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几日,也没时间下棋了,众人都想着解决自己吃菜的问题。海林甚至还提议去溪里捞螃蟹抓石卵,用木灰去毒鱼。当然只是提议,海平他们没有去。
天气越来越热,阿黄用嘴含着小狗们到了阴凉的地方。有时候还能看见阿黄领着它们在溪边喝水,小狗们早就会走路吃奶了。海平突然想着狗是不是天生就会游泳呢?正好海勇他们来了,就一起讨论,海林一拍大腿说:“小哥哥,把你们家小狗扔水里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海平说:“淹死了怎么办?”海勇说:“不会,我们看着,一不对劲就赶紧拉上来。”海莲拍手说好。海平拗不过他们就一起去把小狗们抱出来,海平说:“我先扔一个到溪里,没问题你们再玩。”众人说好。
海平抱了那只小白狗,轻轻地往水里放下去,小白狗一沾到水就扑通扑通地划到阿黄身边了。海勇乐了说:“哎呀,还真的天生就会游泳啊!我也扔一个!”说完就把小花狗扔水里了。小花狗也是一样游了回来。海林抱着阿黄的腿往水里一推说:“嘎嘎嘎!这才有劲呐!”就看见阿黄前腿划后腿蹬游上岸了。海平看着阿黄湿漉漉的身体说:“原来我们游泳是学狗游泳来的啊!”海勇说:“哎,还真是,你看我们玩水的时候也是这样手在前划,脚在后面扑腾。”海林说:“嗯,真的呢!”大家一番讨论,阿黄早领着小狗们在太阳底下晒着了。
海平说:“这么热的天我们等傍晚再到附近去钓蛤蟆吧!天热蛤蟆也热呢!不会出来。”众人同意,还是发电看电视,要么就玩笛子。海勇突然听到阿爸房里一阵二胡声起就说:“别吹别吹,听二胡。”海平说:“是我爸爸在拉二胡。”海勇示意不要出声,大家静静地听着。
那曲声犹如细水长流,滋润到每一个人的心里,婉转之处,仿佛水流一转,由山高之处流到一个低洼再向下流去。透着忧伤,和着无助,一直这么流下去,流到深处,又好似这个深处永远不知道在哪里,就像绵延的水流一直这么奔波,不知疲倦,也不知将往何处,或许到了河流,或许到了水库,或许不小心被蒸发,或许被装进水桶进了人们的胃中。曲声微停,阿爸咳了一阵,继续拉着。
海勇说:“听你爸爸拉这二胡就像电视剧《风云》里面那个无名拉的一样,太好听了,拉的什么歌啊?有没有谱子?”海平说:“不知道,可能是《孟姜女哭长城》,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歌,没有谱子的。二胡很难学,我学一阵了还是没学会。”海勇不满足说:“《孟姜女哭长城》是什么歌?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海平说:“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前面一小段是这么唱的。”于是拿起笛子吹了前面一段,接着说:“我吹的也不对,不好听。二胡有好多歌的,都是我们这里民间的,谁也不知道谱子是什么样,你看他们唱戏的有那个《******》,那么长,谁记得谱子啊?都是人们天天拉,天天听那些歌曲,再自己拉着像模像样的。”海莲说:“《******》是什么?”海平一想这可不能说,还没想好怎么说呢,海勇说:“哦,这个我知道,就是伸手个摸来,摸到个妹妹的头发边,然后又是伸手个摸来,摸到了妹妹的眉毛边,总共******!”海平想,这怎么说也是不雅的事,怎么这么顺嘴就说出来了。海莲听了,脸红了说:“有什么好听的,哼!”
