚兜和亵裤,不知道大人会想些什么?”粉扇一边说,一边故意做出迷惑状,微微靠近春花,傻傻问:“丞相大人会不会以为你跟我之间······有—关—系?”
“这---”春花被这翻话惊到,若是被丞相大人误会,那他还会对自己另眼相看那么?
不不不,肯定不会。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另眼看承的女人同别个男人有着暧昧的关系。
她春花竭力让丞相大人多看她几眼,为的不就是以后飞上枝头当凤凰,成为这相府的夫人么?就算不能成为夫人,做个妾,再退一步,做个陪寝的,也好过在这下人堆里虚度光阴啊。
“算了,我的衣服就不要你洗了,反正可以让其他的人洗。”春花一摆手,免了粉扇这为她洗衣服的事情。
微微一笑,粉扇淡淡地说了句:“箫林遵命。”
“现在快大半夜了,我也累了,这伙房暂时就不要去看了。”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粉扇,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她蹙眉道:“你去歇着,明天一早来这候着,我会安排事情给你做。”
“是!”粉扇答道。
春花一扭屁股,转身离开了这火房。
粉扇呆呆地立在火房前,身边已经是冷清一片。四下一望,这丞相府的墙可真高呀。高墙的外面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夜色深沉,唯有在这高墙之内,屋檐下的灯笼将丞相府各处笼在一片光影重重之中。
她没想到会来到这丞相府,望着那森严的高墙,心中一阵寒意蔓延。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箫郎是路人!
从此箫郎是路人呵!
一语吟出,她骤然一惊,为什么会不自觉的吟出这句?这里是侯门不错,可是,谁又是箫郎?
眼前掠过慕天遥的身影,她胸口窒息,慕天遥,慕天遥,你怎么会是我的箫郎?!
不!
我的箫郎是箫子卿,不是你!
惶然中,一人提着一盏灯笼匆匆由回廊走来。
“箫公子,请随我去你的房间吧。”赵总管来到了粉扇的身侧,礼貌的声音打断了粉扇的沉思。
粉扇看着灯火迷离下的赵管家,神色显得疲惫。
“有劳赵管家了。”
“不客气,请!”赵管家礼貌不减,对于眼前这书生,赵管家有着好感。
粉扇微微垂首,跟着赵管家朝着自己的下人房而去······
隔日,天一亮,赵总管便送来几套粗布衣衫。
粉扇狐疑地接下,看着手中的衣衫疑惑问:“这是?”
“公子以这样的方式匆匆来到相府,想必衣物肯定是没有带的。所以我找来两套干净的衣裳,公子也好每天替换呀。”赵管家说得隐晦,绝口不提粉扇是被相府的人打晕了之后抓来的。
直觉告诉粉扇赵管家人不坏,粉扇略含了几许感激道:“多谢管家。”
“不客气,箫公子,以后在火房做事要······谨慎点。”赵管家眸中有着担忧,说话也是言辞闪烁。
谨慎?
因为春花么?
粉扇浅浅一笑,如带露的蔷薇般清丽:“我知道了。”
“嗯,这就好······我、先走了。”赵管家似乎稍稍安心,转身便离开了粉扇的住所。
粉扇拿着脸盆打来洗漱的水,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上赵管家送来的衣服,虽然不甚合身,倒也干净。
依旧是男人打扮,所不同的是,先前是书生的打扮,此刻,他已是丞相府下人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