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听贾母如此夸他,心里居然有些羞涩,便扶了老太太,仍旧坐在椅上,道:“老太君,多谢您还记得我父亲,墨南心中感激,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墨南,老太君只管开口。”
贾母含笑点头,又道:“你们且去玩耍吧,开开心心的才好,不要管我这老太婆啦。”
淮南王便辞了贾母,仍旧到湘云这一桌来。
其时,紫鹃雪雁已将糖葫芦派完,众人都在喜滋滋的吃着糖葫芦,火锅宴还未开始,糖葫芦宴倒先吃上了。
黛玉因笑对淮南王道:“王爷,你今日来咱们府里,可不止是送糖葫芦来吧?”
湘云一听,拍手笑道:“是呢,要不王爷你也入了咱们诗社?”
淮南王道:“入诗社墨南可能就不够资格啦,今儿一回倒是可以的。”
黛玉问道:“王爷,这是为何?”
“下月,我便要回淮南去了,还不定几时才来金陵城呢。”
湘云一听,便有些依依不舍的情绪,撅了撅小嘴儿,道:“那我想吃糖葫芦了可怎么办?老太太又不让我们出府去。”
那淮南王走到湘云面前,突然脸色放柔,如星的眸子里含了温柔,低声道:“史姑娘,如果你愿意,墨南,往后天天请你吃糖葫芦。”
湘云初时不明白,后来细细一想,脸便红了,到底是个女孩儿,不甚羞涩,遂低头道:“王爷,可真爱开玩笑,你都回了淮南,可怎么请湘云吃糖葫芦。”
淮南王听得湘云这话,心中欢喜,便含笑柔声道:“只要姑娘愿吃,墨南就让姑娘吃一辈子,姑娘且等着墨南。”
湘云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欢喜,可又有些不甚明白淮南王的意思,抬起眼来含娇带露的看了淮南王一眼,低下头去,露出一截如玉般细嫩的脖子来,心中始终是有些不好意思,遂赶紧对淮南王道:“王爷已经开始了,我且去那边了。”说着也不待淮南王回答,便赶紧逃也似的跑开了。淮南王星目含情的看着湘云的北影,嘴角含笑。
一时黛玉对南淮南道:“王爷,我看湘云是认了真了,若是王爷您真有意,日后且不可辜负了她,她是一根筋又快乐的女子,一旦付出了真心,只怕永远也回不过头来。”
淮南王听闻正了正神色,肃然的道:“林姑娘请放心,墨南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北静王因道:“林姑娘,你且放心好了,我与墨南从小一起到大,虽然不是经常在一起,但也是很熟识的,他是一个正直豪气的男子,且也与我一样,崇尚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不想似别个人三妻四妾,只要找到了相爱的人,一生一世也只对她好的。”
北静王这话虽表面是替淮南王说,其实也是在替自己向黛玉说明,黛玉岂有不知,微微一怔,马上便又恢复过来,只当做未听出。笑道:“那我就先替云儿谢谢淮南王了。”
一时湘云在宝玉那一桌蹭了些菜吃了,浑身暖和和的,便走回来,笑道:“这样冷的天气,吃火锅,真爽快,林姐姐,你瞧,我额上的汗渍子都出来了。”
黛玉一瞧,果真的,便道:“谁让你跟只花脚猫似的,到处乱跑,还不赶紧坐起来,拿帕子擦擦,看小心着凉。”
湘云看她一眼,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淮南王见她那可爱的模样,心中的怜爱又添了一层,便从自己袖中取了汗巾子,递给湘云。
湘云笑嘻嘻的接过了,嘴里耍皮道:“谢谢王爷。”
天又下了雪来,却是不大,偶尔飘几朵而已,众人围着火锅,又是取暖,又是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全身都暖和和的。
足有半个多时辰,大家方陆陆续续的吃完,放下筷子来,凤姐儿招呼丫头,把上一回北静王带进来的大红袍取了来,给大家泡了,边喝着热茶。
一时贾母带了邢王二夫人各位奶奶嫂子回去了,贾母又叫黛玉等人别玩耍得太晚,小心着凉,黛玉等人忙应了,最后剩得海棠诗社中的人及淮南王还在藕香榭。
宝玉因提议:“咱们现下吃得浑身暖和和的,但天气冷,咱们不能在雪地里久留,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去启诗社?”
岫烟回道:“我看可以,在这里站得久了,身体里的暖和都要跑了。可是去哪儿?”
惜春因道:“我看,要不去栊翠庵吧,去年妙玉师父被人劫走了,但庵里我常去的,里边又有好些人照常打理,与妙玉在时一个样儿,热水热茶咱们现叫婆子们烧,到我房里拿了茶去泡,又叫她们现烧了火盆放在那里,仍旧暖和。”
众人均说好,又暗忖,也都有些伤感,妙玉也是一个天上人间难寻的精致人物,却不知现如今在哪里?也不知生死。
北静王理解她们的哀伤,但却含笑不语,深知此时不是告诉大家的时候。
众人便沿着蜿蜒的石阶,踩着沙沙做响的雪地,慢慢到得栊翠庵前,只见两棵硕大的银杏,身上披着白雪,挺拨的站着,似是在守着庵门。
这庵门却不似潇湘馆蘅芙院那般典雅、华丽,却只是二尺宽的石户,内安一朱红色小门,朱色看去亦是历经风雨,有了些黯淡,但却是丝毫未损,庵外都算干净整洁,想是贾母派人不时来打扫。
然而此时却是庵门紧闭,凤姐儿便走上前去,抓着那铁环就敲,嘴里骂道:“不长眼的婆子,先前说了咱们要到庵里去,这会子却把门紧关着,还不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