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赶大营
14144900000051

第51章 京货进疆获成功(2)

文大人问:“不明白吗?你想想,你这样一弄,市场就会繁荣起来,各族百姓的生活就会跟原来不一样。还有更大的作用,各族同胞都用上京货,天长日久,他们的心都会与朝廷和汉族紧密相连。京货是能带来各民族之间的凝聚力的。”安文忠简直听愣了神,脑子顿然开窍,精神大振。

“新疆出一件大喜事,你知道吗?”安文忠高兴地:“知道,知道,外面都传开啦!不就是沙皇俄国归还伊犁吗?我们还放炮庆贺呢。伊犁这一收回,文大人多年的心愿总算实现了。”文大人更正道:“哎,那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心愿,那是全中国的心愿。文忠,我这儿已经安排好军队,克日正式去接收伊犁。伊犁紧靠中俄边境,需要重兵把守,金顺将军所部全调进伊犁还不够,还要给他补充兵力。我估计,先后要进驻五六万人马。这五六万人的日用杂货可不是小数目。你是赶大营第一人,你何不跟随军队继续往前赶,赶到伊犁去?”安文忠一听就笑起来,但很快又收敛笑容说:“听说中俄条约保护俄商,俄商在新疆的贸易可以免税,伊犁地区又是俄商独断经营了十几年的,根基比较深,我去了,只怕竞争不过他们。”文大人生气道:“那个条约订的是俄商贸易‘均不纳税’,后来经曾纪泽力争才改成‘暂不纳税’。这一个‘暂’字改得好,没说暂多长时间。他娘的,只要我在新疆主事,等稍微平静后,我就找机会把‘暂不’两个字去掉,变成纳税!”文大人又说:“文忠,你办京货已经有了经验,这很好嘛。新疆各族同胞用上京货,能一下拉近与内地的距离,增强新疆人与内地人的亲和力。你不要以为你斗不过俄商,你们商人卖的是货,斗的也是货,京货又好,价格又便宜,俄货是没法比的。再说,将士们都用惯了京货,有谁愿意用俄货?伊犁地区土地肥沃,草原丰茂,是块富庶之地,当地各族同胞都很富足,有钱无处使。那儿的官兵五六万,各省拨调的协助饷银数量可观啊,那些银子迟早都是要开销出去的呀!特别是康熙年间从满洲迁移过来的锡伯人和索伦人,都是八旗子弟兵的家属,享有朝廷特供的月银季米,生活十分优裕。他们都是用惯了京货的。可自从阿古柏入侵,俄国占领,一直没见到内地的商品,他们早就盼急啦。这么一个群体,这么大一个市场,里面蕴涵着多么大的商机。文忠啊文忠,可惜我不是商人,我要是,定会当机立断,立刻奔赴伊犁!”文大人说得振振有辞,安文忠听得眉飞色舞。安文忠说:“还是文大人了解情况,高瞻远瞩。听文将军这么一说,我对伊犁才有个清楚的认识,有那么多人与京货有不解之缘,这就是一块经商的宝地了,十分难得。好!我这就去准备,继续随军赶大营,一直赶到中俄边境!”文大人高兴地:“有我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安文忠:“多谢文大人。”文大人把安文忠送到门口,又悄悄打趣说:“文忠,虽说我是个地方官,你是个商人,可咱们一直都有着密切关系,你说是不是?还记得我导你演的‘赵老将军显灵’吗?那可是只有你知我知的秘密。”安文忠:“哈哈,我从来不信鬼神,却演了一出那个,想想真有意思。”文大人诡秘地:“以后也不要说破,不然,再演就不灵了。你此次去伊犁,可以带一批乡亲一块儿去。你一个人可赚不完那么多钱。”安文忠高兴地连连点头答应。

