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朱颜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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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谜团中藏谜

铁铉神色肃然,沉吟半晌方问道:“在场的人果真都没有下毒的机会吗?如果南天竹的毒液不是倒入杯中,而是涂在杯沿上,饮用茶水后同样有可能中毒。”

徐妙锦道:“铁大人的意思是,可以事先将毒液涂在自己的手上,只要接触到皇太孙的茶杯,就有可能让皇太孙中毒?”

铁铉点头道:“徐小姐再仔细回想一下,除了皇太孙妃之外,还有其他人接触过皇太孙的茶杯吗?”

徐妙锦凝目沉思了一阵,眼中忽有亮光一闪。

铁铉急问道:“徐小姐想起什么来了吗?”

徐妙锦道:“恩慧下毒的可能性不大,当时她先将几杯茶分别放置于桌上。之后大家围着圆桌而坐,她事先并不知道皇太孙会选择哪一个位置就座。但是我也并未见到其他人接触过皇太孙的杯子。”

铁铉显得颇为失望,“如此说来,仍是只有皇太孙妃值得怀疑了,或许她了解皇太孙选择座位的习惯也未可知”。

“不,皇太孙自大婚后就未踏进恩慧的房门一步,恩慧根本没有机会去了解皇太孙”,徐妙锦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铁大人愿不愿意与铁凤妹妹一起,配合我演一场好戏?”

铁铉道:“徐小姐请说。”

徐妙锦于是如此这般的与铁铉说了一番。

徐妙锦回到马恩慧房中后,见端坐桌旁的马恩慧眉宇间忧虑重重,陈娉婷、铁凤和景展翼都陪在一旁安慰她。苏芸葭则独坐一隅,脸上泛现出不屑之色。

徐妙锦走到马恩慧跟前,握住她的手,只觉触手冰冷,“恩慧,我保证,你一定没事的”,徐妙锦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满了关怀。

马恩慧用手抵着额头,低呼:“不用安慰我,看来我只有死路一条了。白受了这样的冤屈,又连累了父母族人,我死不瞑目啊。”

“恩慧”,徐妙锦真是恨其不争,“这是有人设好圈套让你往里钻,你一定要挺住,决不能让对方的阴谋得逞”。

马恩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苏芸葭,哀声低语:“难道真是她?可是我与她并无深仇大恨,她犯不着非要置我于死地啊。”

陈娉婷低嗤道:“恩慧姐姐,人心险恶。并非一定要有深仇大恨才对你下手,人无害虎之意,虎有害人之心。”

铁凤也被传唤去问话了,回来后噘着嘴,气鼓鼓的嚷嚷,“爹认定恩慧姐姐就是毒害皇太孙的凶手,真是气死人了。更可气的是,我无法提供任何对恩慧姐姐有利的证据”。她越说越生气,只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自己的那杯剩茶就要喝下。

徐妙锦急喊:“当心有毒!”

铁凤吓得手一抖,杯里的茶泼洒出来,溅到了坐在一旁的陈娉婷脸上。

“哎呦”,陈娉婷娇喊一声。

“铁凤,你怎么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徐妙锦急掏出绢帕为陈娉婷擦拭,一边轻斥,“幸亏茶已经凉了,若是滚烫的,那还得了”。

“没事没事”,陈娉婷轻轻将徐妙锦的手拂开,“你也是,我们方才都喝了茶,若是有毒,早就中毒了”。

徐妙锦道:“我是担心有人趁乱又偷偷下毒,想要毒害其他人。”

景展翼一惊,“我们只是局外人,害我们作甚?”

徐妙锦道:“那可说不准,万一有人窥见了真正的下毒者,对方想要杀人灭口呢。”

陈娉婷轻笑一声,“锦姐姐多心了,胆敢毒害皇太孙的人,必定是经过一番精心布局的,哪里能当众露出马脚来”。她眼珠一转,凌厉的目光射向苏芸葭。其余人也都向苏芸葭望去,苏芸葭只是以冷漠的目光作为回应,并不言语。

马恩慧吞声饮泣,“都说人心险恶,我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铁凤将小嘴一撅,“不行,我得再去找爹说个清楚,不能让恩慧姐姐含冤受屈”。

徐妙锦拉住她的手,“铁大人也正为此事焦虑,你就不要再让他烦心了”。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铁凤一甩手,气呼呼的走了。

一刻钟之后,铁凤回来了,神秘兮兮的对众人道:“我爹请大家都过去一趟,说他有办法让凶手自己认罪。”

马恩慧眼里有了些许亮色,“如此说来,铁大人并未认定我是凶手了”。

铁凤道:“我也不知道我爹在玩什么花样,据说是皇太孙府中有一只很机灵的狗,它能辨认出谁是凶手。”

苏芸葭讥讽道:“铁大人还真是断案有方,我在府中已有许多时日,怎么从未听说有这样一只能断案的狗,真真可笑。”

苏芸葭这话,分明是兜着圈子在骂铁铉,铁凤气得柳眉倒竖,“你竟敢骂我爹,我饶不了你!”

