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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京货进疆获成功(1)

一大早,安文忠就来到杨润棠店铺。杨润棠赶紧出迎:“哟嗬,兄弟,你起这么早。你该好好歇歇才是。”安文忠说:“听说你的酱菜园和糕点店都干起来了,我新鲜地睡不着,恨不得赶紧看看。”杨润棠:“好好,我带你转转。文将军到咱们大十字商业街来过,允许咱们盖房扩展业务,我又盖了几间房,这才随我心愿。你看这些大缸,里面都是酱制的咸菜,有黄瓜条,有萝卜干,还有雪里蕻、芥菜头、咸蒜,品种不少,都是咱杨柳青的传统咸菜。”安文忠看得直点头:“好啊,好啊,杨柳青的酱菜园酱到新疆来啦。就是不知道这儿的人是不是吃得惯?”杨润棠答:“还不错,我这门脸卖,货郎们也趸一些到兵屯、犯屯、乡村去卖,少数民族弟兄也有喜欢吃的。”安文忠说:“太好了,这一炮打响后,影响就大了,咱杨柳青有很多好吃的,像高记鸭子、孙记酥糖、任氏炸糕、曹家豆腐脑,多了去了,这些买卖字号都能在新疆大显身手。”杨润棠高兴异常:“是的,是的,哈哈,杨柳青的糕点店也已经在我这儿诞生了。兄弟你过来看看做糕点的操作间。”安文忠随杨润棠来到另两间屋子,发现周乾吉正在大板子上揉面。

周乾吉笑着说:“哈哈,是安掌柜驾到。”安文忠哈哈笑道:“周师傅,你这一回有用武之地了。你把杨柳青的手艺带到新疆,我在离家万里的乌鲁木齐也能品尝到杨柳青的糕点,我这口福可是真不浅喽。”杨润棠:“兄弟,走,我已经做好早点,跟我一起吃去,正好也尝尝周师傅的糕点手艺。乾吉,你也赶快去呀。”周乾吉答应一声。

安文忠随杨润棠来到前店,二人边吃糕点,边兴致勃勃地聊起来。

杨润棠十分高兴地说:“听说文将军已经多次上奏朝廷,为了西域的安宁和边防巩固,建议朝廷在新疆设省。这一建议要是被朝廷批下来,乌鲁木齐就是省辕所在地。到那时,这里肯定会人口倍增,繁华热闹如大都市。文忠,咱们应该先走一步,提前作个计划。比如,这店铺还得扩建,买卖也应该有个字号,才能叫得响。你说是不是?”安文忠兴奋地:“好啊,新疆建省可是特大喜讯。乌鲁木齐要发展,必然要围绕大十字向外扩展,咱们这里以后就是商业中心,就会像天津北大关的一样,‘蜻蜓展翅繁华地,歌舞升平温柔乡’,这里也会变成寸土寸金的。你的主意很重要,咱的店铺应该有个字号,那才叫得响。哎,杨大哥,我看过天津北大关竹竿巷的买卖字号,那大金字招牌有一人来高,真气派!肯定也辟邪!”杨润棠高兴地:“嘿嘿嘿!好,咱们就开始想,起个什么响亮的字号好。”二人越说越高兴,心中都涌动起抑制不住的激情。

安文忠越来越兴致勃勃,他被美好的前景激励着,心中充满无限光明。

安文忠回去后,给几个人布置说:“文发,你们两口子管布匹绸缎柜台。你们要牢记货品的名称和价格,不要弄错了,亏了顾客不好,亏了咱们也不好。高旺,你们两口子管杂货柜台,你们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光要卖货赚钱,还要对顾客热情礼貌,给人家留下好印象。我和王祥照顾院子里那堆货,兼管迎来送往的事。好,咱们快开始熟悉吧。”还没开市,就有顾客走上门来问:“都说你们店里来了京货,怎么还不卖呀?眼看就要过年了,我很想买一些花布料做衣服。你们店里有吗?”安文忠躬腰客气地:“我们店是进了不少京货,明天就开业。您说的花布有不少品种,您明天再来选吧。”那人满意地离开,安文忠客气地把她送到门口。

文发媳妇很高兴:“哇,还没开业呢,就找上门来啦。看起来真要火。”高旺说:“她们是冲京货来的。这一步又算走对了,京货肯定能卖火。”文发:“要是能卖火,这点货可就不嫌多了,明年就还得回家去办货。”安文忠:“嗯,那是肯定的,肯定还要回去办京货。”安文忠在店门口贴一张醒目的海报,上面写着:腊月十五本店铺京货登场,望各民族同胞惠顾。海报贴出,鞭炮一响,给大十字带来了新气象,真是喜气盈门,人流如潮。顾客中有汉族人、回族人和喜欢京货的满族人,也有维吾尔族、哈萨克等其他少数民族的同胞。一开市就忙不过来,形成了抢购风潮。

