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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生肖禁忌(2)

这“水仙术”,将生肖编入乩语,可谓骗人有术。有位方某,去问科举前景,听到的乩语是“兔且走,龙亦飞,七九之间数不违”,以为科场吉兆:兔且走,正值癸卯兔年;龙亦飞,他生于丙辰属龙,等等。于是兴高采烈,并没有人用什么解说去扫他的兴。可是,方某当年亡命,便有截然不同的解释冒出来:“飞且走,言不久居也。”乩语没错,是方某自己领会错了。

这正是江湖术士的高明处,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说东可以通,说西也能行,任你去想———事前的预料许是不着边际,但“事后诸葛亮”却是它的妙处。分析起来,那句“兔且走,龙亦飞”,对生肖的运用,既渲染了气氛,又增加了咋捏咋有的“可塑性”。那兔那龙,可以释为生肖,推出令方某喜出望外的那种解释;也能释为考场不捷,兔与蟾宫折桂有关、龙同鲤鱼跳龙门有关,这是古代与科考相随的熟典。兔与龙,一走一飞,不是可以理解为落空吗?这一解说中,且走亦飞的,已非生肖意义上的兔和龙。方某短命,便又另有一套,足以应付那样的结局。

模棱两可,见方就圆,是卦词乩语的主要特点,也是它可进可退、蒙混外加蒙骗的主要手段。“兔且走,龙亦飞”是典型的例子。《癸巳杂识》所记“土鼠辞天道”,也属这样的把戏,试析如下:土鼠,“解者谓度宗庚子生,纳音属土,所谓土鼠者耶”,这是一种解释;其实,庚子鼠年,说它是金鼠也未尝不可———地支庚,五行属金。这就等于说,这个“土鼠”,视其为生肖,若撞上“戊子”,也可过关。且不讲,这“土鼠”还可以有不作为生肖的解释呢。

这样的例子,且看宋代洪迈《夷坚丙志》的丙辰与火龙。

金虏犯都城,即历史上亡了北宋的“靖康耻”。那个“邃于历学,能逆知未来事”的龙可,事前向赵九龄泄露天机:“火龙其日,飞雪满天。”“火龙”的应验,解释为金兵陷开封在丙辰日。称丙辰为火龙,缘于天干丙丁属火。其实,这个“火龙”倘若没有遇上丙辰,照样会有解释,自圆其说。帝王天子为龙,宋朝京城不守,徽、钦二帝被掳,这不是可以说成龙遭火厄吗?再换个思路,“火龙其日”,帝王为日,“火龙”云云也是可以过关的。北宋末年,风雨飘摇,判断时局的走向不是困难事。靠着这个判断,扔出句“火龙其日”,其实是咋说咋有,万无一失的。

唐代段成式的《酉阳杂俎》记有一则被称为“奇术”的事情,也是借生肖以弄玄虚,以求云山雾罩的效果:那时,人们都传说石能预言未来。那一年,石客游湖州的学院,与众人一起吃了顿兔肉,吃过后,他在兔皮上书符,又有言“共记卯年”。过了十载,恰逢乙卯兔年,当年一起吃兔肉的人中,就有人出了事。“石术不可测”,这印象的形成,就靠欲言又止,专讲一些并无确指的话。借用兔,其实可以表示多方面的意思;若说卯,也能生出多种讲解。恰好遇到乙卯年有人出了祸事,就愈显得石某人当年的故作高深状,有点“术不可测”了。这便是借用生肖弄玄虚的手段。

中国台湾的巫觋,有一种称为“红姨”。红姨多为女盲人,“自谓作灵魂媒介,能为人驱邪去病”,作法术时,要有一个所谓“法师”与其搭配。红姨与问灵者正面对坐,法师站在红姨右侧,为她焚香燃烛,以黄纸钱点火,在她面前上下移动。不多时,红姨身体震动,作神灵附体之状。接下来,便是治病解厄的骗人把戏。20世纪50年代台湾《基隆县志》记:红姨先问病人生肖,如子年肖鼠、寅年肖虎之类。问后,属鼠剪鼠,属虎剪虎,纸剪的生肖代表病人。桃、柳被民间认为是辟邪物,与剪出的生肖一起,用解厄的黄纸裹了,在病人的床下放一放,再到红姨指定的地方,将它们烧掉。这便是红姨解厄的程序。

剪个生肖代表病人,是红姨骗人的重要环节。这是一种巫术手法,就像《红楼梦》“魇魔法姊弟逢五鬼”一段故事里马道婆使出的手段,———要咒王熙凤贾宝玉,便将两个纸人,写上他两个的年庚八字,连同五个纸铰的恶鬼,一并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马道婆称:“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红姨标榜能够消病,用的是同一种巫术手段,只不过将“八字”纸人,改为生肖纸样罢了。

旁门左道荒唐事,《北史》和《隋书》记录了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子鼠之日祀猫鬼。