“铁小姐息怒”,苏芸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对令尊不敬的话,是你自己多心罢了。走吧,还是去瞧瞧那只狗如何断案吧”。

“你——”铁凤气得跺脚,却不知如何反驳,而苏芸葭已径自走远了。

陈娉婷轻拍铁凤的脸颊,“好了,消消气,不要同那种人一般见识。你爹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众女子都到齐后,铁铉和林太医也来了。铁铉命人将一只黄狗牵了过来,在狗的面前摆上一碗水。那只狗看起来十分口渴,立即吭哧吭哧的喝起水来。但只一会儿,那只狗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瞬间一命呜呼。

围观者都呆住了,现场死一般的沉寂。少顷,铁铉的目光扫过几位女子,不动声色地开口道:“林太医,你告诉大家,这是怎么回事吧。”

林太医道:“狗喝的水中,与皇太孙喝的茶水一样,含有南天竹的毒液。”

陈娉婷颤声问道:“那毒液是从哪里来的?”

林太医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帕,道:“这是徐小姐的绢帕,毒液就沾在上面。”

苏芸葭大惊道:“难道是徐小姐下毒毒害皇太孙?”

铁铉淡然一笑,将目光投向脸色已变得惨白的陈娉婷,“陈小姐,你方才脱口问出毒液是从哪里来的,这已经暴露了你的凶手身份”。

陈娉婷强装镇定道:“仅凭一句问话,铁大人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铁铉不语,转而问景展翼:“景小姐听说那水有毒时,心中的疑问是什么?”

景展翼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说得有气无力,“我……我当时想……为什么要毒死那只黄狗”。

铁铉微一点头,道:“正常人的想法应该是和景小姐一样的。只有陈小姐关心毒液从哪里来,因为那毒液只有你才拥有,而且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陈娉婷口齿启动,还想说什么。徐妙锦抢先道:“方才铁凤将茶水溅到你的脸上,我替你擦拭,你脸上涂抹的脂粉掺有南天竹的毒液,因此我的绢帕沾上了毒液。”

铁凤接道:“我和锦姐姐在花园里见到,皇太孙在光天化日下之亲你的脸。他亲你的时候嘴唇沾上了你脸上的脂粉,之后喝茶时,茶水也被毒液渗透。怪不得只有恩慧姐姐有嫌疑,你这样的诡计,若不是恰好被我和锦姐姐窥见,还真就得逞了。”

徐妙锦又道:“在花园时,我闻到了娉婷身上的香气,与她平日里所用胭脂香粉的香气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精心调配的香,引人欲念,勾人魂魄,应该是有催情的功效,专门用来对付皇太孙的。皇太孙素来谨言慎行,绝非浪荡之辈,竟会留宿尚书府中,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娉婷做出那样的举动,想必是被那催情香催动了欲念,因此大失常态。”她紧盯着陈娉婷,“为什么要谋害皇太孙,嫁祸恩慧,你和睦都,是什么关系?”

一听到“睦都”二字,陈娉婷彻底变了颜色,不可思议的瞪视着徐妙锦,“你如何知道,我和睦都有关系?”

徐妙锦道:“还记得恩慧在我们府中失踪的那晚,罗姑娘说她见到恩慧自己走出了徐府,出门时目光呆滞,神情失常,像是被某种迷药迷昏了心智。罗姑娘怀疑,那个下药的人,就在府中。后来因为种种变故,这事被忽略了。我对娉婷产生怀疑后,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来,再细细回忆,那晚就是娉婷最先发现了那个戴鬼脸面具的人,目的是引我出去,将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我终于得出了结论,娉婷和那个采花贼,根本就是一伙的,那采花贼是睦都的徒弟,娉婷自然也与睦都有关联。”

陈娉婷忽然咯咯娇笑起来,“徐小姐,真是厉害呢。你猜的一点不错,那个采花贼,是我的师父,睦都是我的师公。师父因为惹火上身,受到师公的责罚,我就直接听命于师公了”。

徐妙锦肃然问道:“睦都为什么要害皇太孙?”

陈娉婷答得倒干脆:“因为睦都与晋王暗中往来,晋王觊觎皇位,睦睹自然要帮助他除掉绊脚石。”

徐妙锦又追问:“那么睦都将我劫持到雾灵山,逼燕王只身前往,也是晋王授意的?”

“正是”,陈娉婷道,“晋王本想先除掉燕王这个对手的,谁知功亏一篑,于是转而先向皇太孙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