离开文大人署衙后,心情激荡的安文忠没直接回自己的店铺,而是去了杨润棠那里。

杨润棠已经雇了十来个伙计,有杨柳青新来的大营客,也有维吾尔族同胞。杨润棠正带领他们酱制萝卜干,见安文忠来了,便向伙计交代一番,跟安文忠进了屋。杨润棠解掉围裙洗净手,又去泡茶,安文忠一句话不说,却一直笑嘻嘻地跟着他。杨润棠不解地问:“嚯,看来有喜事。有多大的喜事值得你这样?”安文忠这才张口,一张口便一发而不可收:“沙俄归还伊犁了你知道吧?文将军找我你知道吧?你知道文将军找我干吗?他就要派兵去接收伊犁。那可是五六万人的大军呀。文将军还说,伊犁地区土地肥沃,草原丰茂,是块富庶之地,当地各族同胞都很富足,有钱无处使。那儿的官兵五六万,还有从满洲迁移过来的锡伯人和索伦人,他们生活十分优裕,也都喜欢京货。大哥,伊犁可是个好地方,文将军希望我能继续赶大营,赶到伊犁去。我已经决定把生意做到那里去。怎么样,你也一块儿去吧?”杨润棠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哦,哦,是这样,你要去伊犁。去那里也好,按文将军所说,那里的生意一定会不错。只是,离边境太近了点。”“怎么,你担心那里不安全?”“不,有那么多军队怎么会不安全。我是想,乌鲁木齐这地方也不错。其实,整个新疆都不错,就像嫩芽在温暖的春天里出土,在哪里都能茁壮生长。你也说过,大十字这里将来是宝地,我是不愿意离开的。生意做大了,去伊犁设分店还是可以的。以我之见,你可以去伊犁发展,但你也不要舍弃这大十字商业街。你有兄弟帮忙,不缺人手,可以两地兼顾齐头并进嘛。”安文忠点头:“嗯,照你说的去做更稳妥。大哥,要不就这样,我先去打头站,在那里干好了,你再把分店开过去。其实,我这一走非常好,就不会再给你们造成压力了。”杨润棠说:“总起来说是大好事,前景都不错。文忠,你可要悠着点,开新店事太多,别累着。”安文忠表示感谢。杨润棠热情地把他送出门。

安文忠心情非常好,回来时,发现巧云在墙角处洗衣服,就悄悄走了过去,想跟她说几句话。巧云见安文忠朝她走来,心头一震,便“咚咚”跳个不止,脸也一下红若云霞,变得手忙脚乱。

“洗衣服呢,水凉不凉?”“不凉。你回来啦。”“回来了。整天东忙西忙,哪站得住脚啊。高旺怎么样,他对你好吗?”“唉,这个小肚鸡肠的玩意儿,总是疑神疑鬼的,三天两头地敲打我,盘问我来新疆一路的情形,还问我在侯家后的这事那事。真烦人,把人烦透了。”安文忠一听,知道高旺这小子在怀疑巧云,心中便十分不快:“这,这是你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我也不便过问。跟你说,我要把店开到伊犁去,计划把这儿交给你们两口子经营。

”巧云一听这话,手中的衣服倏然落地,吃惊地瞪起两眼:“你,你把我——我们扔在这儿?你不能这样啊,你把我弄到新疆来,不能扔在这儿不管我啊!好几个月了,也没个机会跟你说说话,那也无所谓,只要每天能看见你,我就有了主心骨。你千万不能让我看不见你呀!”安文忠一听这话,心想,糟糕,巧云虽说是跟高旺过日子,心里装着的看来却不是高旺。他不忍心再让这个不幸的好女子受委屈。他表示:“巧云,你别着急,让我再想一想。”安文忠说罢疾走。

巧云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十几辆马车装满货物停在店铺门口准备出发。安文忠最后把店铺上了锁,回头看一眼巧云。巧云正注意着他的动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出了一口大气。

杨润棠问:“文忠,怎么上锁了?你把这个店铺停了多可惜。”安文忠说:“还是都去伊犁吧,那边店铺初建,人手越多越好,集中兵力在一处,争取来个开门红。”周乾义、董子成和众多杨柳青人都来送行。

安文忠向大家说:“众位弟兄们,我去伊犁先打前站,等一切安排好后,等待弟兄们去那里做生意,我安文忠一定一如既往,谁去投奔我,都会热情帮助!”众人欢呼,热烈相送。安文忠一行人上路。

正是春暖花开时。去伊犁的路上,一行人心情都很舒畅,一路聊天观景,好不惬意。

安文忠更是壮志满怀,精神倍增。他边走边说:“伊犁这个地方是宝地,你们知道大宛马吗,就出在这里。据说大宛马在快跑后,肩膀上会流出像血一样的汗水,因此得名‘汗血宝马’。唐玄宗为了得到汗血宝马,把义和公主嫁给了大宛国王,国王才给唐玄宗两匹汗血宝马。”王祥来了兴致,问:“汗血宝马有什么好处,就是流的汗像血吗?”安文忠笑道:“那可不是,大宛马跑得快,有耐性,最适合军队打仗骑用。听说汉武帝就是得到大宛马后,战斗力才提升的,才总打胜仗的。”王祥又问:“安掌柜,伊犁是在天边吧?”安文忠笑道:“伊犁不是在天边,是在新疆的最西边。伊犁也不是一个城,是一个地区,就像新疆一样,有很多城。伊宁城是中心,比较繁华。”文发问:“哥,咱们是去伊宁吗?”安文忠:“不,咱们跟驻军大营盘走。咱们去绥定城,军队都驻扎在那里。”巧云心情不错,看着两边的景致笑起来:“新疆的好地方真多,你瞧这里,花红柳绿的多可爱呀。”文发媳妇说:“嘻嘻,总算看到表姐的笑模样了,真不容易。表姐夫,你能让表姐天天这样笑口常开吗?”高旺笑着说:“我尽力,一定尽力。她不笑我笑,我逗她笑。”众人都笑了。

