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个症状,便知自己那热症又犯了,不禁是又气上加气,从小到大,自己的热症一年只发作四次,一个季节一次,然而这两年,自从那林黛玉死而复生以后,这热症的发作是愈来愈频繁,皆因那贱人害的。
宝钗憋着恨在蘅芜院翻找“冷香丸”,却是怎么找也找不着,才又想起,那冷香丸还放在薛府自己的家中。
一时气得将桌上的茶杯等物哗啦啦全扫到地上,听得叮叮当当的碎裂声,方才略为平复了一点心情。
又不得不回去薛家,寻那冷香丸来吃。
时值早上,天气寒冷,宝钗又冷又气,内心煎熬与痛苦,回到薛家,见着了薛姨妈,便彻底溃崩了,不管不顾的扑到薛姨妈怀中,嘤嘤的哭泣起来,到底是个女孩儿,虽然顽强,还是扛不住那么多的怨与恨,委屈与愤怒。
薛姨妈一看宝钗这模样,便知道定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也有些知道宝钗的心里,宝钗走到这一步,薛姨妈也知道,自己和王夫人也有些责任,如果不把宝玉与宝钗硬凑在一块,也许不会走到今日。遂也含着眼泪轻抚着宝钗的肩膀,香菱在身后也是默默的看着,却是不知道宝钗为何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宝钗哭了一会子,委屈尽去,心中更升起异样的恨意来,誓要将今日这所有受到的痛苦加倍还给那林黛玉。
想着便顽强的离了薛姨妈的怀抱,咬着银牙,用衣袖重重的擦干了眼泪,走向自己房中,薛姨妈怕她想不开,遂与香菱紧步跟着。
宝钗回到自己房中,也不说话,只自顾自的从柜子里,找出那珍贵的冷香丸来,倒出一粒便放在嘴里,用茶水吞咽下去。
好一会儿,宝钗慢慢平复下来,薛姨妈便落了坐,想劝导劝导她,叫她想开一点。
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得外头有人踏着响步,哼着小曲儿走了进来,似是心中十分得意,薛姨妈忙起身到房门口一看,正是那孽子薛蟠摇头晃脑的回来了。
薛姨妈一见他那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便骂道:“孽子,你回来做什么?”
薛姨妈在薛蟠的眼中,向来是只纸老虎,他一点都不害怕的,便大声道:“母亲,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我薛蟠的家,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薛姨妈自是奈不何他,骂他也没用,遂生气的回房里坐着。
宝钗闻听得是薛蟠的声音,心中好不容易平复的气焰,又升了上来,遂走到门口,冷冷一笑,嘲讽道:“好一个混世魔王,却原来是个只知道欺仗家里的浑人。”
薛蟠一向有些害怕宝钗,听得她这一嘲讽,脸上就有些不自在,遂悻悻的骚了骚头发,陪笑道:“妹妹,你也轻些骂我……”
“怎么,哥哥您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宝钗沉着脸色嘲讽道。
薛蟠讪讪的笑了笑,便不敢再回。
宝钗因又道:“哥哥您这回回来,该不是又缺银钱了吧?”
薛蟠一听,立马摇手道:“不,妹子,我不是回来拿银的,我现在手中的现银有得是,都是……”
薛蟠正欲出口,宝钗何等聪明,立马猜出了一些不对头,恐他说出来吓着了薛姨妈,忙大声斥他止口,“哥哥,哟,什么好本事,居然现在自己能赚钱了。”说着便使眼色看了一眼薛姨妈。
薛蟠再愚笨的人,也马上看出了宝钗的意思,忙住了嘴。
薛姨妈也听出了点端倪,便转头问道:“你该不会是又在外头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了吧?要不然,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现银?”
薛蟠忙陪笑道:“母亲,瞧你说的,儿子这回没有做不正当的事,光凭自己本事赚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宝钗正因有事要问薛蟠,便也对薛姨妈道:“母亲,你和香菱且先回屋去,我仔细的盘问盘问哥哥。”
薛姨妈一向大事都是宝钗做主的,听罢便点了点头,遂和香菱出了房去。
宝钗见薛姨妈和香菱走得远了,便警惕的把门关上。
又见薛蟠现在穿着打扮,派头十足,料想着他定然是碰着了什么大喜事,碰着了什么人,要不然不可能得了这番派头。因又想起自己托他办的事,又给办砸了,心中便存了气。
遂横了薛蟠一眼,冷冷一笑,道:“哥哥,你说的,什么事情?还有,那姓林的怎么又回来了?”
薛蟠辨解道:“妹子,这件事儿实在赖不得我啊,你说,那贱人有那么好命,我也没办法。”
“当日元宵节里,你举推的那四名汉子,明明成功的把那贱人掳走,我只道是她会永远消失了,怎么她又出来了?你们终究怎么弄的?”宝钗此时因吃了冷香丸,便完全沉下了心来,便不急躁,只冷声冷语的说话。
薛蟠听得宝钗这样说,一脸无奈的摊开了双手,道:“妹子,那贱人命好,被人拼死相救出去了。”
“你且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办的事?”宝钗双眸一眯道。
“妹子,先不说这个,我且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我前一段时日在外头,认识了一个大人物,将来只怕能主宰世界的人物。”薛蟠喜滋滋的道。
宝钗侧目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我正在外头躲避北静王,哪知竟引来了一个贵人,正是那当今皇上的嫡亲弟弟,十王爷!正巧十王爷和你是一样的心思,是想方设法要将那林黛玉引出府外,他找着了我,当时就赏了我许多现银,叫我一旦有林黛玉的消息,就即刻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