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梦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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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是企业家吗!?

心想,召进去的都是总公司的人。自己是最早来的,现在是最后一个仍然等在这里。而且回去还要坐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按理应该把分公司的人放在第一个。让我来和总经理面谈是总经办通知的,那么总经办就应该给予优先安排。

退一步讲,自己早就等在这里了,按照先来后到的顺续也该轮到我了?!可是后来的都谈完走了,自己仍然被晾在这里。这就不难看出,分厂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难怪那个车间主管说分厂是个没娘养的孩子啦!

小姐开门出来,全胜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急急地走过去打探消息。小姐没说话,只是摆摆手。全胜实在压不住心中之火,就对小姐说:“你一会向何总讲,我已经等了一个下午,不再等了,先回去了!明天何总有空我再过来!”

全胜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悻悻地走下楼去。七点多钟回到了分厂。食堂的几个人正在搞清洁,马上就关门下班了。全胜笑着问师傅是否还有饭菜?师傅有点为难地说:“有是有,可都凉了?要不给你热热?”

“别再麻烦了,吃一点就行。要是不行我就到外面吃。”

师傅给他打好了饭菜,刚吃了几口,文员小牟就急急地跑来,气喘喘地说:“赵总监,你在这里呀?!何总打了几次电话,叫你马上回去。我到处找,才找到你!打你的手机也打不通!”

“我也是刚刚回来!这不,刚端起饭碗,才吃了几口!”

全胜一边回答小牟的问话,一边从手包里取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懊脑地小声嘟囔着:“真是祸不单行!事情不顺利,手机也跟着捣乱,它还没电了。”

他抬起头,晃着手中的手机,不好意思地对小牟说:“不怪你打不通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没电了。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到处找不到你,就到大门口去问保安见到你回来没有,他们说一直没见你回来。我就叮嘱他们,要是见到你进门就立刻打我手机!我是刚接到他们的电话就跑过来了。”

“再急也得让我吃完饭哪?!”全胜晃动着手中的饭碗,没好气地说。

“不行!你还不知道何总的脾气。他刚才说让你马上回去。就是半夜也要让你回去!你快点吧,不然他会发火的!”

全胜听了小牟的话,耳边又响起了何总的怒吼声和拳头砸在桌面上的咚咚声。

他看着身边正在为难的小牟,为了让她尽快交差,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到垃圾桶边倒掉了没有吃完的半碗饭菜,把洗好了的碗筷放回到厨柜中,就和小牟一起走出了食堂。

全胜返回总公司已是八点多。那位小姐正焦急地等在总经理室的门外。看到他到来如释重负。

全胜刚要说话,小姐把一根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并示意他等一下,就转身开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她把门打开一条缝,闪出半个身子招手让他进去。全胜挺了挺了腰杆,拧了拧眉头,面色嗔嗔地走了进去。

何总鼓着大大的凸起的双眼,双眉紧拧,双唇紧闭,脸色铁青。直挺着粗大的身子端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后面,宛如一尊寺庙中的罗汉。

全胜大步地走过去,端坐在老板台边上的一把椅子上。面带不屑的神情,一种倔犟的目光射在何总的脸上,等待他的发落。

何总晃了晃上身用一种威严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喉笼里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话还没谈,你怎么就擅自离开呢?!”

全胜听到何总的质问,胸中波澜起浮,心底的火直往上撞:作为一名大公司的老板,民营企业家,本应该懂得以人为本的管理理念。本应该爱护员工,关心下属,尊重人格。怎么能端着老板的架子在员工头上作威作福呢?更不应该在自己的公司里为所欲为!

今天晚上的事,别说不是错在我赵全胜身上,就是错在我的身上,就是我有千错万错,作为老板看到自己的下属大老远地风尘仆仆地从分厂跑回来,本应该是给予抚慰和问候的,可现在一句这样的话都听不到。而且根本不问事情的原由,不体谅下属的苦衷,一见面就是气冲冲地质问!

看着眼前满面怒气的老总,他心中顿时升腾起一串大大的问号:他是企业家吗?为什么和杂志上的那个企业家截然不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赵全胜面对何总怒气冲冲的质问,不仅胸怀不平,而且心中早已作好了最坏的打算,语气也就随之强硬起来。

“我今天下午不到两点就坐在外面等候您的传唤,一直等到六点多。而且您这里的谈话也一直没有结束。我只好回去,明天再来!”全胜胸中窝着火,憋着气,嘴上流露出不服的语气。

“你对工作就这样没有耐心吗?”

“我是对今天的谈话安排有意见!今天与您谈话的都是总公司的人,而且都是在我的后面来的。可他们却都安排在我的前面谈,而我却一直等在那里。还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才能赶回去,您觉得这样合理吗?!是不是总公司的事重要,而分厂的事不重要?”

