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文天祥(名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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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陈宜中出逃

朝廷中乱作一团,满朝文武纷纷逃走,陈宜中一个人顶不住,又任命吴坚为左丞相,与他维持残局。太皇太后宣布吴坚为左丞相时,大殿里上朝的文官只有六人。吴坚也是个没主见的人,一切唯陈宜中是从。

负责中枢的陈宜中既不赞成在临安决一死战,也不愿意无条件投降。因为宋朝立国三百年,一旦断送在他的手里,这多难堪啊。所以他对吴坚说:“面子要紧,有面子可以投降,没有面子宁可搬家。”

陈宜中虽然很有诚意投降谈和,但是伯颜就是不给他面子。当时,从临安朝里到皋亭山,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使者,全都为了缓解这个僵局来回奔走。

最初,宋朝拟定的和谈是答应割地赔款,与蒙古结拜为兄弟,蒙古为兄,宋朝为弟。但是当使者带着这些条件去朝见伯颜的时候,伯颜却不加考虑。

临安朝廷里接着又重新讨论并修改条件,把结拜兄弟一款,改为宋朝称侄孙子,尊蒙古为叔祖,这次派柳岳、陆秀夫还有吕师孟一同去见伯颜。没想到对于这样的条件,伯颜还是不答应。

于是宋朝再退一步,尊称元主忽必烈为伯祖父,宋朝卑降为侄孙子,又请吕文焕看在以前旧日的情分上,从中帮忙。陆秀夫一行到了平江府,晋见伯颜大元帅,伯颜还是不肯。

眼看必须俯首称臣了,陈宜中便引领着文武官员,进宫拜见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迁都。太皇太后又急又气,忍不住骂道:“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全是你们这些饭桶误事!平常你们个个神气活现,现在国家有事,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陈宜中听着,大哭道:“太皇太后您有所不知,现在元人是逼迫咱们俯首称臣啊,如果真的向蒙古称臣,我们岂不是把老祖宗的面子都丢尽了!”

太皇太后不禁流下了两行老泪,说:“如果能保存宗庙社稷,就是称臣也没有什么关系。”

伯颜私底下曾和左右讨论过这件事情。伯颜说:“我们也不能把他们宋朝逼急了。因为把他们逼急了,怕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拼,另一条路是迁都逃走。”

左右参谋回道:“临安汇集了文天祥、张世杰等勤王军,大约还有三四万人。真把他们逼急了,所谓困兽犹斗,必定锐不可当。尤其是那个文天祥,可真不好惹。即使我们把临安城攻下了,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实在是不划算。”

伯颜说:“嗯!说得不错,就算我们把临安强行攻下了,临安的府库和贮藏也必然会损失很多。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却得到一个空城,确实是得不偿失啊!”

左右参谋又接着说道:“没错,况且如果他们迁都逃走,结果只会更糟糕,我们还得费很多的事才能够结束这场战争。”

就在这时,朝廷又派了监察御史刘岊,携带着称臣的表章以及重新增订的条约,前往元营晋见伯颜,而且答应每年献纳银子25万两,绢25万匹,想借此保存住小朝廷。

这一次伯颜没有像以前那样严词拒绝。他表面上是愿意接受和议,主要是想以此拖住宋朝朝廷,而后再来个瓮中捉鳖。于是他答应正月十六在长安镇与宋朝代表陈宜中谈判。正月十六那天,伯颜赶往长安镇,却不见陈宜中前来谈和,等了两天,还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伯颜觉得奇怪,立刻派使者前去打听,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宋廷的态度还是在反复,陈宜中自己不敢去见伯颜,有些人埋怨陈宜中当初不肯听文天祥的意见,而现在又不敢面对奉表迎降的这件事。最后,陈宜中又上奏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下令迁都。

文武百官都跟着掉下眼泪说:“大宋幅员辽阔,本就不仅限在临安这座城,只要我们搬到元人兵力不及的地方,大宋依然是大宋,还是有太平日子过的。”

前方没人迎敌,宫中又吵着要迁都,太皇太后看到这种情况,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同意迁都。她先叫朝臣退下,并答应即日发下文武官员的旅费。宫里集中了所有的骡马和搬运夫,太皇太后一面吩咐宫人们收拾好金银细软,一面派驸马杨镇护送益王、广王两个亲王和杨淑妃一行先走,太皇太后和皇帝随后赶来。

这边,陈宜中正在打点着金银旅费,那边伯颜派来的使者却找到他,要讨回话。元朝使者问道:“我们既然接受议和,你身为宋朝代表,为何不在约定的时间前去谈判?”

陈宜中不理他,只顾着使唤下人们整理东西。元人也火了,恶狠狠地对他说:“无论如何,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个交代。”

陈宜中支吾不过,生气地说:“没有交代,要怎么样?”

一看陈宜中翻脸,那使者便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衣服说:“你不给咱回话是不是?好,咱们一起到皋亭山见伯颜丞相去。”

陈宜中吓呆了,立刻赔着笑脸说:“你们丞相那边,我迟早是要去的,请您先走一步,等我把这边的事情料理清楚以后就赶去。”

使者放开他,临走还丢下一句恐吓的话:“你最好今天就来,不然就别怪咱不讲礼,你不去,咱来捉你去。”

陈宜中哪里敢去,使者前脚刚离开,陈宜中后脚就跑了。

那夜,太皇太后见广、益二王和杨淑妃一行眷属都已经跟着杨镇出发了,而且她自己和小皇帝的行李也收拾妥当,便坐在宫中,一心一意等那陈宜中来安排之后的事宜。等到了半夜,还是不见陈宜中的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于是太皇太后派小吏出宫去召。

后半夜,那个小吏回来了,不仅没有找着陈宜中,反而听到了许多可怕的谣言。太皇太后恨极了,她把收拾好的金银细软朝地下一撒,人便倒在猞猁皮的软榻上翻白眼。这时候,小吏又来通报说:“禀报太皇太后,满朝文武因为找不到陈都督,都候在殿门口,请太皇太后下旨,到底大家是走?是降?还是……”

太皇太后把手一挥说:“给我滚,叫他们全给我滚!”

第二天早上,她才调查清楚,陈宜中确实是逃走了,没办法,只好再派人去召留梦炎进宫听诏。回报,留梦炎早已不知去向。又下旨召大将军张世杰。回报,张世杰不肯奉命投降,当天早上已带着他的兵由海道南奔,离开了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