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三个火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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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博纳希厄其人(2)

“首先,您的妻子现在在何处?”“我已经对您讲过,她被绑架了。”博纳希厄回答说。“是的,但是在昨天下午五点,她凭借您的帮助解困了!”

“我的妻子解困了!”博纳希厄大声叫嚷,“啊!悲哀的女人!先生,如果她已逃脱,这就不是我的责任了,我可以向您发誓。”“那么您到您的邻居达尔大尼央先生家去是为了何事?当天白天你们曾有过一次长时间的谈话。”审判官问。

“啊!没错,审判官先生,这是真的。我承认我有遗漏。我到过达尔大尼央先生家里。”

“您为何而去?”“恳求他帮我找回妻子。我当时认为我找他回来的义务。现在看来,我错了,我请求您的宽恕。”博纳希厄说。“达尔大尼央先生如何答复的?”“达尔大尼央先生答应过要帮助我,但是我不久便发现他出卖了我。”“您这是在欺骗!达尔大尼央先生与您协商。根据协议他将逮捕您妻子的警方人员赶跑了,并且帮助她逃避了搜捕。”

“达尔太尼央先生将我的妻子带走了?啊!您在说些什么?”

“幸好达尔大尼央先生已被我们抓捕,你们这就对质。”审判官说。

“啊!说真的,我真是迫不及待,”博纳希厄叫了起来,“能见到达尔大尼央,我感到很高兴。”

“带达尔大尼央先生来这里,”审判官对卫士说。阿多斯被卫士带了进来。

“达尔大尼央先生,”审判官对阿多斯说,“讲讲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吧。”

“不过!”博纳希厄喊道,“他不是达尔大尼央先生!”

“你说什么!他不是达尔大尼央先生?”审判官也惊叫道。

“的确信他不是,”博纳希厄回答。“那么,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审判官问。“我不知道,我并不认识他。”“什么!您不认识他?”“完全不认识”博纳希厄说。“您没有见过他。”“见过,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名字?”“您叫什么?”审判官问。“阿多斯,”火枪手回答说。

“这好像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是希腊北部一座山的名字!”审讯者悲哀地叫了起来,他的脑袋已经开始犯晕了。

“但确实是我的名字,”阿多斯和气地说。“但是您不是说过您叫达尔大尼央。”“我?”

“没错,就是您。”审判官说。“错了,是有人对我说:‘您是达尔大尼央先生吗?’我回答:‘您如此认为吗?’抓我的卫士嚷着说他们信心十足。我不想触犯众怒。况且也许是我弄错了。”

“先生,您藐视法律的尊严。”“我没有无视法律的尊严,”阿多斯依旧平静地回答。“您是达尔大尼央先生。”“可是,”博纳希厄叫道,“我曾说过,审判官先生,达尔大尼央是我的房客,尽管他一直没有付我房租,甚至由于这个缘故,我才认识他。达尔大尼央是才十九岁出头的年轻人,而这位先生起码都三十岁了。达尔大尼央是德·艾萨尔卫队里的卫士,而眼前这位是德·特雷维尔先生火枪队里的火枪手。请看清楚他的制服,审判官,看清楚他的制服。”

“对,”审判官低声说,“再正确不过了。”这时候,门被打开,一位信使被巴士底狱的看门人带领着,交给审判官一封信。“啊!这个可恶的女人!”审判官再次叫道。“什么?您说什么?您在说谁?向上帝祷告,不会是我的妻子吧?”博纳希厄说。“不,正是她。您的案子这回更加不可收拾了。”“怎么回事!”博纳希厄恼怒道,“先生,请您告诉我一切,我关在监狱里,我的案子为什么因为我妻子的缘故而变得更糟了!”

“因为她做的事是你们一起制定计划所产生的恶果!”

“审判官,我向您发誓,您陷入了一个误区,我丝毫不知道我的妻子做的一切,我和她毫不相干,如果她做出了蠢事,我就不认她,我要揭露她、诅咒她。”

“好啦!”阿多斯对审判官说,“如果您不再需要我了,请把我送回我应去的地方,这位博纳希厄。实在不招人喜欢。”

“把犯人们送回各自的牢房去,”审判官用同一个手势指着他们,说,“让他们受到更加严厉的看管。”

“不过,”阿多斯仍旧用他那冷静口吻说:“您要找的是达尔大尼央先生,真想不出我在哪一方面能代替他。”

“按我说的做!”审判官厮叫着,“您听清楚!绝对保密!”

阿多斯耸耸肩膀,跟随着守卫们离开了。博纳希厄先生呢,哭得撕心裂肺。

博纳希厄被带回到那间单人囚室,整个白天就关在里面他哭得像一个泪人,因为他不是一个军人,他自己也这么说过。

晚上九点钟左右,在他下定决心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脚步声逐渐接近的单人囚,门开了,出现了几个卫士。

“跟我走,”在卫士后面进来的士官说。

“跟您走?”博纳希厄惊讶道,“现在跟您走!我的上帝,这是要上哪?”

“送您去该去地方。”“这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告诉您的。”士官说。“啊!天哪,我的上帝,”可怜的博纳希厄嘀咕,“这回是真的完蛋了!”他机械地、没做任何反抗地跟着卫士们走了。他走过某时的那条走廊,穿过同一个院子,接着穿过另一主体建筑物,最后来到前面院子的大门口,发现一辆由四名骑士围着的马车。他被押了上去,那个士官与他相挨,车门被锁上,两个人就像被关在装有轮子的活动监狱里。

马车开始缓慢地前行。隔着上了锁的铁窗,犯人只能看见房屋和路面,但是作为真正的巴黎人,博纳希厄从界石、招牌、路灯可以分辨出每一条街。到了圣保罗教堂,处决犯人的地方,他差点儿因此晕迷,连着划了两次十字。他以为马车要停在那里,然而马车却径直走了过去。

再往前些,他再次被吓出一身冷汗,这是在圣约翰公墓,国家的要犯都被埋在这里。只有一件事令他稍微地松了口气,这就是在埋葬他们之前脑袋都会被砍下来,而他的脑袋仍然健在。但是当他看到马车走上沙滩广场的那条路,见到了市政厅的尖屋顶,马车钻进了拱廊时,他相信已经没有了转机,他想向那个士官忏悔,却被拒绝,于是发出凄厉的惨叫。士官被迫无奈地告诉他,他吵到了自己,如果他仍旧继续吵下去,非用东西塞住他的嘴不可。

博纳希厄由于这个威胁而稍微平静了一点。如果真的在沙滩广场上处他死刑,那么现在已经到了处刑的地点,也就不再用找东西塞他的嘴。事实上,马车只是路过这个凶险的广场,没有停下。还剩下特拉瓦尔十字架这恶梦般的存在。而马车的路线正是通向那里。

处决那些次要的罪犯通常是在特拉瓦尔十字架。博纳希厄原以为自己能够在圣保罗教堂或者沙滩广场被处罚呢,还感到骄傲呢。然而他的命运和此次旅途将终止在特拉瓦尔十字架上!他还看不到这个可怕的十字架,在距离还剩下二十步时,他听见喧哗声,马车停住了。可怜的博纳希厄已经被连续不断地感激所压垮了,他已经支持不住,发出一声微弱的仿佛是垂死者的呻吟声音,接着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