全胜明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剌痛何总,一定会惹得他不高兴甚至发火。但他在返回总公司的路上就打定了主意。虽然自己是一个打工的,为老板做事,为公司服务,但双方是平等的。打工的不是奴隶,老板也不是奴隶主!

你何老板这样的拿我不当人,连饭都不让我吃上一口,只能无条件听命于你!这公平吗?又联想到目前分厂的现状和十多天来分厂上下各部门人员的情绪,话语,以及存在的大量的深层次管理问题,进一步证明了自己在报告中得出结论: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公司的文化出了问题!

而公司文化的核心和导向取决于老板的经营管理理念!面对这样的老板,这样的公司,就是被炒掉也不足惜!

何总根本没有料到全胜会给他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根本没有料到会遇到这样一个强硬的下属。为了争回颜面,他提高了嗓门,加重了语气:“那是秘书安排的问题!我并不知道你在外面等啊?!当我谈完了最后一个人,再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跑掉了!你是应该知道的,我找你来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要谈的。我希望今天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

全胜知道再争论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再说,何总必竟是自己的老板,自己的上级,还是应该给予应有的尊重,应给他留有一定的颜面。

他苦笑了一下,口中软中带硬地说:“好吧。但愿今天是一场误会!”

何总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再由红转白,最后又回到了铁青。扇动着两片厚唇,放开喉咙,一字一顿地用教训的口吻高声说道:

“你写的报告我看了。我觉得你对问题的看法过于悲观,对公司的了解也过于片面,看问题的角度也过于偏颇!

报告里讲的全是问题,解决问题的措施和办法也基本是理论上的。我要的是一个实干家,而不是一个理论家!

要讲理论,我也许会比你讲得更好。不过,那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我的公司发展到现在,完全是一点点干出来的,而不是靠讲理论讲出来的!”

全胜越听越气,心中越火。不断地问自己,这是一个企业家的思维方式吗?!是一个企业家的经营管理理念吗?!是一个企业家应该说出的话吗?

想到这,在何总的话音停顿下来的时候,就又不软不硬地回敬了一句:“关于您的创业史,我在两年前的一份杂志上早就拜读过。”

“好啊?!你知道就好!我知道你曾经作过党校老师。说老实话,在理论上我可能不如你。但我一直认为事业是靠干出来的,不是理论讲出来的!”

“不过,我也相信,没有理论指导的实践只能是盲目地实践。或者叫蛮干!”

“你是说我在蛮干吗?!”何总亮出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几乎又是吼了起来。桌面再次响起了拳头的咚咚声。

“我只是说,要完成任何一项事业都要有正确的理论作先导。不从理论上和指导思想上解决好前进上的道路问题,那么行动就会失去方向,目的也是很难达到的!再好的目标,再好的蓝图也是枉然!”

全胜没有直接回答何总的质问。而是采取了迂回战术,绕了一个圈子。

“好啦。我们不谈这些无聊的问题。我让你回来,就是要当面告诉你,你要想在我的公司长干下去,就要改变你现在的工作思路,工作作风和看问题的角度。更重要的是改变对公司对老板的态度!要多看一些光明的东西,不要眼睛总是盯阴暗面上。更不要把公司说得一无是处!”

全胜本打算就此淡出话题,结束今天的谈话,却没想到何总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报告是怀着对公司的一片赤诚,报着负责任的态度,倾全部心血写出来的。而何总却认为是把公司说得一无是处。

所以,他不想再忍耐下去了,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就是马上被炒掉,就是马上离开公司也没什么遗憾!

想到这里,何总的话音刚落,他就抢过话头略显激动地说:“何总,我写的那份报告是专门给您看的,不是向外公开报道的。所以,我认为,不论是公司曾经的辉煌还是现有的成就,都是您一手创造的,不但您最清楚,全公司的人都历历在目,心知肚明。就连我这个刚来不久的人都了然于胸。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笔墨写到报告里去。

再者,给您写报告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找出问题,解决问题,进而改善工作和提升管理,尽快地把分厂的方方面面搞上去,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所以,在报告里我有意识地把问题写的多一些,深一些,透一些。更何况这些问题都实实在地摆在那里,是无法回避的。我们不能视而不见,有目无睹!”

何总不耐烦地挥了挥厚厚的手掌,打断的他的话,冷冷地说:“好啦!好啦!今天就谈到这。外面还有一个重要的饭局等着我,我还要赶过去!这个报告你先拿回去,重新写好再报给我。希望下次的报告能让我满意!”

