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一听会对黛玉不利,立时起了警觉,连声答应淮南王,又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我想起来了,那四人是他举荐给府里的”。
且说淮南王出了贾府,径直回了悦君客栈,平海正倒茶给北静王。
北静王接过了,一杯茶全都喝光,想是口渴得紧,见淮南王回来了,便忙招呼他落了座,以眼光询问淮南王,黛玉的情况。
淮南王了然,遂含笑将黛玉回到府的情况一一告知北静王,北静王听罢,方放下心来,落了一块大石。
北静王略顿了顿,便表情肃然的道:“墨南兄,我请你帮我斟查此事,此事定然不简单。”
淮南王听罢,遂也表情严肃起来,站起来负了双手,在房中踱了几步,便纵着眉道:“静琪兄,这几日我一直在勘查此事,此次我来京,也是有些事情要查明,不料正巧碰上林姑娘这件事,按着这个线索查下去,果然叫我发现了一些端倪。”
北静王诧异道:“看墨南兄的意思,这件事还牵涉得很宽,到底是怎么回事?”
淮南王略理了一下思路,遂回道:“那日确是巧合,我在淮南接到京中的人密报,说十王爷恐怕要生变故,又听得说十王爷近年来,与边疆那边联系密切,似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闻得此报,我便想着过完元宵便上京来查一查。”
北静王心中跟着一惊,果然这十王爷与边疆王子相涉及深,要不然也不会在红颜苑里同时遇着两人,还合同一气,对自己下毒手。
便正色的问道:“十王爷?据我所知,现在十王爷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皇上十分信任十王爷,很多事理都交给十王爷打理的。”
淮南王点了点头,皱紧眉头,道:“是啊,皇上是丝毫不知情的,唯有咱们暗中调查,到有了确凿的证据,才能和皇上禀明。”
北静王纵眉点头,又问道:“墨南兄可查到些什么?与那薛蝌可有干系?”
“我也细致的查了一番薛蝌,他没有嫌疑,并不知情的。”
“那是怎么回事?”
“我内中查到十王爷为了拉拢那边疆王子,便摸清了阿里良的喜好,知道那阿里良对林姑娘念念不忘。”淮南王略顿了顿,便又接着道:“这里还牵涉到贾府,贾府中有奸细,我略查了查,这明着的奸细是元宵节那日,护持林姑娘她们出府的四名男子,那四名男子不知道由什么人找来悄悄潜入贾府。”
北静王听到这里,便有些疑惑,“按常理,如果举荐那四名男子的人不是贾府的熟人,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让贾府接受的。”
“这一个暂时还没有线索,我还在查,而且贾府里除了那已经不见踪影的四人,还有别的细作。”
北静王点了点头,接过话头,“嗯,而且那个细作在之前就已经通过别的渠道,与外面的十王爷取得联系,而十王爷正是为了要掳走玉儿布的局,故闻听玉儿她们元宵节要出府,便授意贾府的内奸,趁势将玉儿掳走。”北静王略顿了顿,疑惑道:“还有一个问题,那十王爷掳了玉儿,为什么将她卖到红颜苑,而不是直接挟到边疆去?”
“这是一道隐身之术。其一,我已经查明,十王爷与红娘子多年前就相识,可以说,这红颜苑背后的真正操作者,其实是十王爷,这是他用以勾结外人的隐蔽之所;其二,他将林姑娘卖到红颜苑,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再以外人的身份将林姑娘赎出,明正言顺,将内里的暗幕一并掩盖了过去,将林姑娘被劫一事与自己撇个干净。”
北静王咬牙气道:“好毒的办法,真是一举两得,可惜他十王爷用错了算盘,碰到的是我北静王及淮南王!他日待寻出他的罪状,誓杀他的狗头,为我玉儿报仇泄恨。”
“静琪兄,现下你要赶紧养伤,我猜想着,那十王爷和阿里良在咱们手里头栽了,断然不肯这样放手的,现在他们已知道林姑娘是你的要害,恐他们挟林姑娘而制你,林姑娘不安全。”
北静王沉声道:“墨南兄说得极是,他们肯定还会紧紧的盯着玉儿的,我还得加倍小心才是。”且说贾府里头,黛玉安然回府,贾母高兴得无以复加,当晚便将黛玉留在自己房中,婆孙俩睡一间房,似是生怕自己一醒来,这嫡亲的外孙女儿便要消失一般,宠爱之情,不言而喻。
几日时间里,贾府传遍了黛玉回来的消息,是有人欢喜有人恨。
最欢喜的莫过于湘云,宝玉,紫鹃等人,她们是千盼万望,在绝望的边沿,迎回了黛玉,激动得彻夜无眠。
也有那又愁又恨的人,便是王夫人和宝钗,当日闻听黛玉失踪,又那番狠狠的折腾都没能找着,欢喜的以为,这眼中钉,肉中刺终于要拔掉了,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不诚想,正当自己要暗暗庆贺之时,她又回来了,而且毫发无损,怎不叫她又恨又气。
宝钗更不需言说,眼看着那林黛玉便要从世上消失,再无人跟她抢夺宝玉,也无人跟她抢夺贾府里的荣誉地位,及众人的喜爱,然而还没能高兴几天,那林黛玉又无声无息的出现了,打断了她的希望与梦。
又暗恨那自己那不争气的哥哥,一点事情也办不了。
这一日,宝钗是愈想愈气,又满含屈辱,只想泄出自己心中的怒气,便强压着怨恨回到蘅芜院,然而这蘅芜院也是婢女众多,又还有其他人在园子里,不敢过于放肆,以免别人知晓她的真品性,打破了多年来伪装的端庄文雅表面,然而自己内心的怨恨不能得以渲泄,如此狠命憋着,过了两日,渐感内心烦闷燥热,并伴了喘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