海林一向大声大嚷的居然没有说一句话,海平推了推海林说:“怎么不说话啊?”海林说:“哦,小哥哥我也学笛子吧!”海平明白了:音乐不需要多少语言的修饰,到了由心灵深处而发的时候,就是再铁石心肠、再无理取闹的人都会静静地聆听,这是多么神奇的事!音乐可以开启人们的心灵,去找寻共同的柔情。
这么静静地坐了会儿听阿爸的二胡,外面突然打雷下起雨来。海林噌地跳起来说:“哎呀我的衣服!”就跑了,海勇说:“我的衣服也淋不到雨,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在晒着,我回去看看。”说着也跑回去了。海莲说:“哎呀,我要淘米了,不然妈妈回来又要说我了!”也回家里了。海平想着下雨正好看看哪里会漏雨水,就先到阿爸房里去看。
阿爸收拾二胡,起身说:“嗯,咳咳咳咳,我说腿疼啊!可以做天气预报啊,真的下雨了。给我把火笼弄热点。”海平应声弄好了,四围检查了一下,只有西北角的墙檐渗着雨水。想着也就那周围的瓦片碎了,要好好补补。然后转到厨房,到处滴着水花,看来要修补的地方很多。海平自己房间是原来华叔的,所以一点都不漏。自从上次海年惊叫一次后,阿爸就又回到自己房里睡了。
夏天的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虽然没有放晴,但是没有再下雨。海平想着该做饭了,也不知道几点。路过大伯父家,看见大伯父正将湿淋淋的衣服扔在洗衣盆里。海平过去说:“大伯父,淋着雨了?”大伯父说:“啊!这鬼天气,刚打的农药浪费了!”海平说:“上次打的卷心虫不管用?”大伯父说:“不是那块田,是另外一块地方。生着什么螟虫!哎,这鬼天气!白打了。”海平说:“可惜可惜。哦,对了上次你给我爸爸的那本基督教的书,我爸爸说不看了,一会儿我还给你。”
大伯父说:“怎么不看啦?不看你看啊,你看了讲给你爸爸听。”海平说:“我也看不太懂,翻了几页我就不想看下去了。”大伯父说:“你去把书拿来啊,我讲来你听啊!”海平应着就回家拿书。是一本《旧约全书》,旧了的扉页,海平看着里面的什么亚当、夏娃、亚伯拉罕、大卫、所罗门,基本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大伯父接了书说:“你读高中这么高文化都看不懂啊?真的白读这书了。”海平说:“嗯,没明白它到底讲的什么意义。”大伯父说:“我来讲啊!你看第一回是说我们的主创造了我们人,这山啊树啊水啊什么都是主创造的。第二回是说我们男的祖宗是亚当,女的祖宗是夏娃,夏娃是从我们男的身上拿根骨头做的。天上呃是有蛮多东西咯,其中有一个叻就是你们个个说的龙,其实是蛇,它就骗夏娃说:‘呃,吃那个禁果蛮好吃!’结果夏娃吃了,夏娃还要亚当吃,那我们的主是马上就晓得啦,赶紧就过来不要亚当吃啊。赶过来的时候,亚当吃都吃下去了,主赶紧就拿手往亚当喉咙那里一戳!”说着大伯父就拿手往海平脖子戳来,海平也不躲,大伯父戳到海平喉结那,说:“喏,你才这么小都有喉结啦,这就是主戳的。但还是没用,吃下去了,吃了主就要把亚当夏娃丢到人间来受苦,要男的就日日作田受累,女的就要生娃娃痛苦!”海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着大伯父讲起故事来也别有一番趣味。
大伯父吐沫横飞接着说:“后面就讲以后会出现世界末日,到时候主来拯救我们,信主的站一边,不信主的站另一边,中间画一条线,主就救我们信主的。那个就是世界末日!所以赶紧跟你爸爸讲看看主可怜你爸爸的病,把你爸爸医好了。”海平心想着笑了,如果信奉什么教派病会自然好,那还要去看医师做什么?还吃什么药啊?看着天也暗下来了就说:“大伯父,我回去做饭了。明天再听你讲。”大伯父嗯了声进屋把书放好也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