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她在大街上碰上了苏丹红。她不想见她,却走了个对面。苏丹红瞅着她,惊讶地说:“叶老师,你的脸色怎么这样憔悴呀!”她无言以对。苏丹红接着说:“我早就劝你,男人有外遇就像小狗在外面撒了一泡尿,没什么了不起。你却跟你老公折腾起来没完没了。现在把他推出去了吧,如愿了吧?我看你是自找罪受,你的观念真该改改了!”叶香柳不愿理她,红着脸惶惶地走开了。
叶香柳算是品尝到单身女人的艰难了。人就是怪,越是在家闲着,越是没有事干,越是想这想那,身上那种渴求越是会无名地生长起来,特别是在电视上看到那些男欢女爱、搂搂抱抱的床上戏,会把身上的欲火勾引出来,点燃起来。她觉得不能老在家里这么无所事事地待着,她想工作。然而,她的工作关系在宁县。离婚不久,县教研室就通知她去上班。然而,宁县是郑吉运的天下,她再也没有勇气踏进宁县一步了。后来县教育局也打电话催她去上班,不然要除名的。她没有理睬,不料她在家刚超过一个月,县教研室就把她除名了。从此,成了一名失业者。现在没了工作,再在家里待着就不那么泰然了。为了填充这空虚的时光,为了增加一点收入,她想找个工作。有了工作,一忙起来就什么也不想了。然而,中国的现状是僧多粥少,找个工作谈何容易!许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业都难,何况自己已徐娘半老!她跑到人才市场上,找了那么多单位,人家见她年近四十,都笑话她:“这把年纪了还找什么工作啊,在家相夫教子吧。”残酷的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一天,叶香柳在家里守着电视在打发无聊的时光,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自打离婚以来,很少有人给她打电话。她以为是谁打错了,也就没有去接。不料那手机却没完没了地响个不停。她不耐烦地把电话拿起来,说了声“打错了”,便要放下,不料竟是郑吉运的声音:“香柳,教研室把你除了名,我不知道,实在对不起。听说你在找工作,找到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叶香柳好像受到了莫大的讥讽和奚落,发狠地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啪地把电话摔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半年多了。她很少出门,也不再化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没有了老公,取悦于谁?一天,李晓阳来看她,见她成天闷在家里,劝她出去走走,也该再找个人了。于是,她开始参加一些活动,也开始注意起男人来了,特别是四十岁以上的男人。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促使她这样。她突然觉得,独身女人并不是外星人。独身女人的心里是一个开放世界。有一种怪怪的念头在驱使着她,竟想找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靠一靠。她像在企盼着什么,等待着,寻觅着。
尽管她极力压抑着一个健康女人对男人的渴求,想以意志和理性对抗生命的本能。然而,她失败了。寂寞的生活不仅使她学会了吸烟喝酒,也学会了唱歌跳舞,天天去唱去跳。如果一个晚上不出去,就觉得寂寞难耐。
在一次舞会上,她认识了一位男子,大约四十五六岁,高高的个子不胖不瘦,那张国字脸不黑不白,说话轻声慢语,举止风度翩翩。他文雅地向叶香柳走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她眼前猛地一亮。她以前很少跳舞,怕丢丑,不敢接受别人的邀请。她不好意思地冲那男人笑笑,腼腆地说:“我跳不好。”“我可以带你嘛。”那男子这么说了一句,就伸手来拉她,她也就半推半就地投入了那男人的怀抱。这个男士跳得很好,舞姿娴熟优美。尽管她不时地踩他的脚,他却笑着说:“没什么。”休息时,他把她引到一个角落的咖啡桌旁,边喝边聊起来。才知道这位男士是一位私营企业家,在市里经营着一个家用电器的铺子,银行有不少存款,去年跟老婆离婚了,一个女儿在私立中学就读。他也是为了摆脱寂寞,来这里消磨时光的。这一夜,他俩聊得很投机。临别时,那男人送给她一张名片,才知道他叫苏喜峰。苏喜峰开车把她送回家,临别时说:“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打电话。”
苏喜峰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虽说是干个体的,但不粗俗;虽说只有高中毕业,却熟悉经营业务,经济条件也不错,便跟他交往起来。从此,她那飘荡的心好像有了着落,那空寂的心也暂时有了寄托。
一天晚上,苏喜峰邀叶香柳在一个高雅饭店喝了点酒,她感到有些头昏脑涨,晕乎乎的,走路也有些轻飘飘的。苏喜峰搂着她的腰,把她扶到他那桑塔纳车上,用温柔的口气跟她商量:“现在天还早,到我家喝杯茶吧?”她没有拒绝,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就点头答应了。
苏喜峰把车开到家门口,叶香柳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轻轻推醒她:“香柳,到了,下车吧。”她猛地醒来,下车后见这是一栋别墅,上上下下灯火辉煌。他扶她走进家去,上了二楼,好大的客厅,装修得十分雅致。苏喜峰问她:“喝点什么?”
