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海平看见大伯父扛着锄头出门主动打招呼说:“大伯父,去地里呢?”大伯父说:“嗯,蛮久没去看看禾苗,不知道长没长虫子。”海平说:“哦,我没弄过那个,也不懂。”伯父就说:“哎!你读了书怎么不懂啊?”海平想了想说:“书上也没说怎么种地啊?还是大伯父这样经常摆弄农活的人经验丰富。”大伯父笑着说:“呵!这现在读书都没用啦!”海平笑着说:“是啊,读书真的没有什么实际用途。”海平很少看到大伯父笑,其实大伯父笑起来也是很可爱的,有着那种笑容可掬的感觉。大伯父一边埋怨着说:“那还读个什么书啊!嘿!”一边走了。
海平望着大伯父远去的身影不禁觉得一阵欣喜:“是的,没有哪扇心灵的窗户是打不开的,只要你用心去面对他,用心去听他说话,任谁都能感觉到的。”
海平看着家里别人给的菜也快没了,借牛叔的米也吃差不多了,暗自发愁。这时海勇、海林又来找海平玩了,海平说:“怎么弄点菜吃呢?”海林脱口就说:“我们去钓蛤蟆吧!”海勇就说:“哎,我爸妈出去打工了,我也没菜吃,上次实在没吃的了杀了只母鸡,我们一起去钓蛤蟆!”海莲说:“没笼子啊,没绳子啊,也没钓竿。”海林说:“我家一直放那呢,反正我有。小哥哥你有吗?”海林管海平叫小哥哥,管海龙叫大哥哥,其他堂兄他就直呼其名了。
海平说:“我没有呢,现在赶紧做呗!笼子简单,拿个旧的裤子一头用针扎起来,一头缝在铁丝上就行了,绳子不好找。”海林说:“嗯,那个要找一下。”于是各自回家准备。海平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细绳,阿爸看见了说:“找什么呢?”海平说:“绳子,钓蛤蟆去。家里没菜吃了,钓两只蛤蟆也比吃白饭好啊,再说爸爸你老吃蔬菜没营养。”阿爸嗯了声说:“别把人家豆子踩坏了。”海平找到了绳子应声道:“哦!”
不一会,各人准备齐当,找了个肥沃的垃圾堆挖了几条蚯蚓穿在线上就准备出发了。海林说:“去哪里钓?”海平想了想说:“从家门口这片地开始直到八十坑那片地然后再钓回来!”众人无异议,便各自找了绿油油的地把蚯蚓放下去。
梯田里禾苗有的已经开花,有一股淡淡的稻花香。田埂经常种着一排大豆也是碧油油的叶子,还没到晌午,残留着露珠。要钓蛤蟆就得走在大豆地里,所以阿爸要海平小心别踩坏别人的豆子。蛤蟆是当地人对所有蛙类的总称,包括青蛙、田蛙、石蛙、蛤蟆等。当然各种蛤蟆也是有各种名称的,比如青蛙就称为青蛤蟆,石蛙叫做石卵,蟾蜍那种也叫做癞蛤蟆。
各人都小心翼翼,也不说话,静静地在那各自垂钓。海平也不是经常钓蛤蟆的人,所以不是能手,他一边垂钓一边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看来这书真的读的没用,什么青蛙是人类的好朋友,我现在都要抓它们了。什么道德情操,什么科学发展,在没有物质的生存面前,全部一文不值!”正想着,海莲尖叫道:“啊,一只大青蛤蟆!”海林扑扑扑地也不管别人的豆苗飞快走到海莲面前说:“有多大?”海平叫着海林:“别踩坏人家豆子!”海平走过去一一检查一遍,发现有踩歪的给扶正,踩断的暗自惋惜,然后走到海林面前说:“这么着急做什么?把人家豆子踩了要你赔怎么办?”海林说:“关我屁事啊!踩了也不知道是我踩的。”海平说:“是,你踩坏了人家也不一定知道是谁踩的,但下次我们再来钓蛤蟆人家就冤枉所有钓蛤蟆的人了。”海林说:“哦,我会好好走的。”海平对海莲说:“哎!多大的青蛤蟆?”海莲打开笼子说:“小心一会跳出来了。”海平看见,一只青绿色带着花纹的大青娃趴在里面,用力乱窜着。海莲赶紧捂住笼子口说:“哎,别看了别看了,要跳出来了。”海平说:“嗯,蛮大的啊!”海莲就嘻嘻哈哈地乐了。
这样磨了一下午时光,海林钓得最多,有青蛤蟆、灰白的土蛤蟆、棕油的油蛤蟆,海平最少,就三四只。有的他觉得小就放了,也没有青蛤蟆,全是灰白色的土蛤蟆。怎么够呢?海平熬了汤和着米饭给阿爸吃了,自己用油炒了点饭将就着吃了。
次日,大家依旧去钓蛤蟆。海平也分不清哪块地是谁的,就这么一直晃着走来走去。不想看到大伯父在田里打农药,海平走过去打了招呼也不钓蛤蟆了,蹲下来看水稻。水稻的叶子被一种叫做卷心虫的害虫裹了起来,已经泛黄了,虽然远远看着还是绿油油的,但近了看大部分禾苗都长了虫子。海平说:“大伯父!这是不是卷心虫呢?”大伯父笑着说:“哎呀,你读了书的人都不知道啊?”海平说:“书上也没说啊!要是上到大学,学农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大伯父说:“你都高中毕业了还不知道啊?我那会儿读三年级都有劳动这本书,里面讲作田的事。”海平笑了说:“你那会儿都多久了,现在不讲了,也没你说的那种书了。有生物,但是也没讲这个。这种卷心虫要打什么药啊?大伯父你现在打的是什么药?”大伯父说:“嘿!这都读到高中了都没讲哇,这书有什么用啊!讲了你也不懂。”海平笑了说:“是,说了我也不懂。”这样,海平站了起来就要继续去钓蛤蟆了。大伯父看见了说:“你掉蛤蟆呐?”海平说:“嗯,家里没菜吃了,我钓一些蛤蟆给爸爸吃。”大伯父说:“哦,那小心别踩坏了人家豆子,不然是,人家就用手指着说,屋背人怎么怎么样咯!”海平应声走了。
屋背人是指海平爷爷以下的所有人,那时候爷爷很苦,村子人也少,爷爷把房子做在祠堂后面,大家就管爷爷以下的这一大家子叫屋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