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6日星期四
威廉起身前,奥利甫先生来访,说今天下午他们愿意跟我们一同喝茶。我们步行去伊斯代尔,采苔藓,也去拿奶油。我去了,他们坐在一堵墙下。天气冷得刺骨,下午下了一场雹暴。奥利甫夫妇五点来。我们玩牌度过一个相当惬意的晚上。夜晚非常恬静,他们十一点离开时刺骨地寒冷——下了一场阵雨。
11月27日星期五
雪薄薄地散落在地上。我们起床后下的,随后太阳出来,虽然有霜冻,天气却温暖——现在太阳照得温柔宜人。一个跟丈夫一同旅行的女人来叩门,她丈夫受了伤,打算跟她一道去怀特哈文。昨天夜晚她在安布尔赛德,在科克旅馆打算用五便士租一个床位——人们打发她到一个叫哈立逊的人家去,她和丈夫睡在壁炉前砖地上,买了一便士的木片生火,她丈夫先走了,腿很瘸——“唉,”她说,“我从前是一个军官的老婆,如今是你们看见的样子。我头一个丈夫在阿波比娶的我;我教小学一年有十八镑收入,因为我没有财产,他父亲把他赶出家门。我去了西印度。就在他去世前我这个手指活动不了啦。他来找我说他得跟他心爱的孩子和我分别。我像你们一样穿着平纹细布女裙服——他离我而去时我抓住他的外衣,我的手指脱节了。他随即被打死了。我来伦敦嫁了这个男人。他是法官张布雷的书记员,就是那个,那个正走在大路上的男人。要不是他,张布雷法官在肯德尔,他会给我一两几尼的,毫不在乎,因为他非常慷慨。”饭前我出发散步,打算回来再吃,但因为我们远至里代尔,威廉想继续走到路甫先生家。我们陪他走到劳夫里格冈麓,到垫脚石才分手。天气非常冷。玛丽和我快步回家。在安布尔赛德谷的东边有一抹美丽的阳光。我们来到旧道,转个方向,深被眼前的景象所打动。玛丽写信给她的姨母。我们期待辛普逊一家到来。我又困又累,饮茶前就睡了。傍晚天气阴湿且非常冷。我们盼望柯和莎拉来信——莎拉托一个童子捎来信,但没有柯的——伤心失望。我们没有去接威廉,如我们打算的那样——玛丽在缝威廉暖和的背心。
11月28日星期六
阳光灿烂,非常晴和的早晨。军队仍旧开拔过去。我应该提到昨天我们同威廉去路甫先生家时遇到一名军人和他的妻子,他抱着他的孩子,她扛着一个包和他的枪——我们给他几个半便士,光景是这么动人。威廉睡得不沉,一直睡到一点多。玛丽和我散步去辛普逊先生家,时间是一点四十分至三点四十分,叫他们别来。我们在奥利甫先生家喝茶和吃晚饭——有刺骨的霜冻和闪闪的繁星,我们在十一点半返家。
11月29日星期日
烘面包、苹果馅饼和杂碎馅饼——糟糕的杂碎馅饼。一个非常美好的早晨。乔治·奥利甫送来威廉的手杖。太阳整天照耀,可是我们没有散步。晚上我们本来打算去取信,但送信的小伙子说他愿意去。我们坐等到一点后!非常寒冷——有严霜。
11月30日星期一
晴朗但凛冽的早晨。小伙子带给我们一封蒙塔古的来信,柯尔律治的一封短简。柯很好,许诺明天写信。我们绕湖漫步,威廉和玛丽首先踏过垫脚石——我落在他们后面,然后进入本森家房子之上的广袤的田地坐下来——玛丽在那里跟我汇合。清朗,严寒,没有风。威廉走到前面去眺望朗代尔。我们看到诸尖峰然后回家。人们修剪了荫盖着大门的那棵树,它在山拐弯的农舍旁边,山惯常形成劳夫里格湖和温德米尔湖的框架的边。我们回家读书——玛丽写信给乔安娜——我写信给理查德和柯尔律治夫人。
12月1日星期二
早晨晴朗,阳光充足,但寒冷有霜。玛丽和我步行去里代尔取信。威廉身体不适,长时间卧床后在家读书。我们发现有一封柯尔律治的信,一封短简——他很好。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让两名军人赶上——其中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我们希望他们走过去,但他们喝得太多而走得不很快,所以我们没法走过他们——他们非常快活,非常文明。他们用手杖跟山路奋斗。“唉,”一个说,“那会〔?压〕原文即如此。在我们身上的。你们可以大步跨过去等等。”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荒野的乡村,虽然有一个是苏格兰人。他们看上去忠厚老实。伍长说他见到前面的路害怕。我们在莎拉的门口遇到威廉——他打算绕湖而行,但在尝试过湖时没有成功便回来了。辛普逊一家,辛普逊先生和小姐,跟我们一同喝茶——威廉很不适,没有精神。他们跟我们一同吃晚饭。