全胜忿然起身,与何总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总公司。

这时他已打定了主意:道不同不相与谋!自己和何总的意见相左,不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也不仅仅是立场问题,而是思想上,观念上,文化与意识上的矛盾和冲突,这是不可调和的!

明天就辞工,不要继续在这里浪费大好时光!

第二天一上班,赵全胜就从小牟手里要了一张《辞职申请表》。小牟吃惊地看着他,小声说:“总监要辞工啊?!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让老板给骂了?他就是那么个脾气,说过就后悔。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我是反复考虑过的。”全胜微笑着向小牟解释。填好表问小牟:“这表应该交给谁?”

“等一会儿韩主管来了你交给他就行。”

“老袁不是主管人事吗?交给他不行吗?”

“你这样的职位老袁是管不了的。韩主管是这里的老资格,他有事都是直接找何总的。像你这样大的事情只有韩主管出面才能办得了。”

这时老韩和老袁一起走了进来,各自打了招呼。全胜把《辞职申请表》递给了韩江川。

老韩先是一楞,紧接着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就把全胜拉到了小会议室。老韩把门关上,让全胜坐在会议桌的一端,自己坐在一侧。就先开了口: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我们都认为你能在这里干长呢!”

“为什么?!”

“我们看到你这些日子工作很上心,很卖力,我们觉得心里有了底。而且不论你的年龄,经验和阅历都比年轻人更成熟更稳重。一定会留下来干下去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

“我何尝不想长干下去?可昨天晚上与何总谈得很不投机。我与何总不论在工作思路,工作风格,还是管理理念上都对不上号,不可能继续合作下去,还是尽早离开为好。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我听说韩老兄在这个厂里干了有二十多年了,我挺佩服你的。”

“没办法!我年龄大了,又没什么文化,能走到哪里去?这个厂原来是国企。我参加工作就在这里。那时厂子效益非常好。你也看到了,这里面的厂房,写字楼,还有这环境,都是原来国企留下的!”

“是啊,我说这厂了这么有气派,而现在又搞得这样的衰败。那后来么怎么变成了何总的分厂了?”

“何总原来也是从这里出去的。他刚参加工作时就在这个厂。后来凭着肯出力,肯钻研,年年是先进工作者,不到三年就提拔成技术员。

可事有不巧,在一次重大的质量事故中因技术问题他受到了牵连,受到了处分。技术员也给撤了。他一气之下就自己跑了出去。同几个人合伙,租了一个铁皮房,凭着手里的一点技术,开了一个生产涂料的小作坊。

一是凭自己肯出力,二是国家政策好,再加上市场有销路,很快小作坊变成了工厂,又变成了公司。手里有了钱腰杆就硬了起来。正赶上那时我们这厂由于管理不善,加上市场竞争,产品卖不出,工人开不了资,面临停产倒闭。

市里为了甩包袱就想用企业转制的办法把厂子处理掉。何总为了出当年被处分被撤职的恶气,就回来要接收这个厂。那时工人还有二百多,市里的意见是接收可以,但厂里的债权债物全都要接收过去。而且所有的人员也要一起接收过去,负责到底。

何总答应了这些条件,又付了一大笔钱,就把厂子收了去。就这样,何总成了老板,我们的二百多人也就全都变成了给他打工的打工仔。

后来才知道,何总买下这个厂从根本上不是要好好地经营它,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是要让人们看看,当年你们打了我的饭碗,现在连这个厂都是我的了。你们当年能够处分我,撤我的职,现在要你们为我打工,端我的饭碗,听我的摆布!

留下来的许多人受不了这份气,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里。有的投亲靠友,有的找关系走后门去了别的厂,有的干脆去干了个体。年龄大一点的也都提前办了病退,离开了这里。”

“你说的这些怎么和我两年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不一样啊?”全胜不解地抢过话头,插嘴问。

“那不都是为了宣传吗,可不是都挑好的说?!”

“不过,那本杂志上登的这个厂子的照片看样子挺兴旺,挺有气势的!”

“那张照片还是我们国企时最兴旺的时候拍的!都是何总拿出去装点门面的!”老韩苦笑了一下,给出了真实的解释。

“那后来何总是怎么经营管理的?怎么会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之后,他一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自己创办的涂料公司,也就是总公司。这里他很少来,这里的事他也不爱管。再就是何总的脾气很坏,动不动就骂人。你说,人在工作的时候哪有不犯错的?犯一点错何总不是骂,就是炒掉。

就这样,招来的几个厂长、经理不是自己走掉就是被炒掉,没干多久就都走了。你来的头两个月就辞工走了一个厂长,现在还一直没有招进来。也没个正经的头头脑脑在这里管事,大家都在混,想走又走不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能到什么时候。

我们都认为你能在这干下去,厂子这边有个正经管事的,大家心里有个主心骨,还有点盼望。可现在你也走了,以后谁来,什么时候来,来了能不能干下去,谁都不清楚。唉,我看这个厂啊,搞不好就是关张那一长路喽!”

