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俗称天险,关分南北二门口,北斗亦称北口,即今居庸关,南门称南口,迄今犹名为南口,两者相距四十里,其间右两山夹峙,中有巨涡,悬崖峭壁,称为绝险,金人正严守其中。蒙军侦知金人在居庸屯戍重兵,严阵守隘,开门原极狭,且金人熔铁以锢之,并布铁蒺藜于居庸开外百余里地区之中,益发造成形势险阻。蒙军熟料若由此进攻中部,势必遭遇坚强抗拒,危险异常。于是成吉思汗仍留兵一部,看守居庸北口之外,佯作攻击,以始金兵。
而自将大军沿桑乾河西行,经山西省之广灵、灵邱等地,然后绕道束出经涞源,凉圆峪以出太行山之紫荆关,以迂回居庸关地堑天险之大后方。
金人既侦知蒙古军之迂回企图,乃亟派奥屯襄率众驰往紫荆关,企图杜蒙古军于关内隘阻之中,奥屯襄军比至,成吉思汗军已逾隘矣!成吉思汗见金军来拒,乃令木华黎攻击之。两军战于五回岭,金军大败,蒙古军乃乘势东出。8月,金主永济遂被杀。于是年冬10月,进拔中都西方之涿易二州,而进据中都之南面。金廷方面遂又有术虎高琪杀胡沙里执中之变,正所谓危亡当前而内难未已也。
当成吉思汗自将大军作迂回运动之际,分遣者别,速不台各卒所部从间道袭居庸南口,破之。金守关将讹鲁不花至是亦献居庸北口以降。居庸既克,蒙古南北会师。进入居庸之蒙古军乃遗精兵五千骑,至涿易两州去攻敌人侧背,于是涿易等州尽克,蒙古军遂进围金之中都(即今北平市)。
二、蒙古军河北平原扫荡战
成吉思汗鉴于中都形势险固,难以遽下,乃留兵一部围困中都,于是年宋宁宗嘉定六年金齐帝至宁元年,蒙古成吉思汗八年(公元1213)秋,分兵三道,以扫荡黄河以北诸州。其作战区分如左:一、右军——以其三子术赤、察哈台、窝阔台将之。此军之作战,概自易州循太行束麓(按即今之平汉铁路线)南下,扫荡山左之定、邢、洺、磁、卫、孟等州。至黄河折而西北,返入山西。右军进入山西,复分兵三路:一路北向泽州、潞州、辽州、沁州,沿今之同蒲铁路东侧向北扫荡;一路沿平阳、太原、忻州,代州道,向北扫荡;一路溯黄河东岸,沿吉州、隰州、岚州这向北扫荡。三路兵马约期于西京以南会合。再转而东下,趣向中都,与主力军会合。
二、左军——以拙赤哈撒儿(成吉思汗之弟),斡陈(新元史作阿拉赤)、布札将之,循海边东进,取蓟州,平州,辽西走廊诸郡。
三、中军——由成吉思汗与拖雷及木华黎将之。中军之作战,亦分兵为三;该军发自涿易二州,右路军沿今之平汉铁路以东向南扫荡蠡、祁、深,冀、濮、开、滑诸州,直抵黄河,循北岸而东南进与中路军会合于徐州附近。中路军则沿霸州、雄州、莫州(今河北省任邱)、河间,献州、景州、恩州,南取济南、泰安、济州而趋徐州。左路军则沿渤海南下沧州,无棣、滨州,循淄、潍,莱、登诸州向膠东扫荡。再折向沂州,企与中路军会合于徐州附近。