12月2日星期三
早晨晴又阴晦有霜。威廉起身迟晚。我读《费白斯与乌鸦的故事》即《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寺院伙食管理员的故事。,他后来试着翻译,今天确实译了大部分。奥利甫夫人给我们带来一些酵母,许诺我们下一天去接路甫一家。晚上我们围炉而坐烤火,查尔斯和奥丽薇亚·劳埃德来。我身体不是很好,因而在他们告辞时没敢跟着外出——玛丽和威廉远送至里代尔村。天黑后下雪,地上铺满薄薄的一层,使地面光亮柔软。他们进屋时显得精神饱满和健康。我把给柯尔律治的信写了一部分。威廉回家后继续读了一点乔叟。
12月3日星期四
早晨我身体不适——我们烘面包——饭后我上床躺下——威廉散步进入伊斯代尔。雨,雹,雪。我在七时半起身,喝茶,然后在奥利甫先生家吃晚饭。我美美地睡了一觉,身体挺舒服了。一个明亮的夜晚,路非常滑。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路甫先生和夫人在那里——路夫人健康不佳。在去奥利甫先生家之前我把给柯尔律治的信写了一点点。回家后随即就寝——莫莉走了。
12月4日星期五
头痛,躺了很久。路甫夫人来访——玛丽陪她去石板场。辛普逊先生和查尔斯·劳埃德来要酵母方。威廉翻译《女修道院长的故事》《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一篇。。威廉与玛丽茶点后散步去里代尔。雨雪交加,他们回来时都打湿了。我写完了给柯尔律治的信,我们也收到他和莎拉的一封来信。莎拉的来信是用高昂的情绪写的——柯的也是。附兰姆查尔斯·兰姆(17751835),英国著名散文家,他和柯尔律治及乔·戴尔都是基督慈幼学校的同学。有关乔治·戴尔戴尔(17551841),诗人与批评家。的一封信。
12月5日星期六
头痛,躺了好久。还没起身,路甫先生来访。我们在早晨把散步推迟,天色阴晦、多雾、灰蒙蒙——下午异常多雨,我们无法外出。威廉完成《女修道院长的故事》的译稿,饮茶后玛丽和他把手稿誊清,威廉不适。柯尔律治夫人未寄来包裹。
12月6日星期日
早晨非常晴朗,阳光极美。威廉对乔叟用了一会儿功,然后我们出发,步行进入伊斯代尔。我们遇到奥利甫先生和夫人,他们正打算走访我们,由于相遇而转身回去,我们在白桥分手。我们登山进入伊斯代尔,在那片平坦的丘原野地来回散步,那块美丽的岩石在我们旁边,所有的岩石、树林、山峦把我们环绕。太阳照在其间,雪薄薄地盖满山头。下午我们坐在火旁:我大声朗读乔叟,玛丽读《仙后》斯宾塞的长诗。的第一歌。饮茶后玛丽和我去安布尔赛德取信——差不多十一点才到家——我们有一次称心的散步。这是一个星光暗淡的夜晚,星星不是像它们看得见时那样璀璨,它们藏在不慌不忙地飘然而逝、有点灰暗的小朵浮云背后。在威尔可克家的门前拆开柯的信。我们认为看得出来他是在情绪高昂时写的,所以我们在离家两小时后快乐地回家。但这却是一封悲伤抑郁的信,使我们全都不能入睡。
12月7日星期一晨
我们借着烛光起身。夜间倾盆大雨之后早晨的阵雨令人不快。不过我们决心,如果可能,去凯斯威克。九点稍过动身。在登上雷思峰后雪下得很大;整个的视野包围着我们压上来,像一个高沼地的山谷,在一片非常荒野的高沼地之上。站在雷思峰巅时我们看到前面的群山。太阳照在它们上面,零零落落地;维思博恩谷虽然荒凉,看起来柔和。这〔一天?〕问号与括号均原文所有,大概表示原文脱漏。过得舒畅愉快。时而有一阵夹雹子的阵雨袭击我们,但我们兴致十足,玛丽是有名的骑马好手。我们遇到巴克罗夫特小姐——她患“肝淤血病”,由于有利健康的缘故骑马出游。她没有见到柯夫人。“天气如此,妨碍了邻里之间的一切往来!”我们约在一点时抵达格雷塔堂,在田间遇见柯夫人,德温特德温特系柯尔律治次子。沉睡在摇篮中——哈特利哈特利为柯尔律治长子。正吃饭——德温特肤色苍白,跟他爸爸一模一样。哈特利挺好。我们写了信给柯,柯夫人在两点半左右离开我们。我们独自喝茶,孩子们在我们身边玩。玛丽对哈特利说:“要不要我把德温特带走?”“别,”哈特利说,“我舍不得小弟弟,”用的是尽可能温柔的口吻,“他没有奶吃不行。”