“我想何总不会轻意的就放手不管,这么大的一个厂哪能说倒就倒了?再说,总公司那边还是有实力的。”

“你还不知道实情。总公司那边这两年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能人一个个都走了,老产品质量一天不如一天。新产品又迟迟开发不出来。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销路和效益也越来越差。听那边的人说,何总的脸整天都是阴阴的,动不动就骂人。”

“可不是吗!我昨天在总公司等着和何总谈话。在我前面进去的那个人就让何总大骂了一通,何总的拳头敲得桌子震天响。我和何总的谈话也是很不愉快,很不融洽,不欢而散。”

“你的《辞职表》我看也没有必要交上去,他是不会批的。他不批你就拿不到工资,他就是用这个办法想留住你,不让你走。前几个行政经理就是这样一分钱没拿到,就都自己走掉了。有一个姓秦的经理在这干了三个月,工资一直没开,临走时老板不批,财务也不敢给钱。他说,新找到的工作一个月的工资比这里两个月的还多,不在乎这几个钱,提着行里就走了。”

“看来我也是这样了?!”全胜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劝你还是别走,再干一段看看。就凭你的工作经验我想你能干下去。”

“你的好意我真的多谢了。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与何总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是走不到一起去的。晚走不如早走。早走损失还会小一点。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听你的话是走定了?”

“走定了!”

“那你的工资可就别想拿了!”

“既然是这个样子,三十多天的工资就算了吧!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补回来!”

“那好吧!你去收拾行里。我开车送你去汽车站。”

“就不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咱们认识一次,相处一回。这点事还是应该做的。你快回去收拾吧!”

全胜从小会议室出来,老袁已经站在行政部的门口。看到他过来就迎了上去:“听小牟说,你要走?”

“是啊!《辞职表》已经交给老韩了。我这就去收拾行里。”

全胜一边说一边向楼下走去。老袁在后面跟了上来,在全胜的肩上拍了一下:“唉,这么快就走了!你走了我也该走了。其实我早就想走。就差拖欠我的工资拿不出来!”

“欠你几个月的?”

“到这个月已经四个月了。虽然我的工资不高,但四个月也将近一万块呢!”

“怎么拖这么长时间不开资?我听车间的人说,他们只欠两个月的。”

“每次开资都是先保证生产一线的,像咱们行政后勤的都是放在最后。就这么一直往下拖。”

“听说财务的人讲,总公司那边的效益还算过得去呀。虽然这边是相对独立的,但工资还是应该统一开呀?”

“你还不知道吗?!老板故意用这一手把人卡住,不然人都跑光了!想辞工就不批,要不你就自己走人。有不少人找到了好工作,就宁可不要这几个工资了。”

“是,老韩也是这么说的。”

全胜收拾好行里,老袁帮助提着来到写字楼前,老韩的车已停在楼下。装上行里,全胜上车,与小牟和老袁挥手告别,汽车开出厂门就奔向了长途汽车站。

大洋织带有限公司是一家专门织造各种中高档弹力带的企业。其产品全部用于女性的内衣内裤,是内衣厂家的辅料。赵全胜来这家公司上班快半个月了。这次他的职务仍旧是行政经理。可不同于往常的是,他这个经理是一个名附其实的光杆司令。每天一个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拳打脚踢上演着全武行,让他疲于应付,也特别的不适应。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向老板递了两次加人申请,可每次都让老板给挡了回来。

吴老板用浓重的粤东口音对他叫苦道:“我说老赵哇,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你虽然才来了不到半个月,可你也看到了,我的这个厂总共才不到一百个人,就这么个小厂,一天的吃喝拉撒也就那么一点点的事情,怎么能用那么多的人?有你一个就足够了。这些天我看你这个人很有敬业精神,工作责任心很强,干得很出色嘛!你看,你来后虽然时间很短,但各个方面都搞得有条不紊的,而且比你没来前有了很大的起色,我很满意,我很满意!哈哈哈……”

赵全胜对老板的一番表白很是不以为然,在老板笑声停下之后就抢着说:“吴总,你说的虽然有一定道理,但一个部门不能就是经理一个人跑上跑下的,无论如何也要有个文员才行。我有时不在连个接电话的人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假若我有个天灾病热的,那行政部就得关门。再说,从人事管理的角度,也应培养个后备人才。”