安文忠见文发那边忙不过来,便告诉王祥:“你去绸缎柜台帮忙吧,别让顾客等急了。

”王祥应声而去。安文忠一个人操持着院子里的买卖。

高旺夫妇管杂货柜台,虽未到抢购程度,也是忙得手脚都停不下来。不少汉人见货架上挂出了杨柳青年画,非常高兴,争抢着选购那些吉祥喜庆的年画,灶王、门神、吉庆有余的大娃娃更是必买之物。

少数民族同胞受汉人感染,站在年画旁观看欣赏,久久不愿离去,有的也选购几幅。

安文忠的京货店把顾客都吸引过去,其他的杂货铺一下冷清下来。周乾义、董子成等人的店铺门庭冷落,就是杨润棠的店铺,顾客也少了许多。

董子成来找周乾义,见面就生气地说:“安文忠他做的这叫什么事!明知咱们都是小本买卖,经不起风浪,他还用京货压咱们。你说这叫人吗?”周乾义:“哎,董掌柜,别那样说话,别因为这事跟安文忠伤了和气。”董子成仍是气哼哼:“饭碗子都要被他姓安的顶砸了,还顾什么和气不和气!周大哥,你这里不也没人来了吗?一天卖不了几个铜子,这日子怎么过?”周乾义:“那也不能说过头的话,毕竟咱们来新疆时投奔的是安文忠。再说,安文忠也确实帮过咱们不少忙。”董子成不屑地:“我看没有那么简单。他是帮过咱的忙,可人心这东西不好测呀。咱们一个个像要饭花子一样时,他施舍帮助咱,咱干得像个人样儿了,他是不是就要嫉妒了,害怕咱们超过他,用损招拆咱们的台?”周乾义赶紧阻拦说:“我不同意你这说法。子成啊,你不要想咱们跟安文忠肩膀一样高,那是不可能的。安文忠那是干多少年了,受多少罪了。他的家底儿就是厚嘛。咱卖的都是洋货,以铜器铁器居多,那玩意儿一天卖不了多少钱。安文忠弄来的京货就不一样了,各种花布绸缎、日用杂品既便宜又实用,这又是要过年的当口,他能不火吗?”董子成:“可他不能不替咱们想嘛,照这样下去,我看用不了多少天,咱们就都还要去当货郎。”周乾义长叹一声:“在这关键时刻,你可要稳住啊。杨润棠损失也不小,要不,咱去他那儿商量商量?”董子成同意。二人来到杨润棠店铺,杨润棠热情欢迎,又是让座,又是上茶。

