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为君衔来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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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凤隐确实是说到做到,第二日早早就喊了湛佚去挑剑。

说是挑剑,倒不如说‘给’更合适,因为凤隐那里十八般兵器是很齐全,但也就择优而存,每样都只有一件。剑也不例外。

即使是湛佚这样的外行人,也看出来手里这柄名叫‘古尘’的剑不是一般玩意。

“我九岁时随父亲清剿无剑庄,这便是他们的镇庄之宝,无剑之中所生之剑,自是不一般。”凤隐抬手,细长的两指缓缓抹过剑身,立刻响起一阵剑吟之声。

“这个,真的给我了?”

“我像是言而无信之人?”嘴角不知不觉抿起一丝笑意。

湛佚这才喜滋滋的拿着比划了两下,不知想到什么又小气巴巴的将剑藏到身后:“你是不喜欢才给我,是吧是吧,可别指望我会还给你。”

“你若是想一直用木棍,与我也没有什么干系,”从在旁的橱柜中翻出一尾剑穗丢到他怀中,凤隐默了片刻才道:“从今日起你便要成为凤隐的一把剑,这古尘再好,要了也无甚用处。”不似往常的多疑自负,这一句却是带着满满的信任。

“既是如此,”嘴角勾起笑意,湛佚听罢忽而举剑横于身前屈膝拜倒:“我必守诺至死。”

风起,二人皆笑。

只,一柄剑便换来一个的承诺,而一个承诺换来的会是什么,当时的二人谁也不知道。

拿着剑后,湛佚多少有点练武之人的感觉,约莫真如他们说的骨骼清奇,武功是进步飞速。

与此同时,如凤隐最初所想,琉璃宫的叛乱果然趁着老宫主病重之际肆意而起。

青白二堂先是借机与外派闹事,支走玄风门大部分人前去出面处理,随后控制住老宫主行动,不让任何人能与其通信。

此举一出立刻引起琉璃宫上下好一阵喧哗,另一部分未曾加入叛乱之人却是聚在一起商讨半日也拿不出两全之策。说白了无非是想要伺机行事,哪边的风好,舵就向哪方驶。

人嘛,总是存着这样侥幸的心思。

湛佚混江湖吃饭也不是一日两日,这种事自早已见惯不惯,只是,看到凤隐还如同无事人一般坐在井边看那一树快要败的凤凰花时,心里着实有些不明白。

平日里虽不见他经常提及老宫主,但似乎日日都会前去看望,父子感情说不上有多深厚也不至这般凉薄。如今这情形老宫主怕是连命也保不住,凤隐就不能表现的正常一点?

抓耳搔腮,步履匆匆,转来转去,这才是正解。

好像,全被他给做了。

“湛佚,你晃得我眼睛疼。”还没开口凤隐当先不咸不淡来了这么一句。

挠挠头 ,湛佚讪笑两声走到他身边:“你一点也不急嘛。”也不知为何这说出来的话竟隐隐夹了一丝责怪,说起来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才对。

“急,这事情就能解决?”抬眼反问一句,霎时叫湛佚哑口无言,又默了片刻,才缓缓站起身,拍干净衣摆上的尘土,道:“都已经一天了,想必他们也该讨论出结果。”

湛佚脑中转个弯才反应过来,忙跟上他已经迈出的步伐,想要再问个究竟终究是忍着没问出口。有些事情,还是亲眼看着比较有趣。

显然,琉璃宫有一大半的人都没有将凤隐看在眼里,特别是闹了这么一出后,见着他也只是虚假行礼,问及商议结果则更支吾起来,相互推脱无人上前。

僵持之际,青花堂堂主柳元戎由门外进来,大摇大摆往厅堂正上方藤椅上一坐,眯起眼打量一圈众人,最后才将放肆的目光停在凤隐身上,上下扫了两眼笑道:“哟,这不是少主吗,今个儿怎么有空?”