吴老板把头摇得像个拨郎鼓,又摇着手说:“老赵,你也看到了,我刚才也说过,我的厂子小,增加一个人就得每个月增加一千多元工资。你知道吗,这一千多元我要织出多少带子才能赚回来吗?要几万米呀!几万多米就是那可是几十里地呀。我的一台织机要足足干上一个月才能织出来。所以,我是严格控制人员的增加。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宁可增加设备,也不增加人。”

“为什么?”赵全胜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你想想,设备是固定资产,增加设备是增加我的财产。而人呢?现在人员流动这么大,今天你来,明天他又走。我刚把新来的生手培养成熟手,结果他拍拍屁股走人了,我是又搭钱又搭时间,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啊!老赵,你在我这好好干,等干上个三年五年的,我的厂发展起来了,人也多了,到那时不用你找我,我自然就会给你增加人,而还不止一个,你看怎么样?”

听了老板叫苦连天的一席话,赵全胜无奈了站走身走出了老板的办公室。他这次进的这家小厂真是无奈之举。自从离开了那个“馨雅”涂料公司后,不知怎么就邪了门儿了,他在人才市场跑了足足一个多月也没有应聘成一家。

这边女儿每个月要交两千多元的学杂费,自己的房租水电柴米油盐,每个也得两千多。每天一睁开眼睛就离不开钱字。工作迟迟无着落,没有进项却一项不能少地往外掏钱,怎么能不着急呢?所以,这次进的这家厂虽然工资给的不高,每月还不足三千元,但必竟是可以解决燃眉之急。所以也就咬咬牙来上班了。

可上班后,自己的工作位置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人家其它部门,什么生产部,技术部,市场部,销售部,都是在大厅的最佳位置,可自己却窝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是一个被轻视,被遗忘的地方。这还不算,还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一个行政部就他老哥儿一个,名曰经理,实际就是一个光杆司令。他报着很大的加人希望给老板上书,要求增加一个文员,可刚才老板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死了这份心,不仅如此,看来三两年之内也就是只一个人跳光杆舞了。

无奈归无奈,工作还得干下去。这虽然是个小厂,可它在全胜的眼里问题还真是不少。虽说是行政部,但人事、行政、企业文化、对外联络等等全都由这个部门包揽。别的先不说,就说这吃喝拉撒哪一样都是一大堆的问题。看到眼前的这一大堆的问题赵全胜很是纳闷,先前的行政经理都做了什么呢?

伙食是员工意见最大的。不用说员工的意见大,就连赵全胜他本人都觉得食堂的这口饭实在难吃。他来了将近半个月,早餐就是两样,一个是炒米粉,再一个就是油条和大米稀饭。中午和晚上都是一菜一汤。大米是最差的,每斤只有六毛五分钱。而一般的也都在一元二三。每天的饭端上来时,看上去黑乎乎的,中间还夹着红的,绿的。赵全胜在广东打工也走过几个公司,从没见过这么差的饭。当他第一次把饭盛到碗里的时候,他用筷子把红的绿的都有挑出来仔细辩认,发现都是发霉的。夹一口放到嘴里,是酸哄哄的霉味,真是无法下咽。而员工们每天吃的就是这样的饭。

再说住的宿舍。员工每间八人,主管以上人员每间四人,而且没有空调,只有天花板上翁翁做响的一台吊扇。阳台上有一间只能站下一个人的卫生间兼冲凉房,没有热水器。员工是两班倒,每班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下班后除了睡觉,再就是打牌(扑克和麻将),下棋,看****。几乎每个房间都放着很小的电视机,都是员工自己揍钱买的。别说普通员工,就是主管和经理们也是看碟成风。在他自己住的房间的书桌里,就发现了几十张光碟,仔细看一下,几乎都是黄的。其中港台的,日韩的,欧美的样样不缺。

有一天,赵全胜睡到半夜,让尿给憋醒了,揉揉眼睛想要起来上卫生间,就听到电视机里响着阵阵的****。他觑着眼睛向电视的方向瞟了一眼,发现自己对面床的生产部张主管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电视里的画面不堪入目。

俗话说人熟为宝。赵全胜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房间里其他几位主管经理也都熟了,话也开始多了起来。一天,正赶上张主管倒夜班,要等到半夜十二点才上班。两个人就聊了起来。

“小张,我来厂上班也快半个月了,有几个问题一直闷在心里,到现在也没有明白。”全胜问对面的张主管。

“噢?什么事?说说看。”

“首先是我前任的主管是因为什么事离开的?”

