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亲事计划了这么久,绝不可能由此耽搁,于是下死命,勒令贾母院中所有人不许将此事透露出去,否则当即打死,丢出府去。
登时贾母院中的大小丫环俱都不敢出声。
王夫人悄悄使人将贾母入敛,严严实实的封了棺,只说一切等喜事完了之后再说。好在是寒冬天气,不易变味,只鸳鸯与紫鹃守着贾母的灵柩暗暗垂泪。
黛玉在墨玉轩中,总觉得似出了什么事,午时,北静王与平海过来了,北静王上得楼去,平海则在店中,给雪雁帮忙。
黛玉因将心中不安的感觉告诉北静王,因道:“我这两日总觉得心神不宁,莫不是老祖宗出了什么事?”
北静王将黛玉拥进怀中,安慰道:“我这一路来,都没听到什么风声,按说贾府出了这样的大事,城中早就会知晓了,既然没有这个消息,贾母定然无事,你是因为太过担心她,所以心绪不宁。”
黛玉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如此,便略放下点心来。
北静王因道:“明天就是宝兄弟大婚,咱们要不要去一去?”
黛玉摇了摇头,道:“那日出来时,碰到宝玉,他神情好奇怪,而且特地嘱咐了我,他大婚之日,让我们不要去。”
“这却是为何?”北静王诧异道。
“不知道,宝玉是这么说了,咱们就听他的吧。”黛玉摇了摇头道。
两人相拥着,互相心满意足,黛玉因又道:“静琪……”
“嗯?”
“玉儿有个请求……”
“玉儿且说。”
“玉儿不喜欢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不喜欢明争暗斗,不喜欢沉沉浮浮……”
“所以呢?”
“所以,静琪,咱们成亲以后,能不能辞了官职,找一个无世事纷争的地方,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生活?哪怕是没有这些荣华富贵,没有这些锦衣罗缎,只要安静恬淡,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此语正说中北静王的心思,他一心也是那么所想,只怕玉儿不肯。他父王其实也有那个心愿,只要还没有实现,就已仙逝。
此时从黛玉嘴中说出,竟是十分合意,当即欣喜若狂,紧紧拥着黛玉,激动的道:“玉儿,我的知己,你的话,正是静琪的话。”
黛玉听罢,方欣喜的放下心来。金陵城中,沸腾了,到处宣扬,贾府中二公子要成亲,成亲的对象是内定的薛宝钗。
大都数人都抱着欢欣的态度,毕竟在他们眼中,贾府还是当朝富贵一流的人家;而有些知道内幕的人则并不看好,毕竟此前贾府曾勾搭过那已被诸杀的乱臣贼子反臣十王爷。
羡慕也罢,嫉妒也恨,都是事不关己,富贵是人家的富贵,高调是人家的高调,喜堂是别人的喜堂,故所有人虽都津津有味,但皆都拭目以待,看这一出一等富贵人家中的大喜事。
一时之间,整个金陵城中的人,都等着贾府宣布这顶好的消息。
这一日,就在这样亢奋,津津乐道的气氛中过去了。
这一日的第二日,也就是他们成亲之日的第二日,事情却全变了。
仿佛,仿佛晴天之中闪过一道霹雳,将所有人都震得分不着东南西北。
从贾府传出来的消息……
这场婚礼,又如三年前一般,太监了。
新郎逃婚了!
新郎没有参加婚礼!
新郎又一次弃新娘而去!
总之是,这婚又没成成。
而这没结成婚的消息如生了翅膀,风驰电掣,飞腾而起,瞬间飞遍整个金陵城。
新娘薛宝钗,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又被撂在喜堂,这一下是真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未婚先寡的可怜人。
有人说,新郎于新婚之日逃跑了。
有人说,新郎去寻找他以前的爱人去了。
还有人说,在某个破庙里看到新郎,和一个癞头和尚出家去了。
众说纷纭,各种各样的说法,漫天飞舞。
当黛玉与北静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都惊呆了,婚又没结成?宝玉到处去哪了?
回说荣国府,那一日成亲,宝钗自在薛府中,一屋子里里外外,丫环婆子,足把个薛家堵得水泄不通,打理嫁妆的在打理嫁妆,布置大院的布置大院,忙得不亦乐乎。
最心喜的莫过于薛姨妈与宝钗,闺房中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丫环婆子侍候着,拿嫁衣的拿着嫁衣,端凤冠的端凤冠,端各色头饰的,端手镯的,梳头的,胭脂水粉,黛笔唇红……
应照得整个薛府是喜气洋洋,好一派繁荣热闹之相。
足花了一个多时辰,宝钗才穿戴好,又化了精致的妆,待一切以妥,薛姨妈遂将一屋子的丫环婆子尽都支了出去,与女儿独处一会。
看着铜镜中,貌美如花的女儿,薛姨妈又是心酸又是心喜。
因扶着宝钗的肩,含泪笑道:“丫头,从今往后,可要自己小心处事,对宝二爷好,就是待你自己好,婚后过一年,你们再生个大胖小子,就万事皆定。现阶段,不要惹他不开心,也不要在他跟前提起别人,明白吗?”
宝钗自然明白母亲所指,此时心中充满希望与渴盼,万分的欢喜与娇羞,从铜镜中看着薛姨妈,乖巧的点了点头。
心中也暗道,如果宝玉愿意和她尽心的生活,再不提及旧事,她自然不会傻愣愣的去破坏那样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