两部史书记,独孤!身为朝廷命官,却好“事猫鬼”,据说借此能够害人命,图人财。风言风语传到了隋文帝的耳朵里,先是不信能有此等怪事。后来,隋文帝找独孤!个别谈话,独孤!矢口否认。不久,隋文帝下令立案,审独孤!的婢人徐阿尼时,供出了猫鬼之事。徐阿尼的口供有一细节:“常事猫鬼,每以子日夜祀之。言子者鼠也。”子属鼠,因此选在子日祀猫鬼,并且在夜间———半夜为子时,日在子、时也在子,表示讨好猫鬼,以鼠———猫的美食奉祀猫鬼,饱其口腹。这显然是一种基于联想的巫术。

对于独孤!的歪门斜道,隋文帝很是厌恶,臣下也就出主意:“妖由人兴,杀其人,可以绝矣。”独孤!的弟弟也在朝为官,听说后,苦苦哀求,独孤!得以免死,但被削官为民,“其妻杨氏为尼”。

四、生肖解梦

算命用生肖,解梦也借生肖做文章。台湾民间有幅《十二生肖解梦图》,图中画手持弦琴的算命先生,画他的顾客———来解梦的抱婴妇人。图四周为十二属相及相应文字:龙与虎为画在一起,并有“龙虎正西多主凶”字样;猴牵着马,写着“马猴西南遭官事”;猪与鼠一对,说是“亥子正北该失散”;羊与蛇旁写“蛇羊东北影无踪”;画只鸡,说是“酉不东”;一头卧牛,标着“丑不南行”,等等。算命先生以此解梦,你说梦到了鸡,他便告诉你出门要避免向东方行,东行不吉利。

以生肖解梦,并不总是局限于方位的解说。解梦之时,生肖有时被说成代表空间方位,有时被说成代表时间。宋代张师正《括异志》载梦牛故事,两牛相斗被解释为牛年牛月。

故事讲,梅进士做官几十年,常思进取,总是盼着升迁,颇近于当局者迷的状态。先后两次梦见牛,都被他理解为对官运的兆示。由于渴望结交权贵,他竟然发现两个小花园中各有一石牛,像是过去在梦中所见。就这样,从宋太宗的端拱年,到宋仁宗的宝元年,苦熬五十余年,官职升至天章阁待制,后又升为侍读学士群牧使。然而,待到又逢牛年,就在这一年二月,他一病不起。先前猜解为官运之兆的梦中牛,一下子变成谶语一般———“二牛斗者,其年岁值丑,二月又丑也。二牛者,逢二丑而疾作也”:那梦中牛,原来是他人生的大限。

文人梦牛———生肖丑牛,宋代洪迈《夷坚志》记有一则,那是关于科考的故事。古代文人的价值取向,普遍崇尚“学而优则仕”。仕途始自科场,寒窗苦读只为科考报捷。但是,中试与否往往又那么不可琢磨。为实现金榜题名的美梦,便有了许多祈梦、求梦的故事。这甚至在莘莘学子中传为一种风俗。故事中,诸葛贲与参加礼部考试的学子数人,在参考前,结伴祈梦于土地祠。那天夜晚,他们就住宿在祠庙。这天是正月十四日。

有人一夜无梦。诸葛贲幸运,入了梦,梦中得到“金牛杂剧仍逢斗,芍药花开偶至明”两句诗。他对人说起,都祝贺他祈得好梦:那一年岁次辛丑,天干辛属金,地支丑为牛;既得“金牛”,且又“逢斗”,北斗有柄有魁,魁即读书人的星神———魁星,保佑科举高中的天神。诸葛贲也觉得得了好兆头。可是,辛丑年的科考,诸葛贲美梦未成。几经失败,六年后,方有捷报传来。据说,这一天的干支恰逢辛丑。

科考的梦,丑牛显得格外多。这是因为古代开科取士,三年一届,丑牛之年是产生新科状元的年份。明代《双槐岁抄》载王德辉《瑞梦堂记》,内容也是有关梦牛的故事。明成化年间,甲午年乡试,王德辉落榜。祁阳的宁元善聘王德辉为其子宁讲学,在宁家的“梅庄书屋”。转年乙未,这是明代的礼闱之年。头一年与王德辉一起赴试而得了解元的谢于乔,状元及第。宁元善给王德辉写信,劝他再试。信中说,先生与谢于乔齐名,谢君及第,也是先生的好兆头。王德辉当夜就寝,“忽梦归吾邑,如童稚时逐众迎春牛东郭门外,众舁白色土牛,覆以赭盖,旌纛幡节,鼓吹前导……迤逦自东门入”,至王德辉家乃止。转天,王德辉向宁讲起此梦。宁“屈指回轮者再”,掰着手指算年份,然后说:“是状元之兆也。牛,一元大武也;春岁之首而试之期也,夫状元时亦谓春元也;金色白,其神为辛,牛之神丑也,中之岁其以辛丑乎?”丁酉年乡试,王德辉再次被黜。三年后,岁次庚子,王德辉过了乡试关。翌年辛丑,得进士第一,得享传胪殊荣。一时间,那个白色土牛梦在读书人中盛传。王德辉的学生宁,“乃易匾‘梅庄书屋’为‘瑞梦堂’”,并请王德辉撰写《瑞梦堂记》。