“嗯,这个嘛,说来话就长了。你别看我们的厂子小,可事情还不少呢。首先,工资待遇不高,虽然活不算累,工人上班就坐在机器前看管机器,上上料,下下成品,但每天十二个小时工作时间,实在是不短哪。而吃的住的哪一样都不咋样。员工流动也很大。而行政部呢,你也知道,什么都得管,特别是伙食是最难搞的,老板不给那么多的钱,员工又要吃得好一点,他们不敢向老板发火就向行政部去闹,说行政部无能,没把伙食搞好。这是一,另外还要几乎每天都有要去招兵买马。人员一时招不进来,又要挨老板的骂。所以,行政主管来了没几天就跑了。以前行政部的头儿和我们一样,都是主管,可后来经常是前面的走了,很长时间招不进来,补充不上,所以老板就想个着儿,把行政主管改成了行政经理,可名头换了,工资待遇一样都有变。”

听到小张说到这,赵全胜这才晃然大晤。向小张苦笑一下说:“小张,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堂堂的一个行政部经理,下面连个文员都没有,我向老板申请了两三次,老板都不同意增加人,还说再好好地干上两三年,等厂子干大了人员增加了,到那个时候再给我增加人手。”

“老板想的倒是挺好,他对厂子里每一个人都这样说,让大伙先克服几年,等厂子发达了一定好好地改善改善。可谁又能等到你两三年?现在的工厂就像人的住家一样,到处都是,好的公司多得很,谁怨意在你这吃苦受累地克服那么长的时间?”

“你问你前任的那位主管到底是为什么走的?这次是真的全怪他自己。是他自己不争气,让老板给炒了鱿鱼。”

“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全胜急着追问。

“刚才我不是说行政主管要经常外出招人吗?他三天两头的去东莞、广州招聘,也不知在哪里搞的那么多车票,每次回来都去财务多报销车费。开始财务也没说什么,也都给他报了,可他老兄得到了甜头就止不住了,每次都多报,后来财务就告到老板那里去了。就这样,老板就把他给开了。”

“现在公司里的行政管理这么糟糕,员工的意见这么大,老板知道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可知道又有什么办法?!主管一个接一个地走人,先来的不想在这长干,他哪还有心思真心实意地干事情?后来的一看公司这个样子,行政人事这一块又么多的事情,老板又不给支持,也就都跑掉了。唉,总之一句话,积重难返,积重难返哪!”

张主管的话让赵全胜心里凉了多半截。虽然如此他还是要继续坚持干下去。因为就是这样一份工作还是经过的一个多月的千辛万苦才进到这家公司的。因此,他横下一条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一点点地改变现状,让事实证明自己的能力,让成果改变老板的观念,争取老板更多的支持。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当他彻底放下包袱,放平心态的时候,心情也就随之好了起来,精神状态也随之改变。只从那天与张主管谈话后,赵全胜就啥也不想了,把心思全都放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上。他白天深入车间了解工人生产状况,晚上就到工人的宿舍去与工人聊天,借以了解工人的思想动态,以及对食宿等各面的意见。

又经过半个多月的全面深入的了解,他把看到的听到的各方面的情况和意见汇总起来,写成了一个报告,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上报给了老板。

一天,他正在车间巡视,猛然间全厂响起的急促的铃声。当铃声响了三次之后,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车间里的工人立刻关掉了所有设备,关掉的电灯,秩序井然地迅速地撤离了车间,全都回到了宿舍。赵全胜不知所以地跟在人们的后面也下了楼想回到办公室去,可让他更加不解的是,办公楼的人也都纷纷下楼,大家脚步匆匆地向自己的宿舍走去。他又懵懵懂懂地跟在人们的身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进了宿舍的门,才发现同宿舍的其他三个人都早已回来了,正在若无其事地谈天说地。这更让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小张,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间就都跑回到宿舍来了?”

小张得意地看着他,笑嘻嘻地说:“你觉得奇怪吗?这是我们厂的一大特色,这叫跑警报。你没听到铃声吗?刚才是三个短声,这叫撤离警报,过一会儿就会有一个长声,这叫复工警报。所以我们一听到三声铃响,就立马撤离。”

“为什么要跑警报?”全胜仍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

“是躲避海关检查。”

“为什么要躲避?”

“不躲避这公司就得关门。”

“为什么?”

“唉,说来话长,有时间我慢慢和你说。”说完,他把脸转向另外两个主管,招呼道:“哥几个,看不看西洋景?”

“那还用说?!快打开电视!”