“嗯,”玛丽说,“为什么我不能喂他奶呢?他不能有不止一个妈妈原文mamma(妈妈)也指乳房或奶妈。吗?”“不行,”哈特利说。“为什么?”“因为她们不爱,而母亲爱。”“母亲与妈妈之间有什么不同?”他看着他的袖子:“母亲像这样戴袖套,”他把自己的紧身衣脱下来,“而妈妈(把它们拉起,在肩膀上忙乱一阵)这样。”四点我们跟他们分别。我们离去时天色刚有一点暗。棉纺厂已亮灯。头一颗星在纳德尔冈升起,但天绝对没有黑。我们骑得很轻快。到家比预期早得多——七点。威廉在钻研乔叟《爱的上帝》即《杜鹃和夜莺》。——原注。坐到稍晚。写了一封信给柯。
12月8日星期二
早晨稍阴沉,有微雨。威廉钻研乔叟。我读布鲁斯詹姆士·布鲁斯(17301794),英国旅行家。的《莱文湖》与《生活》。打算烘面包和馅饼。饭后我觉得不舒服,因晚上没睡好,因此,摆放好查尔斯·劳埃德送给我们的书橱后我躺下了——没怎么睡但起来恢复了精神。我卧床同时玛丽和威廉步行去里代尔的船库。整夜雨紧下。没有人陪伴。威廉钻研《杜鹃与夜莺》直到他疲乏。玛丽很困,也不很舒服。我俩都睡得沉。理查德来信,有约翰的消息,日期为8月7日。
12月9日星期三早晨
威廉睡得好,但他的舌头〔?生舌苔〕原文即如此。。我读《帕拉蒙与阿赛特》原为《坎特伯雷故事集》中《武士的故事》里面的两个主人公,后由屈莱顿以主人公名字为题改写为偶韵体长诗。。玛丽读布鲁斯。威廉写出他改写的乔叟作品《杜鹃与夜莺》。餐后意见一致去散步——在我完成给柯的信后,部分是早晨我一边烤着羊肉一边在厨房炉火旁写的。威廉没有跟我们同去,但玛丽和我步入伊斯代尔,在乔治·劳逊的白色农舍下那大片田间来回徜徉。我们原打算采集苔藓,为此我们转入裁缝店后面青青的小巷,但这时天色太暗已看不清苔藓了。河奔腾着流过教堂,像它来时那么湍急;我们进入伊斯代尔时看到丘恩密尔克福斯,像一条宽阔的雪溪。在小小的步行桥畔我们停下来观看几条河流的汇合,它们从山谷沿着不同的路线急急而来,那是一个有众多的溪涧和洲渚的山谷,头上有一个大瀑布,山的不同部分则有较小的瀑布,流下来到这些小河内。我们能听到这些小瀑布的哗哗声,但看不见它们。我们来回地走直到远处的景物,除开瀑布雪白的形状和山峦的轮廓,都已隐逝。我们走出山谷望见一弯新月,归途上有数点淡淡地照着的寒星,这是一个多云的灰色的夜晚。
12月10日星期四
一个非常晴好、阳光明丽的早晨——没有打霜。我们走进伊斯代尔采集苔藓,然后走过去,往阿吉·弗莱敏家,沿伊斯代尔浜而上,过那个小瀑布。那是一片悬崖绝壁与崇山峻岭的荒凉景色。一个高崖的顶点高耸于其余的嶙峋不齐的嶂壁之上,使人难忘。我们拜访了阿吉·弗莱敏家——她对我们谈到她的破败的房子——由于她的头给包扎起来,看上去令人震惊。她母亲也在——孩子们样子健康。我们找苔藓很不成功。刚好暮色逼临时克拉克逊先生来访。晚上晴朗打霜。我们玩纸牌。
12月11日星期五
烘馅饼和蛋糕。早晨疾风暴雨夹有冰雹。路甫夫妇和我们共餐——路夫人和奥利甫夫人坐马车同来。饭后我们懒懒地围炉而坐。奥利甫先生和夫人跟我们一同喝茶,共进晚餐——他们来时有严霜。
12月12日星期六
早晨晴朗严寒——地面有雪。我做面包和馅饼。我们同路甫夫人散步去里代尔,从湖的另一面回家,遇汤利带着他的狗。一切看上去欢畅光明。霍尔姆崖轮廓非常鲜明而嶙峋,挺拔突出,在它后面是广大的山脊,光亮如大理石,雪白。所有的山峰看来都如同磐石,在我们左方,从格拉斯米尔,也就是白苔,纳布斯卡,逶迤而来。白雪覆掩了所有的草和一切植被的标志,岩石到处大胆地表露,显得比一般的岩石磊磊还要嶙峋。生长在险崖山的桦树呈红褐色,美得光彩动人。梣树笔挺的枝条如同闪光的长矛。野蔷薇的果实极其美丽,这么可口!亲爱的柯尔律治!我独自一人时为你吃了十个。我头一个回到家——跟我相比他们走得太慢。威廉去看朗代尔诸峰。我们作了一次称心提神的散步。克拉克逊先生饮茶前来访。我们玩牌——熬夜熬到好晚。月亮照在银谷下的湖面,一个碗状的明月高挂天空,银谷在一旁,月的弧线朝下;白色的田野,托马斯·阿煦本纳的房子耀眼的屋顶,黝黑的紫杉树,白皑皑的田野欢悦而美丽。威廉躺卧时把窗帘打开以便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