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搭不成,手重新摆放好,看着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乌龟爬,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滴完.我性急地伸手欲把阀门开大点,刚够着:
"你不想手背又肿,就别乱动."
他眼都没抬,就知道我要干嘛.看来这家伙是个行家,知道这针尖里的规矩.眼下不是跟他闹性子的时候,要想自己不吃亏,是得听他的.
我缩回了手,无所事事地躺着,又幻出了许多没边的事儿,倒底是什么事?在这病房内,我只能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看着他那张脸,我不禁想到:尘土飞扬中,我一身骑装,脚踏马靴,那家伙被我踩着匍匐在地,嗷嗷惨叫.
我居高临下地呵道:
"你服是不服?"
"......"
没应?好嘞!你冷得恰到好处,我正愁没理由加重脚的力道呢.
想着,被子里的脚指头都抠得老紧,全身绷得直直的,我真恨不得立即就能实现,把这家伙给精神凌迟了!
这一来二去,光想想都能让人解馋!我乐得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花.
再偷眼看看那家伙,仍一本正经地读报.
嘿嘿!也有你卑微的一天啊!我脚的位置,得正好踩在那副墨镜那里,这样脸才能不偏不倚地全贴地。
场地要选在烂泥巴田里才好,或是刚下过雨的黄泥路面也行,最好还能混些牛粪!
哼!我明着斗不过你,我思想上贬死你!这样想着,心里舒服了许多.意志终是抵不过身体的不景气,没两下又混混沌沌地眯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串铃声弄醒,睁开眼,那家伙接了通电话,脸上肌肉又开始对我千刀万剐的.
唉,我横竖总得不明就里地碍着他,弄不明白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我拉了近旁的杯子,啜了一口水,复躺下,没功夫理会他这没来由的怒气.
喉间隐隐传来的疼痛没因小憩了一下而减轻,我痛苦地皱着眉,极力忍着不给咳嗽,因为一咳,就得扯得肌肉生疼.
不知几时他抽了顶鸭舌帽盖上,看样子是要出去的,帽沿还故意压得老低,加上墨黑的镜片,脸上肌肉几乎看不出丝毫.
瞧这光景,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来了兴致.
"哎,你这是有毛病呢,还是国际通缉犯啊?"我笑嘿嘿地道.
"这还不够严实,你早说嘛,要不?我帮你问护士小姐借个口罩给你挂上?"
他侧过头,我得意的笑被冻结在脸上.这家伙气场太强了,直盯得我慢慢拉了被,遮住双眼,然后盖过头.
刀尖上跳舞的感觉就是刺激,完了还有无限后怕.但绅士除了隔被给我X光线扫射之外,是应该不会动手打女人的.
我开始埋怨起赫斯特太太来,她这个决策太过草率,就没考虑到她儿子这块千年寒冰,哪是照看病人的料?
过了半晌,估计人已经走了,我才敢伸出头来透气.
和这家伙共处一室,实在难受得紧.就连病着,都得时刻费神与他斗智斗勇,还得时时提防他使用暴力,可我偏又欠揍地忍不住时常去惹恼他.
唉,想我也是天生一贱骨头!