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青龙楼已然关闭了楼门,楼下是一队守门的护军。在门的不远处停了几辆马车,车下是几名杂耍艺人。阴若水骑在莫罕的身上刚到楼下,就见从那艺人中跑过来一名干瘦留着八字胡的小老头。
“什么人?”
和悌执剑挡在了阴若水的前面,其余五人迅速把阴若水围在中间。
“属下歌仁,参见凰王。”小老头单膝点地,声音十分清脆。
“阿仁,是你?”和悌认出歌仁的声音,收起剑。
歌仁回身一挥手,马车边的人都跑了过来。
“属下参见凰王。”
“都起来吧,在外一切从简。”
阴若水打量着眼前男男女女,一个个扮相十足,完全看不出破绽。
“歌仁,你虽扮作老者,可是你的声音?”
“凰王,您是担心老汉的声音吗?”苍老不乏精明的男声从歌仁的口中发出。
“好,没想到你的易容之术精湛,变声之术也如此纯熟。”
“多谢凰王夸奖,属下愧不敢担。”
“既然你们扮作了杂耍艺人,那就叫歌家班吧。”和雪建议着。
“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唱的呢。”扮作大婶的芳忠摇头。
“凰王您说叫和家班怎么样?”和雪还是一脸的兴奋为杂耍班起着名字。
“不好。”扮作少女的歌雨嘀咕着。
“歌仁你姓什么?”阴若水问道。
“属下姓陈。”
“那就叫陈家班。”阴若水一锤定音:“还有就是出城后就不要叫孤凰王了。”
“那叫您什么?”和悌问道。
“在外孤的身份是都城狄府的小姐,去石和城访医。你们六人是狄府的丫鬟,在外只称名就好。”
“是,属下遵命。”
莫罕坐进了特意为它准备的车里,一切妥当后,和悌持凰王令叫开了城门,众人赶着马车离开了崇圣城,沿扎杜江的西北方向一路前进。扎杜江纵贯西洱、越析和蒙。越析是南陵三个属国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地理位置最为重要的一个。越析南邻剑浪北接南陵界山哀牢山。
三日后的清晨,阴若水一行人进到了与越析毗邻的西洱边陲小镇宾州。宾州虽是边城,却也热闹繁华,街道依山傍水修建,铺的大多都是红色角砾岩,雨季不会泥泞、旱季也不会飞灰,石上花纹图案自然雅致,与整个小城环境相得益彰。城中大都是木质结构的小屋,无处不在的小桥流水。古朴自然、布局错落有致,既具有山城风貌,又富于水乡韵味
和悌挑了一间干净的客栈将众人分别安顿下来。阴若水与和悌、和玉留在客栈休息,其余人随歌仁带领着陈家班去城中心的四方街打探留在越析的夜枭军总佐赵四的消息。平叛后,阴若水命三名总佐赵四、段喜、阿里坤分别潜入越析、剑浪与土哀牢的边境监视南陵的动静。可是回都城后,就与赵四失去了联络。此次她也正是为此事才特意在宾州落脚。
巳正,阴若水稍事休息后与和悌三人也出了客栈。四方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栉次鳞比。几位贩卖着妇女们喜欢佩戴的耳环、戒指、银或玉质手镯及银项链饰物的摊子前,围着多名女子。那些女子穿着当地的艳丽服饰。她们的服饰基本相同都是上穿白色大襟宽袖布袍,外罩艳丽的坎肩;下着长裤,腰系用黑、白、蓝三色棉布缝制的百褶围腰,镶着天蓝色宽边。只不过年轻女子梳着两条辫子,年纪稍长大的就将头发盘在头顶包着蓝色的头巾。
“小姐,您不去看看吗?”
和玉毕竟是女孩子,见道那些精巧的银饰不由得心动。
“你去吧,我和阿悌去陈家班那看看。”阴若水历来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
“那我一会就去找你们。”和玉兴高采烈地扑向了首饰摊。
还未走到临近四方街中心的地方,就听见不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阵叫好声。
“好!”
“再来一个!……”
“小姐,您也过来了。”和雪从人群外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有消息吗?”阴若水问道。
“没有。不过听说越析王病重。”
“是吗?那越析王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病重呢?”和悌不解道。
“人生病还会分年轻年老吗?”
阴若水不由笑道。她抬头看到远处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柏树,山下有一座依山座西朝东而建的宏大宅邸。
“那座宅院是什么地方?”
“是当地土司母寻右的衙署。”和雪回道。
“他的衙署到可以堪比王宫了。”阴若水不由冷哼道。
“小姐,小姐!”
阴若水身后传来了和玉急切的喊声,她回过头。看见和玉手护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跑了过来。走到近前,阴若水才发现这男孩的身上脸上全是血污的鞭痕。
“这是怎么回事?”和悌先开口问道。
“先别说这个了,有人正要抓这个孩子。”和玉焦急的说着。
“别急,你先带他到阿仁那,一会儿让他随阿仁一起回客栈。”
“是。快点跟我来。”和玉护着男孩钻进了人群中。
“快点,别让他跑喽。”
几名红布包头,上身是白蓝相间的对襟长袖外套,腰束红色布带,下穿黑色长裤,脚穿黑布鞋的男子从土司衙署的方向跑来。
“快点搜,快点”领头的男子声音尖锐嘶哑。
本是热闹的人群见到了他们就像见到了凶神恶煞般的四处散开,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你们听着,土司的衙署走失了一名小奴。你们若是见了,马上交出来。谁要是胆敢私藏,哼哼,衙署的规矩你们是晓得的。”那男子放着狠话。
“该死的东西,我也让你知道知道本姑娘的规矩。”和雪从袖中取出沾了埋木的飞镖,对准了那男子。
“不要惹事。”和悌按下她的手。
“你,还有你。刚才见没见过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那男子抓过路边的两名男子恶狠狠的问道。
“没见过。”
“没有”。
“******,一群废物。”说着就将那两名路人丢进了一旁的小河中。
“快给我挨家挨户的搜!”
“这是些什么人,怎会如此凶恶的欺凌百姓?就没人敢管吗?”和悌问着旁边的一个老者。
“姑娘,你小声些。这些都是土司府的衙役,为首的那个是土司府中的管家朱阿黑。仗着土司的势,整日介的欺男霸女。”
“你们是干什么的?”朱阿黑带领着衙役把陈家班团团围住。
“老爷,我们是杂耍班子卖艺的。”歌仁一边陪笑,一边作揖。
“好大的胆子,没有土司府的条子就敢在此地卖艺。来呀,把这些奸细都给我抓回去。”朱阿黑一挥手,那些衙役就冲了过来。
“老爷,您看看我们就是一群卖艺的,怎会是奸细呢?”歌仁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进朱阿黑的手里:“我们初到贵地,不懂规矩。还望老爷您高抬贵手。”
“哼,算你老小子还识相。”朱阿黑掂掂手中的银子,满意的放进怀中。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从这过去?”
“老汉一直在这卖艺,没看见您要找的人。要是见了,老汉定会将他送到您府中。”
朱阿黑抬起眯斜的三角眼扫了一眼卖艺的众人,回头对那些衙役喝道:“都还死杵在那干嘛?找不到人,小心老爷扒了你们的皮。”
衙役们听了,慌忙向前继续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