董子成:“杨师傅别忙了,我们俩来是想跟您说个事。”杨润棠:“好啊,什么事?”董子成仍然满脸怒气:“安掌柜的心怎么这么狠,照他这个干法,不是要把咱们都挤垮吗?您还好说,有酱菜园和糕点店,我们这些小店哪承受得住,照他这样干下去我们就要关张倒闭,还得当货郎去。我们来投奔他,反倒受他害了!”杨润棠:“哦,这个事呀。子成,你这个说法可是欠考虑,你想得太近了。要说他是在挤你,那你们来到新疆投奔他是挤谁?照你这说法你来新疆不是明显来争他的饭碗吗?可安掌柜是什么态度,是热烈欢迎,大力支持,提供方便。”周乾义马上说:“是的,是的,安掌柜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子成,你别着急,有话要好好说。杨掌柜,子成的意思是安掌柜这一卖京货咱们这些店都没人去了,就怕咱们撑不住,要干不下去了。”杨润棠:“嗯,你要说这个呢,眼下是这么个阵势。咱们原来经营的都是铜器、铁器、洋油、洋火、洋糖之类的洋货,还有马鞍、套具、毛毡、靴帽之类的当地货。安掌柜办来的京货可不一样了,那是鲜艳好看的各种绸缎和布料,还有各族人民都喜爱的烟和茶叶,日用杂货应有尽有,又便宜又好,京货明显是要占上风的。安掌柜他干的最早,实力最强,他当然要考虑发展,他总不能攥着大把银子跟咱们一样小打小闹吧。上一次我不是说了吗,安掌柜这是在冒险闯新路。他带几千两银子的货回家,路上要是遇到土匪,那得是多大的损失。人家冒险成功了,当然要有回报,我们都要看着他挣钱。我们也可以回家办京货嘛,办来京货不是照样能赚大钱。我们再回去办京货可就抄大近儿了,因为安掌柜给我们蹚好了道。我们得感谢安掌柜才是,怎么能埋怨他呢?”董子成说:“杨掌柜,你回去办京货还差不多,我们这些小户刚刚能混碗饭吃,哪有那个实力。”杨润棠:“是早了点,没到那个时候。不过,就不能想办法?比如,像当年我和安掌柜、李弥三人那样合伙进货?”周乾义一激灵,嗖地站起:“哎,对呀。子成,咱们把钱凑起来怎么样?”董子成:“凑起来能有多少,要是一趟只走几十头骆驼的货,就挣不着钱。这玩意儿上万里路,非得货多才行,韩信用兵多多易善才行。”杨润棠:“我也拿一笔钱入伙,怎么样?不过,我提前声明,钱不多。你们也知道,我新开了酱菜园和糕点店,占去不少资金。你们要是愿意去的话,我添一千两银子的本钱。”周乾义看一眼董子成,董子成说:“我们回去合计合计,回头给您话。”杨润棠:“好。办事要想周全,不要莽撞。”第二天,杨润棠去安文忠店铺小坐。安文忠热情接待,并连连请罪说:“我得向大哥赔礼,一连十几天了,我没登大哥的门。哎呀,太忙了,忙得晚上睡觉说胡话。大哥,这些天我光认得钱了,实在不应该。”杨润棠爽朗地笑道:“你呀,办起事来气吞山河,有时候又是那么谨小慎微,害怕人家说这说那,就不知道多为自己想想。怎么样,京货卖的不错吧?”安文忠笑答:“啊,不是一般的不错,是非常不错。”杨润棠:“这里的人们本来就是用京货的,京货又便宜又耐用,谁不喜欢。阿古柏占领后京货才断了档。人们都憋蓝眼了,你这突然一来,那还不炸了窝,肯定形成抢购风潮。”安文忠高兴地说:“大哥,这可是个好兆头,京货那么受欢迎,市场潜力很大。看人们抢购的劲头,以后只要把京货弄来,就不愁卖不出去,就一定能赚钱。”杨润棠十分赞成:“嗯,嗯,这条路你又算走对了,这一步更重要。文忠,你肯定会发大财。”安文忠:“哎,别呀,别我一个人发财,大家都来发这个财才好。我夜里睡不着,想这事呢,我这一卖京货,把你们几家都害苦了。我是赚钱了,可这钱赚的不好受。”杨润棠摆手说:“我没事,我没受多大影响,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所以,我开酱菜园和糕点店。”安文忠:“你呀,得了吧,不能说你没受害,那不是明摆着嘛,受害小一点是真的,损失最大的是那几家,他们肯定对我有意见。”杨润棠劝道:“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谁不懂,没有竞争就没有发展。还是动荡着好,动荡的水是活水,静静的水只能是死水一潭。你要不开京货店,大家都守着老摊子,那就如同死水一潭,谁也发不了财,谁也成不了气候。你这一折腾,你发财了,也迫使别人不得不想办法发财。你是在挤着大家发财,这样,咱们大营客就都有出息了。”安文忠叹道:“别人要都像你这么看就好喽!只怕有人想不开,说我抢他的买卖。不过,我不在乎,明人不做暗事。我把办京货这一路往返该注意的事项和在天津采买货物的情形所有一切都跟周乾义、董子成那些人说了,没有一点掖藏。我是希望大家都能挣到钱的。”杨润棠高兴地:“这不就得了!他们约我合股办京货呢。等他们也办来京货,也赚到了钱,不就皆大欢喜啦。哈哈,大营客翅膀要硬,要鲲鹏展翅一飞冲天喽!”安文忠也高兴地笑起来。

朝廷终于批准新疆建省,但不设总督一职,而是授文将军为巡抚,统领新疆军政事务。

这样,文将军变成了巡抚大人。文大人开始大刀阔斧地治理新疆。

清朝光绪九年(1883年)三月,新疆又有一大喜事,沙皇俄国终于将伊犁归还给中国。文大人接收伊犁后,立即安排军队准备开进伊犁长期驻防。同时,文大人又紧急召见安文忠,与他协商大营客随军进入伊犁的事情。

安文忠匆匆赶到署衙,随亲兵进入文大人书房。文大人正在批阅文书,听说安文忠到,急忙起身相迎:“啊,大营客到。欢迎,欢迎。”安文忠笑说:“啊,文将军,该称您是文大人了,小民安文忠给文大人贺喜。”文大人哈哈笑道:“免礼,免礼。我嘛,其实无所谓,当将军也好,当地方官也好,还不都是给朝廷干活。”安文忠:“是的,文大人是国家栋梁、朝廷重臣。文将军,我还是喊您将军顺口。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保住这份威武雄壮的英雄气概。”文大人:“啊,好,身体是重要。听说你从天津办来一批京货,销售怎么样?”安文忠答:“好极了,真没想到京货在乌鲁木齐这么受欢迎。我还给您带来一些呢。瞧,这是茶叶,这是白糖,这是平常用的保健药。不知您需要什么,要是知道,我从天津捎来多好啊。”文大人兴奋地说:“我跟你说,不光是乌鲁木齐人喜欢京货,在新疆,喜欢京货的人太多了。小安子,你又带了个好头,你能把大量京货弄到新疆来,简直太好了,有不可估量的作用。知道吗,你对我的帮助也是很大的。”安文忠不解地看着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