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雨也越下越大,四周的情形好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样,不远处的湖面也开始汹涌起来,好像是涨了潮一样,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把湖水往岸边上推去。
陈祛病使劲的吆喝着,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就和陈皓龙一起从车里拿出一叠折叠起来的帆布帐篷,想要把帐篷搭建起来,但是风这么大,就是没有风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两个人搭建这帐篷也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更不要说这风雨交加的时刻。
两个人刚刚抖开这团帐篷,一阵风吹的两个人仿佛是要飞起来一样,更有雨水不断的从两个人的头顶向下浇落,让两个人都快要看不见眼前的东西了。
陈玉蟾怀里抱着两个人的迷彩服,一动不动的站在不远处,任凭风雨在他的身体上施虐。
“你楞着干什么,你大爷的,还不快过来帮忙!”陈祛病体重虽然重,但是脚下一滑,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当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陈玉蟾楞在不远处,于是扯起喉咙吼了出来。
陈玉蟾头猛的一抬,好像忽然间情形了一样,把怀中的衣服一扔,飞快的向他们两个扑了过来。
两个人心里涌出想要撞墙的冲动,陈玉蟾竟然把他们的衣服给扔掉了,但是下面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傻了眼,心里面更是震撼。
陈玉蟾飞快的拉住帆布的一角,轻轻的一抖,帆布全部都被抖开,不住的在风雨中飘荡着,响起一阵阵杂乱的声音。
这一下两个人手竟然握不住了帆布,刚才还紧紧抓在手中的帆布竟然在这一刻从他们两个人的手中脱落。
“你大爷……”陈祛病狠狠的吼道:“你个傻波衣……你……”
他的脸从发愣到扭曲在一起又变成了震惊,后面的话语全部都被这风雨吞没掉了,陈玉蟾一人手中不住的抖动着这个巨大的帆布,好像这些风不能吹动他分毫一样,忽然间他手臂上金光一闪,他身体狠狠的蹲了下去。
手中握着帆布狠狠的一拳捣在了地上,整个手臂下去了一半还多,这待是多大的力气啊,陈祛病和陈皓龙两个人的嘴张的巨大,绝对能塞的下两个菠萝。
还没有等两个人缓过神来,陈玉蟾已经把这帆布整个都覆盖上了车上,从刚才那一拳开始,沿着帆布的边上,抓着帆布的边,一拳一拳的捣了下去。
整个帐篷在陈玉蟾转了一拳以后就弄好了,虽然中间的骨架并没有撑起来,但是在这么大的风雨中能有一个躲雨的地方就足够了。
陈玉蟾把帐篷的门一掀开,一把拉住陈祛病肥硕的身体,轻轻一拉一推,陈祛病感觉自己好像是陈玉蟾手中的一根笔一样,被狠狠的丢进了满是积水的帐篷里面。
接着陈皓龙自己钻了进去,陈玉蟾忽然把帐篷的门上拉链拉住,一头又钻进了风雨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祛病脸上带着呆滞的神情,转头向顿在一边的陈皓龙问道。
“好像是玉蟾把帐篷一个人拉好了,他现在出去是给我们找衣服去了……”
“我是问金光……”
“那好像是……”
正在说话间,一声拉链的声响响起,陈玉蟾怀里抱着一大团的泥浆从帐篷的外边走了进来,把这团泥浆往地上轻轻一丢,然后就被靠着车顿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一时间气氛凝固起来,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外边的巨风不住的吹着帐篷,天上落下的雨不住的滴落在帐篷上,发出一阵杂乱的声音,单调而富有节奏。
陈皓龙从车里摸索着拿出一个ZIPPO打火机,一个小小的火苗在这个简易的帐篷中给了一片亮光和温暖。
他从车子的后面找到了一个硕大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几件还算干燥的衣服,默默的递给了陈祛病和陈玉蟾。
说来也怪,等三个人把身上的衣服换好以后,这外边的雨声和风声竟然渐渐的小了起来,陈祛病从帐篷中探出半个头来,外边的天忽然间亮了起来,天上的黑云仿佛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忽然来了,又忽然消失了。
陈祛病把整个身体从帐篷里面探了出来,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痰,叫骂起来:“你大爷,你倒是还下啊!老子刚刚弄好了帐篷,你风也不刮了雨也不下了,你是存心整老子是不?”
“玉蟾兄弟,家祖籍是哪里你知道吗?家里面还有族谱吗?”