赵全胜不知道他们说的西洋景是什么意思,也就坐在那里等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西洋景。当小张把一张光碟放到影碟机里,电视里出现了一群luo体男女滚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明白“西洋景”的真实含意。他等到几个人都凑到十四寸的电视机前,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就一个人悄悄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楼道里,他迟疑了一下,知道办公楼是不能去的,那就去食堂看看师傅们饭菜做的怎么样了。

一个小时后,终于等来了一个长长的铃声,他知道这是返回警报,该回去了。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办公楼走去。员工们从各自的宿舍回到的自已的工作岗位,一切回复如初。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正常,就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一样。这一切的看似正常实则反常的现象,让赵全胜更是坠入云里雾中。他很难理解在这和平盛世之下,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中还要莫明其妙地“跑警报”,而人们又都显得若无其事。看来跑警报的这一怪事在这个小小的工厂里已是司空见惯,习已为常了。

到了晚上,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为了探明究竟,赵全胜吃过晚饭就回到宿舍,一直没有出门,就等小张回来好向他讨教白天的事情。可他一直等到了九点多小张才踏进屋门,两眼红红的,看到全胜躺在床还没有睡,就嘻嘻地笑着问:“哟,赵大经理,今天怎么了?怎么不睡觉?”。

“小张,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知道的,我是每九点必上床睡觉,可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小张瞪大了双眼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等我回来?”

“你还问我为什么,你白天说的话你忘了?”全胜慎怪地几乎喊了起来。

“白天?白天我说什么了?”小张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小张啊,小张,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不是说要到晚上告诉我跑警报的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全胜没好气地说。

小张这才明白过来,一拍脑门后悔不已地抱歉道:“啊哟,看我这个记性!下了班车间的几个工人让我和他们出去喝酒,我就跟着去了。喝上酒就什么都忘了,谁还记得那些个事情?”

“喝了多少?还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

“没问题。这个点酒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那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急,好饭不怕晚,我得先去冲个凉,这一身的臭汗怎么受得了。”说着就向阳台的冲凉房走去。

赵全胜没有办法,就耐着性子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小张冲完凉,回到屋里咕咚一声仰面朝天躺到床上,抻手从枕头边上摸出了一支烟,点着很很地吸了几口,转过头来看到全胜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讲了起来。

“这个厂按理说是个外贸企业。不知道你了不了解,这外贸企业国家是有优惠政策的,也就是有减免税的优惠。外贸企业生产的产品是”两头在外“的……”

“什么叫两头在外?”全胜不解地问了一句。

“两头在外就是原材料从国外进口,生产出来的产品还要销往国外。在正常情况下这一进一出是征两次关税的。如果是两头在外的,就只征原料进口税,不征产品出口税。但产品的价格要比销往国内市场低的多。所以,就有好多的企业打着外贸公司的招牌,从国外大量进口原材料,生产出来的产品只有一小部分出口,应付一下海关。而绝大部分都销往内地,既不用再交出口税,又能卖个好价钱。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双重利润。”

“啊哟,这不是偷税漏税吗?这可是犯法的事啊!”

“是啊?!要不怎么就要跑警报呢?海关也清楚有很多公司在做逃税的事。为了及时发现堵住漏洞,他们就隔三差五地下来搞突然袭击,突然检查。为了躲避海关的检查,公司就让全体人员躲起来,把车间和办公楼都关上。海关来人就说我们停产了,海关也就没什么好办法。”

“那海关每次都是突然袭击,我们怎么能事先就知道,可以及时地拉警报呢?”

“嗨,我说大经理,你的年龄比我大得多,可以说是经的多见得广,这样的事你还不明白?俗话说得好,有矛就有盾。凡是能这样做的,能敢这样做的,方方面面都得打点好,都有自己的眼线。海关那边一动,这边立马就知道,随后警报就响了起来。你是刚来,时间一长你就习惯了。”

赵全胜还想继续问下去,小张长长地打了一哈欠,说了声:“好了,我困了,有时间再聊吧。”说完就一翻身,不到一分钟就响起了重重的鼾声。

次日,赵全胜照样一如既往认认真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特别是人事方面的工作。按他的管理标准,这个厂的人事工作基本就是个撂荒地。各种人事资料少得可怜。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他翻箱倒柜地把凡是能找到的,觉得有用的资料全都翻了出来,一个人一人的核对。然后准备重起炉灶,重新登记造册,建立起一套规范的人事档案。就是将来有一天自己离开这里,也是对后来的人打一个良好的基础。绝不能像前几任那样,拍拍屁股走人,让后来的人为他擦屁股。这先不说是敬不敬业,也先不说是不是职业道德,最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老板给的那一份虽然不算多的薪水。就这样,他一个人埋头足足干了近一个星期才算是有了眉目。自己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一项工作任务。