一行人突然进入一处胜地,阵阵凉风拂面,眼前呈现一个碧波浩淼的湖面。湖中不生一物,不染一尘,如一面镜子一样明亮。周围是高山雪峰,雪峰松林倒映湖中,与蓝天云霞相映生辉。湖畔到处是肥美的草场,牛马羊群嬉戏其间,不远处毡房顶顶,炊烟袅袅,热瓦普的琴声美妙悠扬,衬托得这里更像仙境一般。

安文忠惊叹道:“啊,伊犁这地方真美,这儿真跟仙境一样。”安文忠问当地的赶车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赶车人说:“这是伊犁的赛里木湖,古书里称它是西方净海。《西游记》里说它是天池。伊犁是宝地,好景致多着呢。再往前走是果子沟,也叫大西沟,这个季节正是花季,漫山遍坡都是花,花的香味沟外十里就能闻到。一到夏天,果子沟又特别凉爽,是避暑胜地,那里好极了。还有伊犁河、南山积雪,都是好景致。”王祥惊喜地:“啊,我们可算到好地方了,来一趟新疆真值得呀。”几人都高兴异常,不住地品评着,欣赏着。

清军开进绥定城,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大营。安文忠紧随其后,来到绥定城内已经租下的维吾尔族同胞的房子。

安文忠打开房门说:“卸货吧,这儿就是咱们的新店。”文发、高旺、王祥关照着卸货,文发媳妇和巧云随安文忠进去收拾房间。一切安排妥当后,安文忠又急于去办一件事,他要去驻军营盘见一个人。

安文忠来到营盘,被兵士拦住:“站住!你是干啥的?”安文忠说:“我是货郎安文忠,来找许三贵。”兵士说:“哦,你找我们许哨长。你稍等,我去禀报。”许三贵很快出来,见到安文忠就拥抱在一起,问长问短,亲热不够。到营帐落座。许三贵笑说:“你这个大营客,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呀。我们西征军不走了,我看你还往哪里赶!”安也笑道:“你不走我也不走,还省得扁担压肩呢。再说,我要是不来,你们上哪里去买京货呀?”许三贵:“西征军大部分都退役回家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安文忠笑说:“听文将军说的呗。文将军问我跟西征军将士谁最熟,我说了几个人,他就说,有了,那个许三贵还在,已经升为哨长。你到绥定以后就能找到他。我这才来的。”许三贵:“好,看来咱们弟兄还有些年的缘分。你提来的是啥东西,我最想要的是烟和红茶。”安文忠:“哈哈哈,我还能不知道你喜欢这个,早就给你备好了。”安文忠把烟和红茶扔给许三贵。许三贵高兴地:“我知道你要来伊犁,那天在军务布防会上,文将军提你了,说是安文忠已经开好去北京、天津办京货的通道,以后京货供应会满足驻军将士们。”安文忠连忙说:“能不能满足我心里还没底。不过,我会尽力的。”许三贵:“你计划哪天开业?可不要拖延太长时间,别把将士们憋坏了。”“三天以后,一定开业。”“好,你开业那天我这一哨兵百十来号人全放假,都去给你助威。还有,以后有啥事能用上我尽管说。”安文忠双手合十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事我能解决的决不麻烦你,实在过不去时你还真得帮忙。因为这毕竟是在天边上,我没有别的依靠。”“我明白,咱们弟兄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你也曾经有恩于我,没说的。”安文忠又说:“你别总在军营里闷着,有工夫就到我店里转转。”安文忠告辞,许三贵送到大门口。

安文忠从许三贵那里回来后,心里放松很多,立即做开业准备。他已经为自己的京货店起好了字号,并做好牌匾。开业那天早晨,“文丰泰京货店”的牌子高高挂起。文发举着鞭炮,高旺点燃,炮声震耳欲聋。许三贵果然带不少军兵前来助兴,各族百姓也都兴高采烈地围观。炮声中,安文忠向人群撒糖,为开业庆典增添了更多的喜气。炮声响后,店门大开,人们蜂拥而入。店内六个人全都上了柜台。乌鲁木齐大十字的抢购风潮在这里重演。

文丰泰京货店一开张就受到各族同胞的欢迎,一直忙到天黑才得以关门。几个人都累得精疲力尽。

第二天天刚亮,安文忠就起身。王祥被声响惊醒,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还是懒得起。

安文忠说:“昨天够累,你再睡会儿吧。”王祥不好意思,嗖地坐起:“不能再睡了,有人要买货怎么办?得开门了。”王祥麻利地收拾好铺盖,又去开门,做门口的卫生。

安文忠收拾着货架上的货物,有短缺的便去院子里的货物堆上取。文发出来了,高旺也出来了,都懒洋洋的,像没睡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