“喂,你是个什么东西,懂不懂琉璃宫的规矩!”湛佚抱剑上前,那早已窝了一肚子的火此刻是怎么也忍不下去,开口就骂。

“规矩?哼,臭小子,这琉璃宫日后的规矩,怕是要我说了算!小子识相的话,现在还有机会迷途知返。”椅上的人冷哼一声,将心思是表露无疑。

“你当人人跟你一样都要做叛徒!呸!”一叉腰,湛佚没好气啐了口。

“哈哈,你不信?”柳元戎笑起,抬手指了指堂中一干人,朗声问:“你们也都是琉璃宫的老人了,不妨教教小辈什么才叫做识时务。”

湛佚略略诧异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大部分人都低头不语,眼神也不敢看凤隐,将那想要叛乱的心思是表露无疑。

“你们……”湛佚犹自有些不信,瞪着眼想要开口骂,却被身旁的人微微拦住。

“罢了,愿意随我走的跟着便是,其余人自此之后,与琉璃宫与凤隐,再无关系。”

从头到尾都是一样平淡的脸色,似乎一切都于己无关,这般模样着实让湛佚好生佩服,既然凤隐都这么说了,便也就无所谓的收起剑准备跟着出门,反正他效命的对象从来不是琉璃宫。

“少主这还想去哪呢?”还未走出两步,柳元戎满带笑意的声音再度传来,而两旁的青衣队士像是得到号令一般齐齐拔出剑,霎时就将二人围住。

“想打架是吧!”刚收回腰间的剑又提到胸前,眼前这情况就是痴人也能看出接下来的事,还不如先发制人来得痛快。

柳元戎也已站起身,负手看向他,笑道:“少年,你当真是不知‘识时务’三个字怎么写?”

“唔,看来你是想要教教我了。”唇角一扬,湛佚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反倒是听着身旁人轻声笑起,不禁疑惑看去,便听凤隐低声道:

“你这股子冲劲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你的确打不过他们,倒不如想想办法逃。”

眉头一挑,显然不相信凤隐所说的‘打不过’这三个字,人通常都是这样,越这么说越想试一试。湛佚年轻气盛,诚然也是有如此想法,听罢便剑锋一转,笑道:“我也练了这么久,不妨来试试身手,还请少主看好,以便日后指点。”

凤隐眉头微蹙,想了片刻并未阻拦,只由他而去。

湛佚的功夫进展确实不错,在没有丝毫实战经验的情况下凭着自身的直觉出招,竟也由短短一刻钟内击倒一大半的青衣队士,连首座上的柳元戎都不禁有些愕然。

只这种状态到底是没坚持多久,训练有素的青衣队士很快找出湛佚的破绽纰漏,换了个队形就让他有些撑不住,赶忙抛眼神求助一旁的白衣少年,可凤隐却似没看见一般动也不动。

“喂,你不会真眼睁睁看着我死吧!”左小臂被割开一道口子,湛佚此时更是心浮气躁,没好气的嚷嚷着。

“谁让你要逞强,我又不会功夫,不袖手旁观还能奈何?”凤隐摊手,满脸无辜状。

眼见教了自己一个多月剑法的人居然说自个不会功夫,湛佚脚下一个趔趄,也不管背后又挂上的伤,怒气冲冲就骂:“凤隐!不要以为站在那里就没事!你不出手他一样要杀……”

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人闪到身旁,正好替他挡下迎面而来未曾防范到的一击,人却不是凤隐。

红衣男子武功显然不弱,几招就将包围圈打散,才抱拳吵凤隐朗声道:“我程瑞跟随宫主多年,受琉璃宫无数恩惠,就算是死也断不会干那背信弃义小人之事!”

湛佚捂住小臂仔细瞧瞧程瑞,认出他便是朱月门副门主,心下莫名松口气,看向同样缓了脸色的凤隐不禁勾起唇,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怕死。

“甚好,今日之事,我必记在心底,”厅堂内默了有片刻才听凤隐声音响起,脸上仍是没有丝毫惊惧,缓缓扫一眼众人竟是笑起来:“日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一句话像是往平静的湖水中投了一枚石子,立刻让厅堂中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小声议论起来。便是湛佚,也不禁怀疑的看向他那自信满满的脸庞,猜测着他是否有扭转局面的好法子。

“哈哈哈,我该说少主是不怕死还是想多拉着一些人陪葬呢?”柳元戎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以为意的笑笑:“就凭你们三人还妄想活着走出去?哼,笑话!”

凤隐亦是轻笑一声,看了看其余人惋惜的叹口气,拨开青衣队士走到湛佚二人身旁,抬头道:“那就请柳堂主看看,我们能不能出去。”

说罢,手掌飞速翻落,以极快的手法拍打着身旁的柱子,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轰然一声,被围着的三人均已消失不见。

原来这大厅中竟是有机关。

柳元戎大惊,忙大步上前察看,密不见缝的地板根本瞧不出任何异状,柱子也无任何不同。

当真是如同凤隐所说的逃出去了,还是用了这么个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