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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给参议员当秘书的经历

现在我不跟参议员老爷当私人秘书了。这份工作我平平稳稳地干了半年,并且是干得有声有色的,但是接下来我干的好事又找上门来——这就是说,我的杰作从别处转回来,原形毕露了。我估计着最好是辞职。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太阳刚升起,我的东家叫我去,于是就把他的关于财政的演讲稿暗自添加一些捉摸不透的话进去之后,立刻就去见他。他看后脸上有些可怕的表情。他的领带也没有打好,头发乱蓬蓬的,他的情绪表现出阴云密布、雷霆将发的征兆。他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把信件,猜想可能是太平洋铁路的邮件到了。他说:

我真以为你是我最信赖的人。我说:不是吗?先生。

他说:我把佛罗里达的一些选民写来的一封信转交给你,他们要求在巴尔干牧场设立一所邮局,我叫你写封回信,要尽量写得含蓄一点,给他们举出一些理由,使他们确信牧场没有必要去设立邮局。

我觉得安心一些了。我完全是按您的意思写的,先生。

是呀,回信你是写了。可你是怎样写的?我给你念念,让你去惭愧惭愧吧:

霍尔科、科尔及其他各位先生:你们要求在巴尔干牧场设一个邮局,这是不是开玩笑呢?设邮局对你们是毫无益处的。假若有信寄到你们那里来,你们能看懂吗?还有一点,如果有寄钱的信,要经过你们那里寄到别的地方去,不能安全通过,这想必是你们最最明白的;结果一出事会给我们大家都找些麻烦。算了吧,别再打算在你们那地方办邮局。我十分关心你们的利益,觉得这只是一种装饰门面的荒唐计划。你们所缺乏的是一所很好学校和医院清楚吗——一所修得漂漂亮亮、结结实实的学校和一所医院。这两种建设对你们都有好处的。这足以使你们感到真正的满意和快乐。我可以马上在国会提出这个议案。

参议员马约·摩尔根敬启,

迈克·梅杰代笔。

10月25日,于纽约。

你就是这样答复他们的。那些人说我要是再到巴尔干牧场去,他们就要把我吃了;我也很相信他们一定会这么干。

唉,先生,起初我可不知道这会闯什么祸。我不过是要讲些道理罢了。

啊!真是,你确实把他们说服了,我丝毫没有怀疑。你看,这儿还有另外一封宝贝信。我把佛罗里达的几个学生寄来的一份请愿书交给你,他们请求我想法叫国会通过一个议案,批准佛罗里达的美以美主教派教会为合法团体。我让你写信通知他们,制订这种法案应该属州议会的职责范围;并且还要设法使他们明白,目前在他们那个新州里,宗教界人士力量还很薄弱,所以正式成立教会还不是时候。你的回信是怎么写的呢?

乔治·弗格森牧师及其他各位先生:你们应该去找州议会解决你们那个投机事业——关于宗教的问题,国会是从不过问的。但是你们也不要急着去找州议会;因为你们在那新设的州里计划做的这件事情是不恰当的——实际上,也很荒谬。你们那里信教的人数太少,不论在智能方面、道德方面、虔诚方面都不行——一切都差得远。你们最好放弃这个计划——这根本也行不通。你们办这种团体,并不能发行债券——即便能发行,那也会使你们经常犯难。别的教派会攻击这件事情,他们会压低行市、卖空头,使你们的债券垮台。他们会像对付你们那里的银矿那样,采取同样的手段对付你们——他们会想尽办法使人们都相信那是盲目的投机事业。你们的计划只足以把一种神圣事业搞得声名狼藉,这种请愿书你们是不应该写的。你们应该感到惭愧——这是我对你们的建议。你们的请愿书末尾是这样说的:我们一定永远祈祷。我也认为你们要这样做才对——你们必须这么办。

参议员马约·摩尔根敬启,

迈克·梅杰代笔。

10月25日,于纽约。

这封聪明的信把我的选民当中的宗教界人士对我的好感完全赶跑了。可是我似乎还怕我的政治生命毁得不够彻底似的,我又鬼使神差地把旧金山市参议会里那些有威信的元老递来的申请书交给你,让你试试你的文采——这个申请书是要求国会制订法律,规定把旧金山市海滨地区的航运税划给他们那个市来收。我告诉你说,这个问题提到国会里去讨论是有危险性的。我叫你给那些市参议员写封模棱两可的回信——一封摸不着头脑的信——这封信里要极力避免对航运税的问题仔细考虑和议论。你的神经如果还没完全麻木的话——如果还知道败兴——那么我把你遵照我的吩咐写的这封回信念给你听听,这应该使你更加惭愧的:

可敬的市参议会诸位先生:

人们敬爱的领袖乔治·华盛顿离开我们已很久了。他那长久的、光辉灿烂的一生已永远结束,令人不胜悲痛。他在我们这带地方是大受敬仰的,可惜他死得太早,使所有的人都感到悲哀。他是1800年元月12日逝世的。他悄悄地离开了我们,他是最受人尊敬的英雄,也是全世界被死神接去的最亲爱的人物。在这种时候,你们却提出航运税的问题!——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名誉算不了什么!名誉也是生带来死不带走。艾萨克·牛顿爵士发现了一只苹果落到地上——这其实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发现,而且也是很多人在他之前早已发现了的事情——可是靠他的父母的势力,因此一些人就把微不足道的事情使劲吹捧,把它说得有多么了不起,结果全世界的人就老老实实地相信这种吹牛的话,因此好像在转眼间,牛顿就出了名。好好地体会体会吧。诗歌,美妙的诗歌啊,世人所得你的好处有多大,叫谁来评定呀!

玛丽有一只小羔羊,它有一身雪白的毛——不论玛丽到什么地方去,都带她一起去。

弗雷和米勒一块去山上抬一桶水往下走;弗雷跌了一跤滚下山,摔破了头顶,米勒也跟着他滚下来。

这两首诗都写得很朴实,用字也很文雅,再则诗中没有猥亵的倾向,所以我认为都是很宝贵的珍品。它们适合于各种各样的人去领会,适合各个阶层的人——适合农村,适合城市,适合商业协会。尤其是参议会更应该欣赏这两首诗。

可敬的老顽固先生们!请常来信吧。友谊的书信往来还是对人最有好处的。请再来信吧——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务请再加说明,不要有顾忌。我们决不会嫌你们唠叨。

参议员马约·摩尔根敬启,

迈克·梅杰代笔。

10月28日,于纽约。

这封信真是糟糕透顶,简直是要命!神经病!唉,先生,这封信要是不合你的意,我实在是非常抱歉——可是——可是我觉得这倒是避开了航运税的问题没有谈呀。

避开了屁!啊!——可是不管怎样。现在怎么也是糟糕透了,就干脆让它来个彻底吧。干脆让它来个彻底——让你这篇最后的杰作来收场吧,我立刻就要念给你听。我真是倒霉。我把从亨保德来的那封信交给你的时候,本来就挺担心。他们要求把印第安谷到莎士比亚山峡和中间各站的邮路照摩门老路做部分的修正。但是我和你说过,这是个很伤脑筋的问题,我提醒过你,要灵活掌握——回信要说得含糊不清,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可是你这要命的低能脑筋弄得你写了这么一封糟糕的回信。我看你要是还知道羞耻心的话,就把耳朵堵起来好了:

史帝夫、沙夫及其他各位先生:关于印第安路线的问题,是很费解的,但是如果以适当的灵活手段和含糊态度来处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想出许多办法,因为在这条路线离开拉森草原的地方,去年秋天那两个勺尼族酋长破落冤家和云的对手就在附近被人剥掉头皮,有个别人愿意走这条路,但是另外有些人由于多种理由,觉得其它路线更好,而走摩门老路就要在早上三点钟由摩斯比镇出发,经过觉邦平地到布勒乔,再往下到壶把镇,大路由它右边经过,自然就把它丢在右边,然后又经过道生镇的左边,再往前走就到了汤玛浩克镇,这样走路程最短而旅客更省钱,也能节省时间,也方便一点,还能满足多数人的需求,因此也就是对最大多数人有更多的好处,所以我才下了决心,希望问题能圆满解决。但是你们如果希望对这个问题作深刻的了解,只要邮务部能把有关情况告诉我,我随时都准备答复你们,并乐于效劳。

参议员马约·摩尔根敬启,

迈克·梅杰代笔。

10月31日,于纽约。

你听——你写的这封信不错吧?

唉,我不知道,先生。这——唉,在我看来——这是很够含糊其辞的。

含糊——滚一边去吧!我就要彻底完蛋了。那些亨保德的野蛮人为了我叫他们大伤脑筋去看这么一封不近人情的回信,决不会放过我。我失去了美以美会对我的尊敬,得罪了市参议会那些元老——

唉,这都使我无言对答,因为我给他们这两处写回信或许是写得不太得体,可是我对付巴尔干牧场那些人,实在是对付得很聪明呀,将军!

滚蛋!滚蛋!什么时候也别回来。我觉得他这句话是一种暗示,叫我没必要给他帮忙,因此我决定不干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给参议员当私人秘书。这些人实在太难伺候了,他们不懂装懂。你全心全意,他们却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