下一个目标就员工的食宿问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员工的食宿问题不论在任何一个企业,一个单位都是人们最关切的切身利益。同时,也是行政管理上最难搞出成绩的老大难问题。因为越是人们最切身的利益,人们就越关心,就越不容易满足。尤其是伙食方面,人们众口难调,挑三拣四。没有肉时吵着要肉吃,有了肉了又吵着要吃瘦肉,有了瘦肉又要求吃牛肉,羊肉。总之,人们的那张嘴是永远也满足不了的。

不过这还算是其次。因为这一切经过自身的和各部门的配合也是能够逐步得到改善。而最让行政经理头痛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最难办也无能为力的是一个字,那就是“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巧女难为无米之炊”。可行政经理最缺少的就是财权。老板是一支笔,财政大权都在老板那里,如果遇到开明的老板,重视员工福利,舍得在这方面花钱,这是员工的福份,也是行政经理的福份。那样,行政经理就如鱼得水,干起工作来也是顺风顺水。否则,你行政经理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济于是。

既是这样,生活还是要继续,工作也还是要继续,公司、工厂还是要继续开办下去。赵全胜仍然放平心态,心中自我调整:只要努力,只要耕耘总会有回报,总会有收获的。他每天到食堂去和厨师们聊天,帮厨师干活,借以深入地了解情况,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同时也在不断地拉近与厨师的关系中,探讨改善员工伙食的途径。在争取老板多投入,提高员工伙食标准之前,尽量通过增加菜式花样,提高烹饪技术,调整菜式口味来提高员工的满意度。这也是行政部门应尽的职责。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不懈努力,伙食在逐步改善,员工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行政部这个让全体员最看不起的部门,也越来越被认可,也都有认识到了行政部的重要性。

一个潮湿闷热的雨夜,赵全胜与小张再次地聊起一个多月前的那个话题。

“小张,我还是不太明白,老板明知道他干的这些偷税漏税的事是在违法犯罪,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与法律开玩笑?”

小张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古人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条千古定律,就像魔咒一样套在人们的脖子上。从古至今有多少人为了一个钱字命丧黄泉?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而人们仍然为了这个钱字而趋之若骛。远的咱们先不说了,就说我们厂,老板之所以敢于以身试法,无非也是为了一个钱字。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政治经济学里不是讲的很清楚吗,任何一个企业要想发展起来都要经历一个原始积累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是可怕的,是肮脏的,甚至是血腥的。所以马克思才深有感慨地愤然地说道资本来到这个世上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在原始积累阶段,老板们为了快速地积累财富,有的不择手段,有的丧心病狂,更有的干出丧天害理的事情。”

全胜说:“我虽然进厂时间不长,但据我观察,我们厂虽然规模不大,人也不多,但我们是技术型企业,不像是那些劳动密集型的服装厂,鞋厂,电子厂等等。我们产品的附加值不应太低,利润率也不会太少。而且老板手里积累的财富也应该是相当可观的。按理已经走过了原始积累阶段,不应该再继续去冒这个险。”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现在我们虽然是个小型企业,但在老板的眼里,在老板的心中是有更大的目标。远的不说,你看我们个镇上,有多少个大公司大企业。那些个企业规模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气派。别说是做老板的看了心中痒痒,就是我们这些打工的不也都往那些公司里奔?你说,我们的吴老板他能甘心就这样一个小厂子一直干下去?我看哪,他是恨不得一夜之间就赶上甚至于超过那些大企业。嗨,从古至今,有谁怕钱多?有几个怕钱咬手的?”

“小张,我真的还没看出来,你年龄比我小这么多,看问题能这样的全面,这样的透彻。看来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赵全胜被小张的一番话所打动所折服。他挠起大姆指对小张给予由衷地赞叹。

“我这也是这些年在外打工磨练出来的,我对这个世界虽然还是雾里看花,蒙蒙胧胧,但这些年在外边混世界,什么仨多俩少的也能看明白一些。”小张嘴上客气着可脸上却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小张,虽然你说了这么多,也都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为吴老板担心,这一旦走露了风声,一旦露了馅那可是要吃官司蹲大狱的。他一旦进去了,在里面蹲上个十年八年的,他的这厂还能存在吗?他的一切希望一切的美梦不都全部落空了?”

“要我看哪,吴老板现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了。他是尝到了甜头了。这就像钓鱼一样,钓鱼的人把鱼铒放下去,水里的鱼呢,看到鱼铒在那里,先是围着它转,后来凑上去少少地咬一下,看没什么动静,就再凑上去再咬一口,看看又没什么动静,而鱼铒吃到嘴里实在是挺香甜哪,那鱼就只看到眼前的香甜的鱼铒,忘记了面临的危险。所以经过几番试验后就放心大胆地一口把整个鱼铒吞了进去,就在它心满意足地要转身离开时,也就身不由已地成了钓鱼人手中的战利品,最后成了人们桌上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