“随便。”
“那就喝点茶吧,茶能解酒。”
叶香柳点了点头。
客厅的饮水机是开着的,开水是现成的。苏喜峰顺手给她沏了一杯龙井,放在她眼前那个白玉茶几上,说:“今天主要是喝得猛了,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
叶香柳说:“碰上你好高兴,一高兴就喝多了。”
“我也很高兴,也就没有管你。”
“谢谢你苏老板。”
“见外了不是?”苏喜峰把双手一摊说,“以后不准你说这样的客气话。咱俩现在同是天下沦落人,共同的命运把咱俩捆在一起了。”
“同是天下沦落人!”叶香柳听着这话特别入耳。她见苏喜峰两眼直勾勾瞅她,那眼里闪着一种光,把她瞅得脸上发烧。他说:“香柳,你真漂亮。”
叶香柳摇了摇头:“别奉承我了,徐娘半老了。”
“在我眼里你是天使。”
叶香柳知道这是有意奉承她,心里却挺舒服,顺嘴说了声“谢谢”。
苏喜峰见她不恼,就过来坐到叶香柳的身边,拉起她的手,抚摸着说:“香柳,我喜欢你。”
叶香柳摇摇头笑笑:“不是心里话。”
这一说,苏喜峰急了:“怎么能说我不是心里话呢?不信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
叶香柳见他着急了,笑着说:“其实,我知道你的心。”
“喜欢我吗?”
叶香柳笑眯眯地盯着他问:“你说呢?”
苏喜峰见她如此反问,一下子就把她抱住,狂吻起来,嘴里喃喃地说:“香柳,我爱你……”
叶香柳好久没有听到“爱”这个词了,心里觉得好温暖好幸福。他好像就是自己企盼的那个男人,也回吻着他,渐渐地忘我了。他把香柳抱进卧室,放在那柔软而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解开了她的衣扣……
叶香柳猛地一激灵,一下子清醒起来。这不是在偷情吗?自己怕丈夫在外面愉情,现在自己不也在充当着情人的角色吗?她感到悲哀。是自己变坏了吗?不是。这只是身和心的一种渴望。即便这样,也感到不好,她紧攥着自己的腰带,坐了起来。
苏喜峰瞪着怪怪的眼睛问:“香柳你怎么了?”
“喜峰,对不起。我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清白的爱。”
苏喜峰好像没听懂她的话,反问道:“难道咱俩的爱不清白吗?我对你可是真心的啊!”说着,又把她紧紧搂住,狂吻起来。
叶香柳知道这样做不好,有违于自己的传统道德。但她浑身软得像面条,已经无力拒绝。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他送上发烫的唇,她翘首迎接着,两张嘴黏在一起,发疯地吻起来。天哪,叶香柳真没想到,两个单身男女碰到一起,既像闪电又像烈焰,既迅速又猛烈。两人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叶香柳觉得有只大手伸进了她的衣襟下,抓住了她的乳房,轻轻地揉搓起来。她没有拒绝,一阵阵的快感像电流一样倏地袭上她的心头,又迅速传遍全身。她下意识地去解他的衣服。苏喜峰兴奋地说:“我自己来。”说着,三下五除二便把全身脱了个精光,把她也脱个一丝不挂。两个干柴烈火的孤男寡女交融在一起了,就像跳进了滚热的浴缸里,热流传遍了全身,欲火烧到了顶点,真是飘飘欲仙了。她不禁高声喊叫起来:“我要,还要!……”
难道我的第二次爱情来了吗?叶香柳在问自己。实际上,在她离婚之后欲火燃烧的时候,就企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在心里就为接纳一个新的男人准备了一个虚拟的位置,一直有一种朦胧的期待。这默默的期待如潮水般日夜缠绕着她,冲击着她,一次次地撞击着她的心扉,而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可抑制。现在这个男人来了,来得是这样迅速而猛烈。
事毕,苏喜峰问她:“香柳,爱我吗?”
“爱不需要表白,也用不着海誓山盟。”叶香柳说,“你没有感到我对你的感情吗?”