当时金军诸路兵马,皆已仓往北边防戍,中原州府则佥乡民为兵,上城守御,蒙古军每临其家属攻城,父子兄弟往往遥相呼认。由是守兵,人无固志,蒙军所向,山东河北数千里之地,望凰瓦解,州府尽破,惟蒙古左军遭受极大抗拒,进展甚缓。斯时,金黄河以北,能自保者,仅中都,通州、顺州(今河北愿义)、真定(今河北正定),清州(今河北天津南)、沃州(今河北赵县)、大名、东平、德州,邳州及海州等十一城耳!河东(指今山西省)州县,亦多残破。木华黎复独率一部,进略密州,屠之而返。
冬10月,蒙古诸路军马开始北返,合电于中都以西之大口,以逼中都。
三、蒙古取金中都
翊年即宋嘉定七年、成吉思汗九年春正月,蒙古扫荡河北平原诸军,集于中都近郊,诸将咸请乘胜破中都,成吉思汗不以为然,而遣使阿剌浅告金主曰:“汝山东、河北州县,尽为我有。汝所守惟中都耳!天即弱汝,我复迫汝于险,天其谓我何干?我今还军,汝不能犒师以弭我诸将之怒耶?金主与丞相廷臣计议,丞相术虎高琪曰:“彼兵力已疲,今与之决战何如?”完颜承晖曰:“不可。此孤注也!败则不能复振,况我军身在都城,家属各居诸路,其心向背未可知,战败必散,苟胜亦思妻子而去,祖宗社稷安危,在此举矣!今莫若遣使议和,待彼还军、再为战守之计。”金主然之。乃奉金发帝永济女岐国公主及金帛童男女五百人,马三千匹,以献于成吉思汗。蒙古军乃解中都之围,全军北返。(上引见新元史卷三太租本纪下)
5月,金主既与蒙古议和,大赦国内,以国蹙兵弱,财用匮乏,不能守中都,乃议迁都汴京(即今河南省开封)。汴者金之南京也。群臣谏不可,金主不纳,6月命平章政事完颜承晖、左丞相抹然尽忠,奉太子守忠留守中都自与六宫启行南迁。
金主行至中都西南之良乡,今扈送之契丹降军,将原先发给之铠马悉复还于官。于是契丹降军知金朝已不见信皆出怨言,遂作乱。杀其主帅金人详衮,而推契丹人斫答、比涉儿、札刺儿三人为帅,还兵向中都进攻。金平章政事完颜承晖在中都闻变,以兵阻叛兵于芦沟桥,为斫答所败。契丹军势既盛,遣使乞降于成吉思汗,并求援助。时成吉思汗驻夏于鱼儿滦(今察哈尔张北县西北,即金史地理志之大鱼滦),闻知金主南迁及斫答之变,怒曰:“金主既与我和好共处,今复南迁,是有疑心,特以和议款我耳!”乃决弃和约,命撤木合率蒙古军。石抹明安率女真投降之军入古北口,往会合斫答之契丹军,共围中都。同时命木华黎进兵辽东,以援耶律留哥。缘金兵已复取辽东之大半也。(元史一卷太祖本纪)
金主闻蒙古复进兵压境,恐太子有失,秋7月,召之至南京,太子既行,中都人心意危。后中都被围既久,城中饥馑、承晖悉以兵付石抹尽忠,而自总特大纲,同时修表向汴京告急。
金主得承晖告急文表,乃决定派兵往援中都。(下引见元史卷一太租本纪)
翊年即宋宁宗嘉定八年金宣宗贞佑二年、成吉思汗十年(公元一二一五)春,成吉思汗遗阿剌浅谕金主曰:“以河北山东未下诸城来献。并撒去金主帝号,改封金主为河南王。”金主不从。3月,金主遣其将永锡庆寿率军三万九千北上,李英运粮大名,以救中都,并以重军护送。援军人各负粮三斗,庆寿李英亦不例外。李英进至霸州北,与蒙古军遇,大败,尽失所运粮。英亦战死。时永锡庆寿军,已进抵涿州,亦为蒙古军击溃。自是中都援绝,内外不通。饿困益甚,人以相食。5月,承晖与尽忠议,期同死国难,尽忠不以为然,金右丞相兼都元帅承晖仰药殉国。