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金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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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的字辈为“宝”字,“宝玉”这个名字是满腹经纶的爷爷起的。在勘探队里长大的孩子,注定要比城里的孩子吃更多的苦。该读书了,找不到学校,托人找到了,要么走很远的山路,要么听不懂当地的语言。待差不多听熟了当地方言,我们又要搬家、转一次学。

春天,崎岖的山路常常被山雾蒙得看不见一丈远,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夏天,遇上蛇遇上小野兽还是常事。到了冬天,山里早早地就披上了白素色的银装……这样的日子也没过上几年,到了史无前列的“**********”开始后,学校停课了,学自然也就上不成了。

然而,遇到波澜壮阔的“无产阶级**********”运动,像父亲这样的家庭出身、这样的学历、这种性格和从事这行职业的人,外加上对学术的固执已见,对事业的忠诚,对工作的执著认真,他是注定要受到迫害、冲击,注定是要吃苦头的。

刚开始,作为担任大队长职务的“老八路”许红心,也弄不懂“**********”到底是革的什么命,怎么革法,他还竭力保护像父亲那样的一批地质找矿尖子,要确保找矿任务和工作不受影响。后来,形势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所想,全队闹革命,一些刚地质学校毕业进队不久的年轻职工个个成了造反派、红卫兵,成天穿着绿军装、戴着红袖套到处乱窜,口口声声喊叫:“造反有理”。而知识分子、干部、家庭出身不好的技术人员个个遭到批斗。

耿直忠厚又没太多文化,一腔热血只想干好工作的大队长许红心,他对政治的不够关心,这自然是吃亏的。许八路人好,对党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到后来他吃亏就吃在不会迎合着阶级斗争,而是一个劲地抵触、消极,依旧抓生产、抓找矿。

没想到的是许八路自已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被公开批斗。没过多久,父亲成了“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并和许八路一起被关进了“牛棚”洗心革面。

农村的学校关了,学自然是没得上了,带弟弟妹妹,种菜,砍柴,更多的就是打架,成了我的主要工作。地质子女也成帮、成派地斗起来了,有的穿着绿衣服,心前戴着毛主席像章,腰上束着宽宽的皮带,戴着红袖套耀武扬威,跟着红卫兵一起,抄了东家抄西家。而我们这些父亲是“牛鬼蛇神”的子女又成了他们的批斗对象。不服气的我们自然要用拳头跟他们说话。

党的“九大”以后,劫后余生的父亲在许八路的强烈干预下,才回到总工程师办公室的技术岗位。那时,我已是个半大的孩子了,已在大队办的子弟学校里读了一年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