苏喜峰满意地点点头说:“感受到了。你已经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我懂你的心。”
叶香柳第一次躺在一个没有婚约的男人的怀里,竟没有一丝羞耻感。她现在才知道,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在需要对方时,道德会跑得远远的,这纯粹是一种生理的需要。原来自己羞于谈性,把婚外情看得如此不能容忍,导致自己做了许多不可理喻的错事。她越想越后悔。
人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像决口的河水那样汹涌澎湃,想控制很难。叶香柳跟苏喜峰有了第一次,就再也煞不住车了。常言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性欲处在巅峰期的女人,好像一天不做爱就缺点什么。他俩天天相聚,天天在床上疯狂。
事过之后冷静想想,叶香柳又觉得自己十分荒唐。一个怕丈夫有外遇的女人,现在竟心甘情愿地做了他人情妇!究竟图什么?自己也说不清。难道只是为了一时的愉悦?为了身体的需要,为了补充灵魂的空虚,度过这难耐的孤寂?像是又不是。说到底,叶香柳是想要一个家。
叶香柳对苏喜峰说:“咱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喜欢你,现在离不开你了,咱们结婚吧?”
苏喜峰听了,不禁眉头一皱,把脸拉下来说:“急什么!”
“咱俩这样天天在一起,没有个名分不好。”
苏喜峰哈哈大笑起来:“香柳,你还没有尝够婚姻的苦头吗?事实已经证明,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难道你想这么快就钻进围城那座坟墓吗?”
叶香柳从苏喜峰那狡黠的笑里,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之感。原来他是在玩弄感情!
从此,叶香柳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纯真的爱情了。有人说,爱情是一杯醇酒,时间越长,越能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其实,婚外情就是憋的一泡尿,撒完就痛快了。人也有动物性的一面。性是硬件,爱情则是软件。一个男人一旦把你追到手了,把你征服了,占有了,就再也不珍惜了。看来这个苏喜峰不是爱自己,而是在玩弄爱的游戏。女人一旦献身,在男人眼里就屁也不是了。你想跟他结婚,把他拴在家的床上,他怎么会同意呢?后来她才了解到,苏喜峰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乱搞女人,老婆不要他了。都怪自己再嫁心切,没有认真打听一下。可这又怪谁呢?
不久她就看到,苏喜峰又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出入在舞厅和商场,后悔当初轻率地投入他的怀抱。
那天穆丫丫去找郑吉运,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大胆表达了自己的爱,并武断地提出要订婚。尽管有些唐突,郑吉运也有些犹豫,但他终究喝了她提出的订婚酒。事后,穆丫丫觉得自己有些鲁莽。冷静下来她问自己,他能接受自己吗?她心里没底。两人虽然学历相同,年龄也不是爱的障碍,但郑吉运毕竟是副县长,社会地位比自己高出很多。自己是他心目中的女人吗?她决心把郑吉运的心擒获。只要郑吉运晚上没事,她就去宁县找他。两人吃饭、聊天,漫无边际地讨论工作之外的任何问题,进行心灵的沟通。
这天晚上两人吃过饭,坐在沙发上吃水果聊天。郑吉运问她:“丫丫,你成天风风火火地干工作,知道男人需要什么样的老婆吗?”
穆丫丫含情脉脉地瞥了他一眼,说:“世界上只有两类人,男人和女人。作为一个人,首先是生命的,自己的,然后是爱人、孩子和家庭的,最后才是社会的。男人的心在事业上,女人的心在家里。女人在社会上虽然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但这还不够,还要有另外一种事业,就是经营家庭,伺候丈夫,生儿育女,孝敬老人。这是妻子天经地义的责任。”
穆丫丫胸有成竹,说得头头是道。郑吉运笑着说:“我看你就是个事业型的女人。”
穆丫丫知道郑吉运担心什么,冲他莞尔一笑,“吉运,我干事业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和价值,更是为了自己的自尊。但我一直认为,一个女人首先要做好一件事,就是照顾好丈夫、老人和孩子。如果整天泡在工作和事业上,那就不算个合格的女人。”
“看你在职场上风风火火,在家里还真有女人味呢。”
“吉运,这么说你真的喜欢我了?”穆丫丫两眼盯着他反问。
“可你的爱从来没有用肢体表达过呀!”
穆丫丫知道郑吉运想要她做什么,她那粉脸忽地红了,媚了他一眼:“过去我不敢对你表现,怕你说我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