陈玉蟾楞了一下,“祖籍我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家里面搬了好多次的家,但是那些地方我都不记得名字了,我最早的记忆就是家的面前是一条小河,家在一个小山谷里面,现在我家是在河南的一个小村子里面。”
陈皓龙闻言点了点头,但是他的眉头却轻微的皱了一皱。
“咦……”大胖子陈祛病的惊呼声又在不远的地方响起。
“你们看,这里有鱼,好多的鱼……”
果然,在湖水的边缘有很多被刚才汹涌的湖水冲到岸边上的鱼,有些正弓起身体不断的跳跃,以期望能回到湖水中去,但是也有的仿佛是用尽了力气,在湖边上躺着,身体微微的还在抽动,这些鲤鱼不知道比刚才他们在水中抓到的大了多少倍,而且刚才那只鲤鱼浑身是白色,而现在岸边上躺的鲤鱼基本全部都是红色的鲤鱼,身上的鳞片还微微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出来。
大胖子陈祛病两眼放光,死死的盯著地上这一片的鲤鱼,用舌头使劲的舔了一下嘴唇,另外的一只袖子狠狠的在嘴角擦了一下。
他从地上飞快的捡起几只活蹦乱跳的大鱼出来,在一边的泥泞中狠狠的一摔,就远远的扔了出去。
接着他扭动着肥硕的身体,飞快的向帐篷的方向跑去,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头钻进了帐篷之中,接着就是从外边可以看见,他肥胖的身体在车子不住的扭动,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响起。
陈皓龙微微看了两眼,转头示意陈玉蟾不必理会:“八层是又饿了,他是一个饭桶,不用理他,他只管做,我们哥俩好好聊聊,一看见你就又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陈玉蟾点了点头,大胖子从帐篷里面扭动着出来了,喜笑颜开的抱着一堆不锈钢的锅碗瓢盆,手中还提着一个鼓囊的蛇皮袋子。
“小龙,把你的ZIPPO借我点个火……”
小龙从口袋中掏出来,头也没有回就向后扔了过去,陈祛病手中已经被这些东西占的慢慢的,那里还有手去接打火机,但是他也不微微笑了一下,把头一低,竟然用嘴掉住了这只磨得发亮的打火机。
“呜呜……”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话,大胖子陈祛病飞快的向刚才他扔鱼的地方跑了过去。
“玉蟾兄弟,去北方是找亲戚还是什么,看你年纪不大,应该是第一次出门吧,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中呢?怎么没有家里的大人陪着你呢?”
陈皓龙好像丝毫没有注意自己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狡黠和别有用心。
陈玉蟾微微顿了一顿,“我家里的人全部都死了,我去北方……是我爸爸让我去的,去找一样东西,能救回他们的东西,我说这些我估计你肯定不会相信的……”
陈玉蟾忽然间又想起家里所有的人忽然间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现在要救他们一点的头绪都没有,他脸上止不住的落寞。
这些东西都已经被陈皓龙看在了眼中,他趁陈玉蟾不注意,快速的又在陈玉蟾身上大量了一番,最终他把眼睛停留在了陈玉蟾鼓胀的胸前。
“喂,鱼烤好了,你们吃不吃啊……”
大胖子陈祛病的声音响了起来,这边儿的两个人回头一望,果然是,一堆篝火已经在冒着熊熊的火焰,旁边有两个简易的铁架子,上面现在用两根不休钢的棍子穿着四条鱼,此时正冒着微微的青烟。
陈祛病手里正拿着一跟不锈钢的棍子,上面串着两条已经烤好的鲤鱼,他的头现在正埋在这其中一条鱼上面,连说话的空闲都没有。
“玉蟾兄弟,走,我们也去火边儿上把衣服烤干,顺便也尝尝胖子的手艺……”
陈皓龙起身走在了前面,陈玉蟾的视线被他挡的严严实实的,只见他眉毛微微的向上一挑,另外一边的大胖子不住的点头。
从铁架上挑出两条微微有些金黄的鱼出来,陈皓龙把鱼放在自己的面前轻轻的吹了吹,然后把这两条鱼递到了陈玉蟾的手中。
“小心烫,既然你已经没有了亲人,你放心,我比你年纪大,以后你就叫我大哥,以后我就像是你亲大哥一样。”
陈皓龙的声音和面孔上不带一点的虚伪,语气中还隐隐的透露出隐隐的诚恳。
如果是别人,不是陈皓龙,如果才认识陈玉蟾这么短的一段时间,陈玉蟾肯定不会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但是对于陈皓龙和陈祛病,陈玉蟾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他心底忽然涌出感动出来,两只眼睛忽然丝润了起来,他连忙低下头,把鱼狠狠的咬了一口。
鲤鱼烤的恰到好处,外边和里面都已经抹了一层盐巴,在用蛇皮袋中的炭火一烤,这味道简直是无比的美味。
陈玉蟾感觉自己的舌头和新鲜滑腻的鱼肉混合在一起,仿佛自己的身体都轻了起来,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他旋转,忽然间脑袋里面出现一股晕晕的感觉,陈玉蟾猛的睁开眼睛。
但看到的却是天上微微还有些发暗的天空,陈皓龙关切的面孔在眼前不住的摇晃,“怎么了,他叫什么,我怎么躺在地上了……”
这是陈玉蟾昏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