这种梦想事成的故事,自然为旧时代读书人津津乐道,不绝于文人笔记。清代钱泳《履园丛话》所载:吴香亭,又名玉纶,他是辛巳年的恩科进士。据他本人讲,他及第之前,在戊寅年的除夕,梦见灶神引导他来到一个地方,那里并排坐着十位神灵。见他到来,有九位神灵起身,打开一个铁柜,取出金牌给他看,金牌上可辨认出二十几个古篆字。随后,他被带到一条船上,岸旁鸣金伐鼓声起,船就开行起来。只见洪涛之中,有一条蛇顺着舟楫爬上船,还有一条蛇从天而降。吴香亭梦醒。他对别人说起此梦,人家说,这是预示你会在辛巳年科考高中———梦见蛇,蛇者,巳也;梦见金牌,金者,五行属辛。吴香亭自己也很把这梦当事,他从梦中金牌古篆中取了两个字,改名“玉纶”。到了那一年,果然榜上有名。

戊寅虎年得梦,辛巳蛇年中了进士。那梦被描述得颇具神秘气氛,十神列坐的殿堂,铁柜、金牌、古篆,是一个场景;另一场景,则为小船河岸,金鼓齐鸣,外加两条小蛇。“蛇者巳也,金属辛”,这是开科的年份。梦里金牌有“玉纶”二字,就用来取代原名。这段故事,也是被当做佳话的。

生肖解梦的另一思路,是拿属相与人对号。宋元间刊行的《新编醉翁变录》载《林叔茂私挈楚娘》,故事讲林叔茂进京赶考,不捷,却结识了京城名妓楚娘,两情相眷,约定下次再来应考。届时再来,林叔茂先去会楚娘,小说描写,一见面,楚娘就说预兆高中的马化龙的好梦。林叔茂则说自己属马。其实,楚娘以梦马化龙为林叔茂鼓劲,大约是知道林叔茂属马的。两个人此前曾耳鬓厮磨一月有余,得知对方的属相,该是情理中事。

以梦中动物来与人的属相对号,由梦蛇联想属蛇人,民国史料笔记《退醒庐笔记》记有一则故事。故事讲,沪南王氏,小康之家,为儿子说好了一门亲事。两家门当户对,女方嫁妆也丰,王氏很满意。迎娶前一天,王氏梦见巨蛇入门,梁倾墙倒。噩梦惊醒,想到“新妇庚肖适为蛇”———将要过门的儿媳属蛇,于是便觉得是得了“梦兆”,并且对上了号。由此,对新媳妇“殊深恶之”,完全失去了好感。这样的解梦,造成家庭不和,是害人不浅的。

五、“生”字拆“牛”:测字术

古代的数术,测字是常用的一种。测字又叫拆字。徐珂《清稗类钞》说,“拆则有分析之意,测则有推测之意,为占法之一种”。其形式,是“任举一字,触机附会,以判吉凶”。

测字术利用生肖,《清稗类钞》有一例。乾隆年间办州人范时行以拆字为业,有人拈得“义”字问命运,范时行问求卜者的年岁,然后说:“你生年属羊。‘义’字从‘羊’从‘我’,是止一属羊之我,终身孤单,不能有妻子。”测字的先生,将问卜者的属相纳入拆字之中。

清初周亮工《字触》是一本关于测字术的书,书中记新安有个盲人名叫汪龙,擅长拆字。有人找他问病,写了个“生”字。汪龙说,明天逢丑,“生”字从上看是“牛”,由下看为“土”,明日必死。这借用了丑、牛关系。另有一次,仍是这个汪龙,又这样用了一次丑牛。有个罪犯在差役的押解下登门问卜,哭着说:“何用生为?”汪龙便讲:“等七年以后,逢戌之年,遇吕姓官人鸣冤,可以减刑,丑年返回。”戌,拆“哭”而得:“哭字双口为吕,下有犬字为戌”;丑,拆“生”字,说是“生者有丑字形也”,一是“丑”字形与“生”有些沾边,一是“生”能拆出“牛”,牛为丑。

六、滥用属相说灾祸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些突然的事故,往往兼有必然性、偶然性的原因。迷信天命的人,看不到事物客观原因,而痴迷于那种并不存在的因果关系,从而做出荒诞的、怪异的、离奇的解说。旧时,由于迷信观念的影响,又偏偏有些人笃信这类传说,使得谬误流传。

对于人生祸福的这种谬误解说,有时借人的属相做文章。宋代方勺《泊宅编》讲人:信州人许几,由京师到太原做官,友人赠他一匹马。到太原后不久,许几天未明骑马外出,军卒应答之声惊了马,闹出一场惊险。许几不仅流了血,还吓出病来。接着他被贬去宜春,以至丢了性命。就有迷信的人出来,说许几的人生变故是“马祸”,而他“生于甲午”,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