尽忠欲南奔,中都妃嫔,皆砍偕行,尽忠恐为己果,绐之曰:“我当先出,与诸妃启途。”乃与爱妾及所亲出城,不复返顾,众乃于是月初2日庚申以城降。石抹明安首入中都,时成吉思汗驻夏于桓州之凉陉,石抹明安遣使默捷,成吉思汗遂命失吉忽都忽、汪古儿阿儿孙、合撒儿三人赴中都劳明安,并检视小都帑藏,时金守藏官奉金币为拜见礼,失吉忽都忽独不受,及还。成吉思汗问忽都曰:“曾否受贿”?对曰:“未敢受之”。汗问其故,对曰:“今既城陷。其物悉属我君,他人不得私有。”成吉思汗以忽都忽知大体,厚奖之而责另外之二人,蒙古从此始有皇帝瘫有全国土地城池财产人民诸概念。(上引见多桑蒙古史一卷四章)
成吉思汗俘得辽东丹王实欲之八世孙名耶律楚材者,精通辽、金,蒙、汉诸事,俘楚材父仕于金,终尚书右丞,楚材为中都左右司员外即,中都陷,辽降。成吉思汗召见,语之曰:“辽金世仇,肤为卿雪之!”对曰:“臣父祖尝委质事之,既为之臣,政仇君耶?”成吉思汗重其书,乃处之左右。先是蒙古灭乃蛮时,得畏吾儿人塔塔统阿,始知西坡文化,至是得耶律楚材,因又知中国文化矣!(上引见多桑蒙古史一卷四章)
当金完颜承晖之殉国也,会作遗表付尚书省余史师安石奔呈金主,金主得遗表,尽忠亦至汴。乃追赠承晖为郡王,但未罪尽忠,仍以为平章玫事,未几尽忠谋逆,始伏诛。
四、蒙古军占领黄河以北各地
蒙古军既克中都,金室声威急转直下,蒙古挥军南下,并占领大河南各州郡城邑,冬10月蒙古调其留在西夏之军东来对金潼关实行对汴京前后夹击。翌年(公元一二一六)春成吉思汗自鱼儿滦还卢卢河行宫,旨在就近驱策诸军,尽速残破辽西及中原州县,以加重对南京方面之压力,而追促金室之早日崩溃。于是派脱仑扯儿必扫荡山左,木华黎略定关东,未及半载,诸方敉定。8月乃命撤木合率兵万骑,假途西夏,以趋关中,威胁汴京之右侧,参10月,撤木合军自西夏趋京兆(今西安),攻潼关,不能下。仍挥军进入南侧山地,自留山小径(今河南省召县西)趋汝州(今临汝县),前进间,路途险阻,山道崎岖,遇溪辄以铁枪相锁,连接为桥以渡。金军以为坚守潼关,汴都兵多,有恃无恐,乃蒙古军突然出现于南京西南、实出金人意外,是以金军震惊,无敢御者,相率溃散。撒木合挥军直迫南京(今河南开封),军进至距南京二十里之杏花营(开封西二十里)时,适金蔚州人郭忠所率之花帽军(地方性之义军)自山东来援,撒木合与之战不利,乃率部退还陕州(今河南陕县),值黄河冰结,遂全军渡河而北。稍事休整,于11月再攻泣关克之,遂取陕州等城而续东进,与金将蒲察阿里不逊军遭遇于渑池附近,击破之,乃乘胜东趋,进迫南京附郭。撒木合侦视之下。
审于金以重兵屯戍南京,势难骤破,乃决意不攻,趋军北上,渡黄河,围平阳府(即今山西省临汾县)。(下引见续通监卷百六十)
金主感于遍地残破,人民涂炭,遣使乞和,成吉思汗欲许之,乃诏撒木合曰:“譬如围场中,獐鹿吾已尽取,只余一兔,盍舍之!”撒木合恥于无功,乃遣使命金主去帝号,及献河北山东未下诸墟。金主不从,和议遥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